重點進攻:鐵拳打在棉花上

汪濤

導讀

這次棉花戰中對方的弱點,我們的正確攻擊點應當是什麼,如何讓美國的這次棉花輿論戰變成一團糟、美國得不斷為他自己辯護。

一、搞清問題的性質

拜登上台後,延續了民主黨一貫的對華基本策略——以輿論戰為主的基本模式。上一屆民主黨總統班子是奧巴馬和希拉里,他們是以「重返亞洲」為主題對華進行輿論戰,以最大限度地影響其盟友搞反華大合唱。拜登當年作為副總統,也是這一戰略的核心操盤手之一。拜登上台後,馬上就對中國採取了新的輿論戰——棉花戰。當年推出重返亞洲戰略時,就是因為實力不足而採取所謂「巧實力」思路。現在中美實力相對比例與2011年相比更不足了,得更巧的運作其實力。2010年時,中國GDP是美國的37%左右,而到了2020年,中國GDP已經超過美國的70%,中美間的差距剛好縮小了約一倍。當年的重返亞洲和特朗普的貿易戰都是全面進攻,被中國以攻對攻的全面反擊對衝掉了。因此,拜登這次採取的是重點進攻,是將目標儘可能縮小到一個地域——新疆,其攻擊點經過精心算計縮小為棉花這個特殊的單一產品。

對這次棉花戰,中國從官方到民間有大量的輿論反擊,似乎觸及到了美方攻擊的所有問題,但卻總感覺反擊未能擊中對方要害。對方明擺着就是造謠,但僅僅指出對方在造謠卻難以使反擊真正有效。中西方文化之間是有巨大差異的,中國人會更多講究道義,事實本身是什麼;而西方社會更關注的是規則、程序、合法性、邏輯、概念的定義、科學性……你說我們的事實是什麼,而西方很多人對這個世界是否存在都有爭議,怎麼證明你說的就是事實呢?你說不尊重事實就是謊言,是不誠信,但他們只是對自己的政客和合作夥伴要求誠信,至於中國對他們來說是外國人,描述中國的話是不是事實他們根本就不關心。

對付輿論戰,我們就必須要以輿論戰,更中性點說是辯論賽的規律來應對。作為辯論賽其實就是一場遊戲,我們就得用這種遊戲的和規則來跟對方玩。

二、兩個輿論戰策略的分析

輿論戰的目的不僅是要在道德和輿論上壓制對手,而且是以此團結自己的盟友,共同對付自己的對手。但從具體措施上說,因為它主要只是獲得一個輿論效果,因此往往並不注重具體要做什麼或做成什麼。例如,美國2011年提出「重返亞洲」戰略時,只是說「到2020年會將60%的海空兵力部署到亞洲」,並且特彆強調這個並不是針對中國,這相當於說就是要針對中國,這讓亞洲的日本等盟友蠢蠢欲動。但是,美國這些輿論戰一方面表現為精心設計的戰略,另一方面往往又是漫不經心,並存在極為嚴重的和明顯的邏輯漏洞。這次的棉花戰其嚴重邏輯漏洞的老毛病同樣存在,認真仔細地找出這些邏輯漏洞,才是我們輿論戰反擊的着力點所在。

特朗普的貿易戰無論是否成功,至少他想幹什麼,如何干是清清楚楚的。但如果要問重返亞洲到底要幹什麼,會發現完全是一頭霧水,其實他除了想製造其盟友與中國的情緒和關係對立衝突外,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和行動計劃。

我們不能去簡單反擊對方說他們是在撒謊、造謠,他們的目的確實就是要對中國進行造謠。如果我們只是反擊這些,表面看似在進行反擊,而事實上卻是在讚揚對方造謠的工作做得很好,真正起到了效果。人家國務卿彭佩奧在電視上就公開地說他們造謠,你還能說什麼。因此,從辯論賽的角度來說,我們要反擊對方造謠的水平太低、不專業、不合程序、不合法、邏輯上自相矛盾。這些才是西方人願意聽並且必須要聽的東西,你說他造謠的水平太低,他回去后就可能把造謠的工作飯碗丟了。你說他造中國的謠,中國人很惱火、很憤怒、他們的讀者群是不care的。但說他們媒體造謠得太不專業、水平太低、不懂基本的科學邏輯,他們的讀者群就很有可能會受嚴重影響。這些是他們必須要聽的。同時,要在這個過程中把我們的真正優勢不斷地表現出來,借力打力,把對方對我們的輿論攻擊,變成對我們優勢的宣傳,讓對方沒臉回去見人。

