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不結婚?

韓籍空姐C像是一家之主,她說她不想結婚,在那柔弱秀氣的外表下藏著男人的強硬,我想,我知道她不想結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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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是我的韓國同事,基於我們加入公司只有一個星期之差,剛來香港時所有的外籍組員又通通都住在同一個社區,所以其實我們約略都知道對方,只是不太熟罷了。後來的幾年間我們陸續飛了幾次,我知道她是個好相處的人,但僅止於閒聊,因為我們都太清楚公司的員工太多,僅僅幾次的飛行想建立起根深蒂固的友情真的不容易。

今年有點不同,誤打誤撞地碰上了幾個以前沒想過會進一步認識的朋友,和C就是這樣的緣份,就在我們突然飛完一班機後開始密切聯絡。

以前每次看到C時,我總是想,長得這麼清秀、個性又這麼好,應該很多人追吧,沒想到10年來她一直繳白卷,她說她不想結婚,也沒有任何動力去認識對象,開始跟她熟一點以後,她總跟我說沒人會像我一樣過日子,怎麼可以除了上班外就待在家裡看電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男人怎麼會自己送上門?唉!我們都不知道對方的理由,總為對方覺得好可惜.

後來當C跟幾個比較要好的韓國同事小聚時,只要我在,也總會叫上我,有一天我們四個人圍著小圓桌等候著咖啡,J提到她那不清不楚的婚姻,J也是我一早認識等待著慢慢變熟的朋友,J和她當時的男朋友(也就是現在的老公)談遠距離戀愛,每個月千辛萬苦的換紐約航班和男友相聚,順利的結婚後問題卻來了,老公變得怪怪的,好幾次換了班後老公卻通知她不要去,因為他當天不在,可是事實是…他明明在卻不想見她,甚至有一次J在韓國出了車禍,她老公當時回韓國探親卻連去看她的時間也無法抽出,諸如此類怪異的事非常多,多到J無法說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出離婚申請,希望她老公能停止對她無盡的折磨,J的神情很無奈,也不想多說,大概是同樣的對話內容在姊妹淘聚會中談過太多次,談到自己都膩了,這是我第一次聽J說,完全無法想像每一次面對她時,她對我的微笑與現在下垂的嘴角判若兩人。

C也跟我說過她自己像是一家之主,因為父親在她中學就過世了,母親是全職家庭主婦,家裡的3個姊妹靠著父親保險留下的積蓄完成學業,她覺得家人的幸福是她的責任,她願意為家人花錢只要她們開心。我聽她說過阻擋妹妹和不正派的男人交往的事,堅強不畏縮儼然像個男人,在那柔弱秀氣的外表下藏著男人的強硬,我想,我知道她不想結婚的理由。

前一陣子我們一起飛首爾,她怕我無聊,硬是打電話回家說要陪朋友不回家,一路問我想買什麼想去哪裡,首爾冷死了,去市區的路程又好遠,讓人提不起勁,就這樣我們一路聊,她說有一天她的心情很糟,跟著2個姊妹淘一起,講起她根本不愛這份工作,為了家人她得留下來,想到未來又不知何去何從,本地人的現實讓她徹底絕望…..等等,講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看似活潑的兩位姊妹淘,也各自說出了自己內心壓抑的苦處,包括她們不上不下的婚姻,包括她們每天問自己的「這輩子,我真的只能這樣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我聽了很久很久,沒有分享自己的故事,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而自己的煩惱永遠都很麻煩,別人的煩惱自己沒遇上總覺得好像沒那麼嚴重,就像我原本用的facebook已經好久沒有更新,好久沒有相片上傳,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同事發現我不見了,沒有任何一封問候與關心,我們以為別人應該關心自己,可是事實是……世界少了自己並不會停止運轉,我們以為傷心的時候上傳一下狀態理應有人關心,而事實是每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屬於自己的很快就被淹沒在成堆更新中,我們以為自己很好應該有人了解,事實上是世界上好的人那麼多都沒被發現,我們以為自己懷才不遇,而世界上每個有本事的人都能得到他們要的東西嗎?

當然C不是這種人,她只是一個為了家人忘了自己需求的人,偶爾情緒發作很正常,我看著她,真心發自內心地:「我又不是很有事做,無聊想說話就找我啊!」

我記起了高中時有個很天真的同學對我說:「妳看起來很快樂,好像沒什麼煩惱。」我唯一的反應是苦笑,煩惱可大可小,可以過得了,也可以永遠很難過,但是不管以任何方式呈現,該面對的人終究是自己,我試過終日抱怨,試過鑽牛角尖,問題沒有消失依然存在,然後我開始試著跟煩惱和平共存,試著讓自己在異鄉過得開心一點,試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很快樂,我厭倦了重新交往細說重頭,無法承受每一個人來去自如地在我心房check in & check out,我需要持續向前的動力,只要關心我的人依舊在身邊,那些你以為的、他以為的……都不關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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