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與高牆的迷思

著名日本作家村上春樹2009年在耶路撒冷獲獎時的演說，一句在高牆與雞蛋當中，「永遠站在雞蛋的那方」，多年來跟頑固體制抗爭的人們奉之為經典。

在香港的佔領運動中，佔領者常常以「雞蛋」自喻，但高牆是否固若金湯，雞蛋是否一觸即破，卻又未如村上所料。早前暴力衝擊立法會，已足以讓「高牆」對「雞蛋」刮目相看；周日佔領者強攻政總，不斷衝擊和挑釁演變為激烈衝突，局勢失控，甚至包圍毒打休班警員，最後免不了受傷和流血；事後更發現自製的鐵釘盾牌、磚頭等多樣武器。結果，「雞蛋」撞破厚厚的玻璃門，也在警員的臂上刺出兩個血洞。

誰是高牆？誰是雞蛋？在村上春樹的眼中，轟炸機、坦克、機關槍是堅硬的高牆，遭其摧毀的非武裝平民是雞蛋。但在香港又是另一番光景，盈千示威者手持盾牌和推着鐵馬，一次又一次的進迫警察防線，警察只能在多次警告無效或防時使用盾牌、警棍和刺眼噴劑抗衡；在所有媒體鏡頭的俯視之下，即使受到攻擊也不能做出過分的動作，事後還遭受輿論的聲討責罰。

被譏為「高牆」的政府體制，也因拉布而施政癱瘓，遭偏頗的新聞報道圍攻，動輒得咎。在這場所謂蛋與牆的對抗中，也不想分辨強弱，歷歷在目的是，有固守私利甚至得寸進尺者、有罔顧傷亡卸責他人者、更有乘亂煽風點火混淆是非者。

如果佔領者自比為雞蛋，卻有誰在乎比雞蛋更脆弱的聲音？可以斷言，普羅市民才是最脆弱的一群，的士司機每月少賺二三千塊，怎過活？小商戶的生意跌了九成，聽見「鳩嗚」便只有拉閘關門，一整晚的生意又泡湯。上班下班的人乾等交通工具大半小時也司空見慣，小市民脆弱得連雞蛋都不如。佔領逆民心，在不同民意調查中已經清楚不過。標榜為高尚道德撼「高牆」的「雞蛋」，無視基層生計受到重創，到頭來還不是霸權欺凌弱勢！

如果堅持體制是頑固不化的高牆，而絕食、暴力衝擊或非法行為不能推倒它，理當考慮其他理性的方式抗爭，長毛也說：「自首，不如自強。」但相信沒人可以認同佔領是自強的方式。今天已掌握不少話語權的「雞蛋」們，不如早歸，放過那些比雞蛋更易碎裂的無辜小市民。 ■

原文轉載自《信報財經新聞》 2014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