事情的真假不重要,對方明擺着就是造中國的謠,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們在造中國的謠。他們感興趣的只是這個造謠的過程是否精彩,是否能讓中國無力反擊,有口難辯。如果不首先搞清楚輿論戰或辯論賽的這些基本遊戲規則,就只是在順着對方的話題思路走,只在對方預設的戰場打仗,那無論怎麼打都是失敗的。

事實本身是什麼也不重要,因為事實是什麼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真正重要的是我們的輿論反擊要精彩,要看着過癮,邏輯要嚴密、科學,要能吸引更多粉絲。這就是輿論戰的一個要領。

另一個要領是:對付輿論戰,不要直接地對方攻擊我們什麼,我們就去為自己辯護什麼,這樣做就全落入對方的套路里了。要反過來找到對方的弱點,並且不斷地攻擊對方,讓對方來為自己辯護。在輿論戰中,誰在為自己辯護,誰就被動,被動了就輸了。

例如,針對當年的「重返亞洲」,美國說「不是針對中國」,很多中國人卻批評說「你就是在針對中國,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樣說是非常糟糕的,因為有些人可能真的比較傻,認為美國說了不是針對中國就真的不是,但中國人這麼順着美國人的思路一明說,相當於幫助美國人把他的戰略意圖完全搞明晰了,那就相當於幫着美國人在進行戰略動員。復盤這次輿論戰,中國人正確的輿論戰策略應當是這樣:

假痴不顛地大力宣傳美國重返亞洲的確不是針對中國。因為一是美國人明確這麼說了,這是有美國人作證的對不對?二是要針對中國,那60%的軍力是遠遠不夠的,得600%。中國熱烈歡迎美國重返亞洲的戰略,這說明美國重視亞洲,看得起我們亞洲啊。中國積極支持和配合美國重返亞洲的戰略。如果這樣說,顯然就會把亞洲那些美國想拉攏的小朋友們給徹底搞迷糊了,就不會那麼堅定地跟着美國起舞來折騰中國。

重點攻擊「重返」這個詞用得太不專業,美國人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亞洲,為什麼要說「重返」呢?這麼重大的戰略行動,其名稱都如此隨意和不嚴謹,是不是證明它完全是美國人心血來潮一時衝動的產物。既然如此,那麼整個戰略計劃是不是也都是一時衝動的產物?你美國就隨口這麼一說,那些小朋友們心裡就會直打鼓,真跟着美國花大力投入不是很可能白費力氣嗎?

重返亞洲,那歐洲怎麼辦?是不是說明以後美國人就完全不管歐洲了?後來奧巴馬政府的確就意識到這個潛在的問題,把名字又改成更含糊其辭的「亞洲再平衡」。但你事先已經說了是「重返亞洲」,再改個名字很難說就能消除前面對歐洲人的負面影響。就算它改了名字,我們也可以永遠抓住不放,不斷地問歐洲人,美國人要重返亞洲了,對此你們如何考慮的?如果美國以後拋棄歐洲,歐洲有何打算?

……

如果當年我們這麼來應對,整個重返亞洲戰略是不是很快就變得一塌糊塗,美國得馬上忙着給各路人馬解釋、澄清,越描越黑了?

以下我們就逐一進行分析,這次棉花戰中對方的弱點,我們的正確攻擊點應當是什麼,如何讓美國的這次棉花輿論戰變成一團糟、美國得不斷為他自己辯護。千萬不要一聽到對方指責就直接為自己辯護說:新疆不存在「強制勞動」。因為你要證明「存在什麼」是很容易的,至少證明方法是很清楚的——只要找到存在的證據就可以了。但如果要證明「不存在什麼」,那就困難了,這在科學上近乎於不可能。因為僅僅證明新疆某一些地方不存在是遠遠不夠的,這裡不存在不表明其他地方也不存在。你得把整個新疆所有細節全部展露無遺,並且別人得有心思把所有細節全看完,全都「不存在」,這才有可能完成「全都不存在」的證明。就算你全都核查完了都不存在,他還可以說你很可能存在遺漏的地方,新疆那麼大你怎麼這麼快就全查完了,就能那麼肯定所有地方的核查都是沒問題的?這種證明在事實上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因此就該明白為什麼美國進行造謠有一個通用的公式:不能絕對排除…….不能絕對排除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那伊拉克怎麼能證明自己沒有?

