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嶼, 位於台灣的東南外海, 四面環海, 小島上住的多數是達悟人(台灣原住民之一), 地形屬火山島, 氣候也是全台唯一的熱帶雨林氣候, 一直都知道有蘭嶼的存在, 但是卻從來沒有機會深度了解, 印象只停留在每年的飛魚季與傳統的丁字褲。
往來蘭嶼的交通並不便利, 除了從屏東的後壁湖或台東富岡搭船前往, 也可以從台東搭飛機, 不過一架飛機僅僅能搭載19個乘客。
由於浪大, 在整整顛簸了2個小時之後, 終於看到陸地, 眼前一片湛藍美得令人驚艷, 小島的路彷似跳舞般高低起伏, 步行不是環島的好方式, 島上最適合的交通方式是騎摩托車, 雖然島上沒有紅綠燈, 但是沿路有放養的豬、山羊和狗, 所以還是慢慢騎車以免被路上突如其來的動物嚇著, 整個蘭嶼有6個部落, 分別是紅頭、漁人、椰油、朗島、東清和野銀, 不少人喜歡在東清看日出, 沿著東西向橫貫小島的公路到椰油看日落, 環島在這裡不算是件高難度的挑戰, 蘭嶼海岸線約為38公里, 一鼓作氣騎完全程只需要90分鐘, 這裡有很多面海的涼亭, 是達悟人平常聊天, 享受海風吹拂, 討論農耕漁作的地方, 涼亭要脫鞋才能上去, 都市人常喜歡說在涼亭裡發呆, 不過當地人不太喜歡「發呆」這個字眼, 感覺很無所事事, 不太尊重。
浮潛在蘭嶼是一種享受, 海水清澈到肉眼就能看見小魚和螃蟹, 當地有很多保育類動植物, 達悟人也相當重視生態平衡, 捕魚僅僅捕獲夠用的份量, 必須砍樹建造的拼板舟也以長達一年的時間慢慢製造, 尋找木材也以不濫砍為原則以維持林木再生永續利用, 當地的男人出海捕魚, 女人種水芋, 他們把魚分成男人魚、女人魚和老人魚, 肉質鮮美的女人魚讓女人吃, 當然為了感謝辛勤捕魚的男人, 男人也可以吃, 不過男人魚就只有男人可以吃, 這種魚一般味道不如女人魚好吃, 像是剛捕獲的新魚種不知如何劃分的魚則由老人吃, 因為老人過往辛勤建下基業, 再者新魚種不知是否有毒, 老人因為年歲已高, 願意先吃以留下勞動人口；我還蠻想嘗試蘭嶼的水芋, 不過身為主食的水芋當地人都不夠分, 遊客能吃到的芋頭都是台灣船運過來的。
到達蘭嶼的第2天就接到船公司打來通知鳳凰颱風要來的消息, 接下來的幾天小島沒有任何對外的交通, 趁著颱風來襲前一晚, 我們跟著民宿的姆里塔大哥去夜觀, 夜觀就是在大自然的環境裡看動植物, 大哥對整個環境非常熟悉, 帶著我們看青竹絲(青綠色, 有毒的蛇), 看僅僅在夜晚開花, 維持一晚的生命, 隔天就謝掉的棋盤腳, 翠綠的青翠枝是日本學者非常有興趣的抗癌聖品, 誤觸有「咬人狗」之稱的植物會有疼痛灼熱感, 而解藥就是生長在附近似芋頭的姑婆芋, 人在大自然裡自然能發展出求生之道, 跌跌撞撞總能找到活下去的方式, 達悟人善用自然資源, 筆筒樹的嫩芽可以製成洗髮精, 樹幹能當水管用, 長果月菊可以製成刀柄和船槳, 山黃麻則是用來當繞船的材料, 夜間出現的昆蟲也很多, 像是晶瑩透亮的光澤蝸牛, 強力吸附在樹葉上, 風勢強勁依然不墜, 大圓斑球貝象鼻蟲有著黑底綠色的大圓斑點, 