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ISIS)是誰?這個為中東地區帶來無數動盪,甚至可能重新洗牌區域政治的組織想要的是什麼?新聞上的西方人質錄影帶總是讓人覺得ISIS離亞洲還是很遙遠嗎?
事實上,伊斯蘭國代表的不再只是區域性的恐怖組織,而他影響的層面也不再只是政治人物,從奧巴馬到安倍晉三的喊話,從戰地記者到外籍旅客的傷亡,ISIS大動作的攻擊及行動顯示他們的野心已不限於一兩個國家,除了中東北非區域(MENA)是他們目前鎖定的主要目標,在伊拉克、敘利亞培訓好的聖戰士也以平民身分(terrorist cell)陸續回到歐美甚至亞洲,伺機籌備後續行動。
首先,讓我們把時鐘撥回19、20世紀交界之初,當時歐洲列強挾帝國主義的餘暉在世界各地設立殖民地,為殖民母國謀取最大利益。而今日中東的喧囂紛擾,也必須自一紙西方擅自劃定中東近代國界的從賽克斯.皮考特協定(Sykes-Picot Agreement)開始……
►仔細看一下中東的地圖
你有發現某些國家的邊界都意外的筆直,就像被人用尺畫出來的嗎?
的確,這些國界的形成並非天然,它們就是被人拿著尺和筆,由西方列強在一戰到二戰間因利益分配所劃下的。
►故事要從賽克斯.皮考特協定說起……
賽克斯.皮考特協定是個殖民主義在中東地區具有相當代表性的產物。英國在一戰時曾答應阿拉伯人在幫助歐洲人推翻鄂圖曼土耳其的統治後,將給予土地讓阿拉伯人自行獨立。
聽過「阿拉伯的勞倫斯」(T.E Lawrence)嗎?身為當時英國與阿拉伯人的聯絡官,勞倫斯是策反阿拉伯人對抗鄂圖曼土耳其的關鍵角色,他不僅協助當時的阿拉伯族長胡笙(Sherif Hussein)家族擬定相關戰略,也為之後中東的近代政治寫下決定性的一頁。
有關勞倫斯的評價兩極化,有些阿拉伯人視其為協助推翻土耳其的建國英雄;但也有人認為他無異於當時英國在殖民地的官員,只是為英國謀取國家的最大化利益。
另外一位沒有勞倫斯那麼出名,但在1916-1918的「阿拉伯起義」(Arab Revolt)中絕對也佔有一席之地。格楚.貝爾(Gertrude Bell)身為牛津大學最早一批女大學生,他和勞倫斯一樣因為通曉中東文化、當地語言,被英國政府網羅成為當時制定中東政策的關鍵人物之一。
貝爾身為英國代表在伊拉克的顧問,除了劃出伊拉克現今的國界外,工作之一便是協助英國扶持的費瑟(Faisal),也就是先前提及族長胡笙的其中一個兒子建設伊拉克。
雖然英國允諾了一個阿拉伯人的建國夢,但事實上英法列強早已於檯面下協商好如何瓜分鄂圖曼帝國垮台後各自的勢力範圍。因此當鄂圖曼土耳其戰敗後,敘利亞、黎巴嫩及一部分的伊拉克便依當約定所言成為法國的託管地,而英國則拿到約旦與另一部分的伊拉克。
這個沒有顧及族群、宗教分布而肆意劃分國界的行為,讓賽克斯.皮考特協定常被指為激發中東戰火、暴力衝突及極端主義的始因。
殖民主義帶來的不只是新興國界,其中兩個主要的手法:有意分化當地族群、透過扶持特定少數(divide-and-rule)以鞏固殖民母國優勢的手法,更是種下中東地區百年亂象的苦果。而對照如今ISIS的崛起,其背後和殖民主義或多或少都脫離不了關係。
►被激化的族群及教派衝突
不同教派的相處在中東並不代表必然的衝突;中東自古位於東西文化的交界處,此地的文化、種族、宗教多元性不在話下,但為什麼在最近的一百年內烽火不斷?其中一個很大的主因便是中東地區複雜脆弱的政治及宗教平衡,因列強勢力介入而陷入混亂。
以賽克斯.皮考特協定為例,原來的族群生態被硬生生撕裂,此區的遜尼派被一分為二,一部分在敘利亞,而另一部分被擠進原本以什葉派為多數的伊拉克。
但族群混居並不是最大的問題,衝突的主要導火線源自於英法列強以慣用的殖民手法介入中東:扶持少數族群來管理整個國家。
在伊拉克南方,多數的組成為什葉派的阿拉伯人,北部的遜尼派則為相對少數;而敘利亞西方則是有什葉派、基督徒及德魯茲族群混居,但遜尼派為境內的相對多數;伊敘兩國的邊境則居住了少數族群的庫德族 ,它們希望獨立的聲音總被當地政府認為是分離主義的隱憂。
西方列強看準了這點,便抓緊藉由操縱族群矛盾的機會,離間不同部落、教派及種族,防止他們聯合起來對抗外來殖民者。