所以,事實是什麼的確需要考慮,但僅僅通過事實是不可能完成輿論戰反擊的。如果不清楚地理解到這一點,就很容易陷到對方的輿論戰陷阱裡出不來了。因此,贏得輿論戰勝利的關鍵,是必須得在對方自己的輿論中找邏輯矛盾,讓他自己和自己打起來,打得一團糟,很快讓對方陷入必須得自己為自己辯護的境地。在輿論戰中人為製造的話題,其前提就存在邏輯陷阱,只要你順着這個話題去談,本身就表明你已經承認了它的前提。我們中國的教育只專註於解答問題,但要進行輿論戰你得學會提出問題,學會主動製造話題、製造概念、製造理論……只要做到這一點,輿論戰就佔主動了。

例如,本文主動製造的話題、概念和理論之一,就是從歷史事實上證明了「強制勞動美國專有論」,就是只有美國存在系統化的「強制勞動」問題,其他國家都沒有。這對美國是有點扎心的,他不得不為此做出反應。這個立論一提出,問題就很簡單了,因為中國不是美國,所以中國不可能存在強制勞動。美國必須要否定這一點,他怎麼否定呢?他只能說英國、西班牙等歷史上也存在強制勞動,他要這麼一說,結果是什麼?就是美國和歐洲打起來了。他要說西藏歷史上存在農奴,那我們就可以指出這就是美國老喜歡見達賴喇嘛的根本原因。喜歡見達賴喇嘛的都是因為喜歡奴隸制和強制勞動的。這樣就順便解決了另一個輿論戰問題——通過見達賴喇嘛來噁心中國。過去遇到這個問題,中國老是只指責對方干涉中國內政、支持分裂。要將達賴與農奴制死死地捆綁在一起,一提達賴想到的就只是農奴制,而不是宗教領袖,這樣就可以一箭雙鵰地在輿論上同時打擊了達賴和見達賴的人。

對於這次棉花輿論戰或辯論賽,我們應有的反擊點系統總結如下:

不具備程序性、合法性和專業性。

對概念漂移進行概念澄清。區分「必然存在一定強制性的正常勞動、犯罪性質的強制勞動、以奴隸製為基礎的強制勞動」三者之間的本質概念差異。並以延續上百年的歐洲、非洲、北美洲之間環大西洋三角貿易歷史事實證明「強制勞動美國專有」論。

「強制勞動」與中國扶貧成就之間的邏輯矛盾,兩者不可能同時成立。以中國式的勞動扶貧對照美國900美元以下的搶劫不算犯罪式扶貧。討論哪個扶貧模式更好,從而把強制勞動的話題轉換成扶貧模式的話題。迫使對方必須首先攻擊中國扶貧成就和扶貧模式,否則就不可能證明中國存在強制勞動。

以美國歷史事實和經濟學基本理論證明,強制勞動與種族滅絕這兩個指責之間是互相矛盾,不可能同時成立的。但現在西方卻同時攻擊中國這兩者,這就足以證明其攻擊中必然有一個或以上是謊言。你的攻擊邏輯自身存在嚴重混亂,先回去好好理一理。理清楚以後再來造謠。我們不是說你在造謠,而是說你造謠的水平太次,邏輯太混亂,造謠工作做得太粗心大意。

以上所有反擊點全都完全避開中國新疆是否存在強制勞動的問題,但卻非常有效地把這個攻擊完全否定掉了。製造一堆話題讓對方不得不為自己辯護。最重要的是同時宣傳了中國的扶貧成就。後面這一點才是我方最有利條件,卻又是被幾乎所有參與輿論反擊的中國人嚴重忽視了。

三、不具備合法性、程序性、專業性

對包括是否滿足體面勞動等標準在內的BCI法定認證流程是:

