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有部叫《優獸大都會》（Zootopia）的動畫電影，片名和題材都頗令人深思。Zootopia 是 Zoo 和 Utopia 的合體，顧名思義乃「動物烏托邦」之意。這是一個動物的現代化都會，從獅子到大象到老鼠，原本都平等生活；即使如此，食草動物與食肉動物之間的固有偏見、歧視和反向歧視依舊無處不在。
譬如身為食肉動物又被標籤為「狡猾」的狐狸，雖然滿腔誠意想加入食草動物童軍，卻在宣誓一輩子忠誠時被嘲笑、惡整、戴上嘴套。又如片中主角，一隻來自農村的兔子Judy，為了打破「兔子不能當警察」的偏見，不懈努力，終於以優異成績從警校畢業；但當她來到Zootopia的警察局履職時，卻發現上司、同事和市民根本不把她當作真正的警察看待，自己不過是用來映襯市長「種族大融合」計劃成功的一個花瓶。
電影最精采之處，還在於它所呈現出來的「反向歧視」。大型食肉動物在電影中象徵着精英階級，佔據着不同政府部門的要職；包括兔子在內的小型食草動物，則代表受歧視的群體：女性、少數族裔、基層等。
不過，大型食肉動物曾經強大到統治其他群體，竟成為他們的「原罪」。有動物製造了一個時機，把這個「原罪」拿出來在媒體上渲染發酵，過去的「優勢階層」瞬間變成受歧視的一方；某些所謂「弱勢群體」一旦獲得話語權，就惡意煽情，利用各種傳播手段宣揚仇恨，最終撕裂社會。這種例子在現實社會中實在太多。「我弱我有理」、「雞蛋和高牆碰，永遠站在雞蛋那方」。但當原來的弱者掌握話語權時，就能控制大家對事實的理解。《愛麗斯夢遊仙境》中，愛麗絲與喜歡辯駁的雞蛋Humpty Dumpty之間有過一段經典對話。愛麗絲說︰「每個詞語都有自己的意思，怎可以隨便亂用？」Humpty Dumpty就答：「關鍵不是詞語的意思，而是誰來話事。」
政府與市民，是否真是高牆與雞蛋的關係，而站在雞蛋一方是否就一定能伸張正義？特首女兒的行李事件已沸沸揚揚折騰了將近一個月，梁頌昕身在香港的特首家庭，不單失去普通青年女生所擁有的一些優勢，連她的學習、實習經歷都遭惡意扭曲，擁有話語權的記者們甚至遠去美國追訪她。她的成就一概被打成父蔭，連想透過律師說出自己的故事都沒有機會。頌昕究竟是享受特權的階層，還是受害階層？
電影中，當掌控話語權的食草動物大肆放大食肉動物的攻擊性後，不少食肉動物受輿論壓力，不是失業就是換崗，社會上洋溢着一股令人極不舒服的恐懼感，直至最後真相大白，大團圓結局。若動物可以有烏托邦，為什麼現實香港不可以？ ■
原文轉載自《信報財經新聞》 2016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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