沙烏地阿拉伯在1月下旬時90歲的國王阿布杜拉(Abdullah bin Abdulaziz)過世,由他79歲的同父異母胞弟沙爾曼(Salman bin Abdulaziz Al Saud)繼承王位。雖然王位易主,但沙烏地的政策仍繼承其整體的一貫性,不會有太大變動。
對沙烏地而言,IS帶來的當務之急是加強與與伊拉克交鄰的北方邊界防衛,除了防範ISIS入侵盜取油田資源外,沙烏地也慎防IS在國內進行的滲透及恐攻。由於在IS以宗教為號召的大旗下,奪取沙國聖城麥加及麥地那對IS格外有吸引力,也因同屬遜尼派勢力,沙烏地與IS也在競爭誰才具備正統的話語權。
至於伊朗,身為中東地區的什葉派大國,除了在地理上與伊拉克在西邊相鄰,在政治上則因IS在伊敘兩國的崛起,特別是IS反對當前政府的立場,不管是目前身陷內戰危機的敘利亞阿薩德政權,或是新任伊拉克總理阿巴迪(al-Abadi),皆威脅到伊朗欲擴充什葉政權在中東地區的版圖。此外,邊界問題向來是兩伊的敏感議題,雖然在2008年間兩國曾達成共識,但現在又因IS在伊拉克國內勢力提升,原政府間協議可能會因IS的出現而遭受可能變動的疑慮。
卡達 (Qatar, 卡塔爾),是這次的區域性探討系列中唯一沒有與伊敘兩國直接接壤的國家。那卡達與ISIS的關聯在哪?卡達身為富有的海灣國家之一,除了半島新聞台(Al Jazeera)發源於此國,卡達也是一個常被認為金援爭議性組織或人物的國家。
從卡達的外交政策中,可看出一個小國在區域政治的議題上,如何藉由與跨國性爭議組織的關係,從以往的穆斯林兄弟會(Muslim Brotherhood)到現今的「伊斯蘭國」,達到藉金援的槓桿效應達到政治上的利益。
不過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由於之前資助穆兄會的原因,卡達與沙烏地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已結下不小的心結。面對現在更大的區域威脅,卡達現任國王塔敏(Tamim)有辦法藉著對抗ISIS,解開之前與其他海灣國家的心結嗎?
土耳其,身為歐亞間的地理橋梁,加上與敘利亞接壤,ISIS的問題也直接的影響土耳其,特別是前陣子在敘國北方城鎮科巴尼爆發的衝突,讓ISIS將此地視為北上的跳板,也的確困擾著土國政府。但令人疑惑的是土耳其政府並沒有加入美國在2014年9月號召中東區域國家公開反對極端組織及恐怖主義,也就是對抗ISIS的吉達公約(Jeddah Communique)。
身為美國在中東的長期盟友,有什麼原因造成土耳其在外交政策上的保守態度?是在土國內主張分離主義的庫德族,還是因為土耳其有被擄人質在ISIS的手中?這篇文章要特別感謝兩位目前在台灣的土耳其博士生:邱柏弘及初雅士先生接受TNL的訪問,提供他們精闢的見解。
►恐怖主義下的3個誤解、2次衝突、2種反應
誤解包括:當貼上聖戰、Jihad、Holy War標籤的就是恐怖份子嗎?為什麼要打聖戰,是捍衛信仰(伊斯蘭)還是捍衛利益?只要夠有錢和接受教育,極端主義就可以消失了嗎?
此外,橫跨2005到2015這10年間的兩次衝突,從丹麥「日德蘭郵報」的穆罕默德漫畫,到年初剛發生的「查理週刊」槍擊事件,顯示出在歐美社會間穆斯林社群需要面臨愈加高漲的伊斯蘭恐懼症(Islamophobia)。
但當不同文明、宗教碰撞下帶來的必定是社會的撕裂嗎?面對移民社會及恐怖攻擊下的兩種不同反應,分別是歐洲愛國者抵制西方伊斯蘭化(PEGIDA),及澳洲雪梨人質挾持事件後由twitter上傳開的#illridewithyou。
除此之外,也有廣大的穆斯林族群並不贊同ISIS綁架他們的宗教,因而從英國開始,另一個#NotInMyName的hashtag也在社群網站上發起,愛好和平的穆斯林希望藉此機會劃清與極端主義的界限。■
資料來源:關鍵評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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