  • 企業自查
  • BCI中國上海代表處的第二方可信度審核
  • 瑞士通標公司等專業的第三方檢測機構提交的獨立驗證報告

以上專業的、符合程序的、合法的認證流程所獲得的全部報告,沒有發現任何一例「強制勞動」的證據。那麼美國等西方國家是憑什麼對新疆進行「強制勞動」指責的呢?是採納多個NGO組織和個人提供的資料,並通過對BCI總部施壓使BCI在2020年初前後就停止了與新疆棉企的認證合作。這種指責顯然是不具有合法性、程序性和專業性的。如果認為上海BCI分支機構中國人較多,會有偏向性,瑞士的第三方機構是獨立的專業驗證檢測機構,他們也沒發現任何一例新疆存在“強制勞動”問題。世界上各種組織和個人觀點太多了,各種觀點都有,我們總不能認為有某些個人學者認為美國民主黨在搞種族滅絕,就只採信這種非專業的個人或NGO組織的觀點吧?

四、對概念漂移進行概念澄清

任何輿論戰,都會有一定程度人為的概念漂移,從而人為製造概念的混亂。如果不澄清這種概念混亂,就無法進行準確的討論。什麼叫「強制勞動」?一切勞動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強制性。例如,上班得遵守工作紀律,開會不準遲到。甚至在美國一些公司里嚴格規定,開會遲到超過1分鐘的,無論哪個級別的領導,都必須立即開除出公司。因此,凡是正常的勞動都必然是強制勞動。理解這一點為什麼特別重要?因為如果不澄清這一點,對方找到一些你存在強制性的證據,就說你是強制勞動,那你沒法說對方的證據不對,說對方撒謊,只能說對方對「強制勞動」的定義不對。而對方就是故意混淆這種概念的定義,從而達到對我們進行攻擊的目的。

對勞動的強制性要從三個層次來進行澄清。

一是正常勞動都必然存在的強制性。這種強制性不僅是無可指責、而且是必要的、是現代先進管理方法的體現。

二是作為一種犯罪性質的強制勞動。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四條的規定,強迫勞動罪是指以暴力、威脅或者限制人身自由的方法強迫他人勞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對犯罪性質的強制勞動,需要明確以下要點:

其動機並不複雜,就是為獲得更便宜的勞動成本,其本質是一種經濟性質的刑事犯罪,並不算是一種極端嚴重的罪行,最高只有十年有期徒刑。即使存在,也只是個案,不能搞連坐。就是說,即使按BCI認證標準發現了某企業違反了體面勞動的標準,或違反中國刑法關於強迫勞動的規定,那也只是這一個企業的犯罪問題。不能說因為美國加州某個企業存在犯罪性質的強制勞動,就要去制裁整個加州的所有企業。

三是與奴隸制相伴隨的強制勞動。這是一種全社會性質的,如果存在這種全社會的、奴隸制性質強制勞動,這才有理由對這一個社會整體進行指責和制裁。因此,如果要以強制勞動為名對整個新疆所有棉花企業進行制裁,唯一的途徑是必須證明整個新疆是屬於奴隸制。而至今為止不僅一切與BCI相關認證程序未發現新疆存在奴隸制,而且所有指責新疆存在強制勞動的NGO組織和研究者個人,都沒有提出任何新疆存在奴隸制的證據。西方針對整個新疆以強制勞動為名進行全社會性的制裁,顯然並不是以經濟犯罪性質的強制勞動進行定義,而就是以奴隸制性質的強制勞動進行定義和判斷的。所以,強制勞動的概念如何定義,是非常核心的問題。