感覺起來好時尚, 大哥最強的本領就是模仿角鴞的叫聲, 角鴞是台灣特有的鳥類, 當地語言唸起來像「嘟嘟悟」, 是一種體型很小的貓頭鷹, 聽到大哥的叫聲, 角鴞會回應, 由於角鴞怕強光, 我們一路循著叫聲靠近, 以微弱的燈光打在周圍, 避免強光傷害角鴞的眼睛, 這種迷你貓頭鷹轉著圓圓的大眼睛, 以極快的速度轉頭, 慢動作把頭轉回來, 模樣可愛的像是卡通裡的角色, 除了這些, 路上可以看到蠍子、寄居蟹, 還有剛爬上岸透氣的黑純青斑海蛇, 整個蘭嶼就是一個自然純粹的生態環境。
鳳凰颱風來襲的前一天, 海上的風浪強大, 不僅船運停駛, 連空運都停了, 但是島上爭議已久的7-11開幕了, 大概有三分之一的當地居民都來見證蘭嶼第一家7-11的首日開賣, 小朋友在店裡東看西摸, 來來回回一遍遍聽著開門關門的叮咚聲, 一切對於他們來說很新奇, 外來的聲浪不斷鼓譟不該在這個美麗的地方強行擺置商業化的便利商店, 但是當地居民的反對聲浪卻不如外界想像的高, 我想當我們習慣了方便的生活, 卻自以為是的把自身的想法投射在他人的生活中對嗎? 當地人也許也想跟著時代的腳步走, 也許也想知道島外的生活, 總不能偏執的要求住在偏遠地區的人為了維持我們印象中的形象一直過著不便的生活吧!
蘭嶼實在太小, 來來去去同樣的人一天總要見上幾回, 剛開始我們只是微笑, 後來我們會停下車聊個幾句再繼續前進, 路邊的婆婆媽媽也會親切的問好, 就連到機場填候補單時也會有伯伯停下來關心, 住在同個民宿的旅人聚在一起聊天, 每天一起搭夥吃飯, 也成了朋友, 對台灣來說是輕度颱風, 對四面環海的蘭嶼根本就是超級強颱, 窗外狂風直吹, 玻璃上的雨勢強大, 院裡的樹幾乎被吹折, 這種輕颱在城市裡根本是個外出毫無障礙的風雨天, 但是在蘭嶼, 不僅斷電, 我們還被困在屋內, 在聲光娛樂一應俱全的城市裡, 6個小時很好打發, 但在離島, 睡了好久也不過才1個小時, 原來不玩手機的時間可以很長很充裕, 足夠我們互相聯絡感情, 足夠我們好好休息, 在蘭嶼的日子裡, 我才知道在城市裡我們應該有機會去認識很多人, 但是我們總是太忙, 忙得讓身邊的人擦肩而過, 忙得讓生活除了「忙」什麼都沒留下。
我們總愛笑稱明明是來蘭嶼玩, 卻成了「關島」之旅, 因為我們的確被關在島上, 那兒也去不了, 關島期間, 從小生長在蘭嶼的姆里塔大哥講解了很多蘭嶼的生態, 飛魚季的捕魚過程和新船下水的慶祝儀式, 讓我們對蘭嶼有更深入的認識, 致力生態保育的他告訴我們不能餵魚, 因為人類吃的麵包油脂太高對魚不好; 因為颱風, 靠船運送過來的蔬菜短缺, 大哥烹煮女人魚, 並且大方和我們分享飛魚, 一群因為旅行聚首的旅人和民宿老闆成了朋友, 一起度過了幾個愉快的夜晚, 旅行的本身也許從來不是跑了幾個景點, 買了多少東西, 拍過多少照片, 而是那些我們曾經遇過的人, 那才是我們心中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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