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會與拉布的民主代價

如果議員利用規則，置公共利益於不顧，將議事程式限於非建設性、損耗性紛爭，則是民主之殤。以制衡為本意的規則並沒有錯，關鍵是如何運用規則。

4月30日立法會再次流會。清點人數最後一刻，議員梁國雄故意離開會議廳，導致會議因人數不夠而流會。根據《議事規則》，立法會會議必須滿足法定人數，即全體議員的二分之一。如議員不足法定人數，且有議員向立法會主席提出清點人數，主席須傳召議員到場。若15分鐘後，仍不足法定人數，主席須宣佈休會。立法會主席曾鈺成狠批梁國雄製造流會，浪費公帑。

利用議事規則拖延會議，是少數派議員迫議案流產的主要方式。通過各種程式拖延會期，香港俗稱“拉布”。製造流會只是拉布的手段之一。香港最著名的“拉布”是2012年泛民抵制政府《立法會議席出缺安排議案》。此議案的淵源是2010年的“五區總辭”事件。五名泛民立法會地區直選議員辭職之後宣佈重選。香港立法會地區直選共分為五個選區，這五名議員分別來自五個不同選區。辭職後重選意味著全港範圍要進行直選。泛民希望以此表達其爭取普選的意願。

此事件遭到來自行政長官、建制派議員的批評。有聲音認為，議員辭職後即刻宣佈重選，是視選舉為兒戲，不尊重立法會議員身份，浪費公共資源的行為。於是政府提出《立法會議席出缺安排議案》，限制議員請辭再參選。由於建制派議員在立法會占多數席位，投票就會通過議案。泛民議員決定利用議事規則，展開“拉布戰”，延長會期，拖垮政府。泛民議員提出1306條修訂，欲以冗長討論，令議案流產。

經過長達半個月的討論，立法會主席曾鈺成終於在《議事規則》裡找到了“剪布”法寶。《議事規則》第92條規定，對於議事規則內沒有規定的事宜，立法會主席可決定會議所遵循的方式及程序。憑藉此項規定，曾鈺成宣佈討論終止，拉布結束。政府議案最終獲得過半數通過。立法會議員辭職後半年內不得參選。

雖然政府議案終獲通過，但此次拉布戰消耗了超過100小時的會議時間，頻繁遭遇流會，被批騎劫立法會，干擾立法會正常運作，影響民生。曾鈺成靈機一動，巧妙剪布，但他並不認為拉布是立法會暴力。誠然部分議員可以利用程序，阻礙會議，但程序的設置為少數派議員提供了制衡多數聲音的機制，是民主的必要代價。

只是過猶不及。如果議員利用規則，置公共利益於不顧，為達致派別目的，惡意阻撓政府提出的議案，則可能產生惡劣影響。以制衡為本意的規則並沒有錯，關鍵是如何運用規則。濫用制約規則，將議事程式限於非建設性、損耗性紛爭，則是民主之殤。如何在民主的必要代價與民主之殤之間尋找折中點，直接關乎規則是被“善用”還是被“濫用”。在這點上，立法會主席的判斷與角色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