但是,與棉花生產等相關聯的奴隸制,恰恰是美國獨有的現象。在過去幾百年的歷史中,歐洲、非洲、北美洲環繞大西洋長期存在着一個著名的三角貿易體系。

歐洲已經率先初步實現了工業化,可以生產紡織品,槍支等武器以及其他商品。在從歐洲到非洲的出程,將槍支武器以及其他商品運到非洲。

這些武器用於非洲部落間的持續戰爭。它們批量地生產俘虜,這些俘虜就成為黑奴被購買裝上船。在中程階段將這些黑奴和未賣完的其他商品一起運到北美洲。

在北美洲賣出黑奴和其他商品,購買北美包括棉花在內的農礦產品等,在歸程運往歐洲。

整個三角貿易利潤可達100%-300%。

早期的工業生產雖然對工人的壓榨也很慘烈,但工業生產技術相對複雜,需要以自由民為基礎,奴隸制一般難以適應,只有當時美國的農業生產適合採用黑奴進行。而且,如果將黑奴運往歐洲,會增加一段跨大西洋黑奴運輸的航程,並不經濟。因此,黑奴基本上都在美國市場消化掉了。這就是為什麼只有美國歷史上存在全社會的、普遍的、奴隸制性質的強制勞動。這就是「奴隸制性質的強制勞動美國專有」現象。因此,這種強制勞動可以科學地稱為「美國式強制勞動」。邏輯很簡單,因為中國不是美國,所以中國不可能存在「美國式強制勞動」。所以,沒有任何理由對整個新疆的棉花企業進行整體性的制裁。那些NGO組織和個人提出的所謂證據,撐死了都是屬於正常的合理勞動強制性,但卻通過概念漂移把它變成奴隸制性質的「美國式強制勞動」。這顯然是荒謬和腦子不正常的。

製造出強制勞動的話題,無非就是要給中國潑髒水、臭中國嘛。沒關係,全接住,別為自己辯解、也別為自己清洗,一點兒都別浪費,加個「美國式」的帽子,添足「獨有」理論的佐料、臭味加倍,他怎麼潑過來的,咱就精準地給他全潑回去。

五、「強制勞動」與中國扶貧成就之間完全互斥

進行強制勞動的原因和動機非常簡單,就是因為這樣的勞動成本更低。但是,中國政府剛剛宣布,到2020年底,中國已經完全消除了絕對貧困。這是在大陸14億中全部消除,當然包括了所有新疆人。

如果新疆存在強制勞動,必然大量製造貧困人口,新疆的貧困就不可能被全部消除。中國政府宣稱的這個成就其目標是極端苛刻的,就是「共同富裕路上,一個也不掉隊」。這個成果剛剛宣布的時候,坦率地說我是嚇了一大跳的——這話說得也有點太滿了,況且是在2020年遇到重大疫情的情況下實現的。如果不是特別過硬的話,極容易受到西方媒體攻擊。如果在14億人中只要發現有幾個人還處於貧困狀態,或者,只要有一個村子沒有脫離貧困,那就可以成為指責中國說謊的證據。這風險也太大了。

我無法去一一落實是不是真的在14億中國人中一個貧困的人都沒有了,但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來驗證,就是看西方媒體有沒有人來指責這一成就。讓我「很失望」的是,對這個如此容易進行攻擊的目標,居然始終無任何西方媒體有膽量來攻擊。這就等於是普遍認可了中國的這一成就。中國在抗疫中的成功讓西方國家相比較很臉紅,其實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西方國家無法正視的,是中國在扶貧上的成就,這在人權和人類發展事業領域,樹立起了一個西方國家不僅無法超越,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高不可攀的標杆。

正好就在去年底,美國加州通過了900美元以下的搶劫不算犯罪的法律。在去年疫情期間,美國對大量有困難人群是通過直接發錢、同時大肆發行貨幣來解決的。前者是讓美國窮人直接搶劫其他美國人,後者是美國政府搶劫其他國家財富。

中國在原來的扶貧過程中採用過西方經濟學的「轉移支付」理論。但這種效果非常有限,甚至有時會起反作用。有的地方越扶越貧,甚至把帶上貧困縣帽子當成喜事大肆慶賀。後來中國把轉移支付變成了轉移造血。通過建設道路等村村通工程為他們自我勞動致富提供基本的條件,而後通過精準的扶貧項目落地使貧困對象具備自我造血的功能,從而獲得穩定、持久的脫貧。一些太過偏遠根本無法有任何辦法致富的村民,國家就提供大量資金將他們搬遷到交通方便,距人口密集區更近的平原地帶重新安家。通過這些方法,使得14億人再無絕對貧困人口的驚世成就變成現實。

通過中國式的勞動長久脫貧更好,還是通過美國式的搶劫暫時脫貧更好,這個問題可以在全世界好好辯論一番。美國對中國強制勞動的攻擊,實質上是對中國勞動脫貧驚世偉業完全不敢正視的反應。但是,如果不能直接否定中國脫貧的成就,就不可能證明中國存在美國式強制勞動。因此,這是他們必須要正面應對、不可能迴避的事情。

