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權力的傲慢

今天再讀起George Orwell 的小說《動物農莊》（Animal Farm），也絲毫不會覺得書中的情節過時。故事的動物不堪農莊主人壓迫，在豬的帶領下起來反抗，當動物們獲得管理自己家園的權力後，革命的理想卻又風流雲散。

當權者自然不會無端放棄手中的權力，即便如反對派，他們長期指摘政府種種不是，不斷高呼「特首下台」，但自己又何嘗敢於犧牲？「雙學」的知名度不斷上升，幾個年輕人獲得不少人的認可，掌握廣場的主導權，代表佔領運動，與政府對話。他們又是否想過如何退場？

事實卻是，「掌權者」不斷用上各種突發奇想或行為藝術的方式去鞏固自己的實力，例如廣場內的小圈子公投，或趁APEC在北京舉行期間上京請願，雖然明知這些方式不可能迫港府或北京退讓，上京者大有可能類似某些議員般在入境處被遣返，只能營造「投訴無門」的慘狀。明知不可而強為之，說到底，還不是捨不得已握在手中的權力。

關於辭職公投的種種設想，牽扯出最為諷刺的橋段。「雙學」堅持議員辭職補選變相「公投」，讓全港市民就「人大8.31決定」表態。看似冠冕堂皇，但癥結在於「慷他人之慨」，泛民議員又怎會放棄辛苦經營得來的權力？若失去一兩席，影響爭取民主事小，黨的權力遭削弱則事大。故不惜用種種理由推搪，公民黨與民主黨互演太極推手，甚至擱置這個想法，毫無懸念。

本周公布港大民意研究計劃的政治團體評分，眾黨皆輸，唯學聯不僅首次躋身「十大政團」，更登上榜首，市民認知率近九成。在這場權力爭逐中，誰輸誰贏，已見分曉。

示威區內有些口號會令人啞然發笑，說今天的爭取是為了明天更美好。對於大多數當下受到影響的人來說，今天尚且不能把握，這種明天，更顯得虛無縹緲的未知。佔領運動可以美化成為「理想」，為民主、自由、公義，但在政治現實裏，卻是無人會承認但暗箭連連的權力爭奪。

贏取到的權力說是為了人民，卻無視百多萬人簽名的反對，一聲「都是買的」，便把自己的眼睛、耳朵，甚至腦袋封存起來。權力不但令人腐化，還令人迷失和扭曲。再回頭，也許會發現在權力面前，人與動物本來就無所分別的貪婪和傲慢。■

原文轉載自《信報財經新聞》 2014年1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