你只要跟我談強制勞動,我就必須和你談勞動脫貧。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你必須先過中國扶貧成就這一關,才有可能拿強制勞動說事。

有人可能會心裡不踏實,要是西方媒體真的在中國找出一兩個還處於貧困的村子怎麼辦,我們這麼說不是栽跟頭,被人抓住把柄了嗎?這就是中國人的善良或者說是對輿論戰的無知之處。對方攻擊你,讓你一定要為自己脫罪,不是你找的證據對不對的問題,而是只要你處於「必須為自己找證據證明自己的狀態」本身,你就已經輸了。因此,必須要進行邏輯上的等價轉換,把話題轉成對方必須要來找證據為自己脫罪。只要是處於這種狀態,這本身就表明對方已經輸了。只要是對方真的動身在中國尋找還僅剩下的偶然存在的貧困人口,這本身不就是對中國扶貧成就的證明嗎?就算最後真的找出一兩個來,那還是對中國扶貧成就的證明——通過勞動而不是直接發錢,中國整個14億人中就只剩下這麼一兩個貧困人口,其他任何國家比得了嗎?

所以,我們必須明白,輿論戰就只是一個辯論遊戲,你得懂它的遊戲規則才知道怎麼玩。它與真正的事實是什麼有關係,同時也沒多大關係,它更大程度上是一個邏輯與理論水平的技巧比拼問題。這當然不是說可以隨便捏造事實,而是事實就在那裡,只是看你如何在它們的基礎上創造話題、創造概念、創造理論以駁倒對方而已。

為什麼這麼講?從法律上說,誰主張、誰舉證。如果別人來攻擊你,卻要你找證據給自己脫罪,這本身當然就是你已經輸了。美國人就是特別善長於玩這種遊戲。你美國要指責我什麼,你得來給出證據。如果他給出了證據,我們要麼否定掉這些證據的真實性,要麼通過概念澄清、邏輯推演、理論推理證明這些證據不僅不是有罪的證明,而是正常的、甚至是對我們工作成就偉大的有力證明。如果他沒有給出證據,要我們來證明,我們要去找證據本身就表明自己對自己不夠自信。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找其他任何證據,必須你們美國一方來找中國還存在貧困的證據。因為這麼簡單的證據你都找不出來,要麼是你太無能,要麼是你的指責不能成立。你必須在承認你無能和承認你的指責不能成立之間作選擇。只要他接受去找這樣的證據,就表明他對自己指責中國存在強制勞動的說法不夠自信。這就是為什麼在輿論戰中誰處於要找證據的狀態,誰就輸了的原因所在。明白了這一點,就該明白為什麼邀請國外記者到新疆去看真實情況的說法,不僅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起反作用的原因所在了。

六、強制勞動與種族滅絕兩個指責是互相矛盾的

在美國歷史上,對黑奴是強制勞動,但並沒有說對他們種族滅絕。儘管黑奴的人權狀況非常糟糕,並且存在很多非正常死亡。道理也很簡單,因為黑奴是美國奴隸主的生產資料,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如果死了相當於他自己的生產資料報廢了。可以強制勞動的黑奴是便宜的勞動力,白人為什麼要滅絕他們呢?顯然沒道理。但是,對於當地的印地安人,卻只是說他們遭到了種族滅絕,卻並沒有說對印地安人強制勞動。原因何在?還有一個伴隨性的問題,在南美洲地區,對印加帝國人的種族滅絕過程時間很短,而對北美洲印地安人的種族滅絕過程卻經歷了非常長的時間。這又是為什麼?

美國歷史上確切地存在過買賣黑奴,壓迫黑人奴隸采摘棉花的「黑歷史」

對印地安人的種族滅絕是一個非常複雜和多方面的過程。

首先是歐洲人帶給美洲的傳染病,使得大量免疫能力很低的各地美洲土著死亡。但這並不完全像美國學者賈雷德·戴蒙德在《槍炮、病菌與鋼鐵》一書中所說的那樣,把傳染病看作是最主要的因素。因為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北美與南美的當地土著人滅絕速度應當是大致一樣快的。但是,南美的西班牙殖民者皮薩羅僅僅用200人左右的軍隊很快就讓整個印加帝國滅絕了,而北美洲的白人殖民者與當地印地安人的種族滅絕戰爭卻打了上百年的時間。

其重要原因在於皮薩羅征服印加帝國的過程中,印加帝國的武器裝備連冷兵器都算不上,還處於石器和木器的階段,那基本是一場單向的屠殺。而北美的白人殖民者與北美印地安人是熱兵器對熱兵器的戰爭,武器裝備不是「沒有代差」,而是基本上就沒區別。形成這個過程的原因很複雜。在白人登陸北美洲的最初階段,印地安人的確短暫地幫助過新來乍到的白人,但其條件是白人幫助他們搞到當時現代化的槍支去支持他們部落之間的戰爭。在這個過程中使印地安人獲得了現代化的熱兵器。而這加速了印地安人自己相互間戰爭的殺傷效率。這是第二個因素。

第三個因素是白人與印地安人之間也有過商業交易,印地安人用動物皮草與白人換取槍枝彈藥。因其利潤極高,使很多印地安人裝備的武器甚至不比白人正規武裝差。

第四個因素是白人對印地安人有計劃的、以政策和法令統一行動的大規模驅逐和屠殺。即使印地安人的武器裝備與白人武裝一樣甚至更好,也無法最終戰勝白人。因為印地安人在政治上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分散成無數個部落。這些部落間偶爾有一些團結一致對外,但絕大多數情況下是各自分裂狀態,一盤散沙。因此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個部落被白人逐個驅逐屠殺而消滅。

這裡存在的一個問題是:印地安人就在本地,如果把他們抓來當成奴隸進行強制勞動,那不是比遠道從非洲運黑奴過來要成本更低嗎?困難在於,印地安人是本地人,把他們抓進白人的農場後,他們逃跑出去很容易獲得本地親戚或同部落朋友的幫助,使逃離的成功率很高。這樣抓本地印地安人作奴隸難度就非常大。非洲抓來的黑奴,就算一時看管不嚴逃跑了,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在北美舉目無親,很快就可能會餓死。雖然在奴隸主家做奴隸很悲慘,但好歹有一點便宜勞動力價值而不會餓死。因此,黑奴只能在死亡和做奴隸間作出選擇,本地被抓的印地安人卻可以在做奴隸和成功逃跑之間作選擇。

但是,本地印地安人的這種幸運卻又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不幸: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對白人就沒有長期的價值,又佔著土地,因此就只能面對白人種族滅絕的命運。而黑奴因為可以被進行美國式強制勞動,使他們在整體上免遭了種族滅絕的命運,使得他們今天還有機會喊出「黑人命貴」的口號。今天黑人之所以被稱為「命貴」,正是因為他們曾經作為黑奴是太便宜的勞動力。

這就帶來了兩個邏輯的結果:

一是本地人在已經是自由民的前提下,從理論上不可能直接抓來做奴隸進行美國式的強制勞動。新疆維吾爾族人早就是本地的自由人,從理論上說就不可能使他們重新變成奴隸。

二是奴隸制的、美國式的強制勞動與種族滅絕之間是互相矛盾、不可能同時存在的。

如果可以進行美國式的強制勞動,就絕無理由去進行種族滅絕。如果去進行種族滅絕,就證明他們無法成為奴隸被強制勞動。美國是把自己歷史上最黑暗和最醜惡的兩個罪名一股腦全堆到中國人頭上,以為這樣輿論戰的攻擊效力會更大,但根本就沒想明白,美國自身的歷史證明這兩個罪名是絕不可能同時成立的。因此,美國的這兩個指責裡面至少有一個必然是站不住腳的。

髒水一下潑太多了,必然會濺到自己身上的,甚至還沒潑出去就全倒自己腳 上了。要懂得這個最起碼的科學道理。

先回去理理清楚,把基本的邏輯先搞明白以後再來造謠。我們不是批評美國造謠,而是實在看不起這謠造得太輕率,太不合邏輯,工作做得太粗心大意了。

順便說一下,中國早在兩千年前的秦代就已經從法律上廢除了奴隸制,從此中華文化的主流文明就不再存在系統性的強制勞動了,而不是今天不存在。美國卻是直到2013年才在法律上最終廢除奴隸制。說芯片技術現在中國與美國有些差距尚可理解,你美國怎麼可能有資格跑來指責中國存在美國式強制勞動呢?■

1 Comment

發佈回覆給「yscheng」的留言 取消回覆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