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退群後 真正的中國牌或將出手

雷思海

特朗普簽字正式退出TPP。美元指數一度跌破100。群主都退了,這個亞太最扎眼的朋友圈,就要做鳥獸散,亞洲地緣政治以及資本市場的版圖,將因此而重新改寫。同時,它可能也意味着,特朗普真正的中國牌,也即將出手!

TPP-out

1、有人要哭了
第一批要哭的,是日本,
新加坡、澳洲、越南等國家的一部分人,它們本指望藉助中美之爭的激化,並從中漁利。道理很簡單,TPP的本質之一,是美國出讓部分市場,帶領一班小兄弟,貿易與投資上孤立中國之舉。問題是,今天的美國,如同元春死後的寧國府,名大於實,早已經無力支撐這個場子。
舉個例子。

根據TPP協議,美日之間要取消汽車關稅至零,那麼,日本會因此對美國每年的出口汽車增加大概10.5萬輛,美國汽車廠商會因此,損失2600個汽車製造崗位,這是直接損失的就業崗位,接下來,美國汽車零件與服務商將失去另外9000個工作崗位,這部分崗位的損失,又會導致美國整體經濟再流失14900個就業機會。

這就是2.6萬個就業崗位。

日本的孫正義對特朗普承諾投資美國500億美元,才創造5萬個就業崗位。而美國一個汽車行業就會因為TPP,損失相當於250億美元投資創造的就業崗位。

特朗普不是職業政客圈子裡的人,當他知道,美國付不起這個代價時,立即就說出來、做出來。

這對日本安倍遏制中國戰略的打擊是沉重的。

TPP是安倍對華戰略大轉向的一根龍骨,日本在中日韓自貿區、中日韓與東盟自貿區兩個選項上,數年離間如一日,其目的就是要阻止中韓以及東盟國家,率先搞成自貿區,最好是TPP先期生效,讓東南亞國家,被TPP所吸納,而不是為中國經濟影響力所吸納。

中日GDP的逆轉,對日本的心理震撼恐怕是中國人無法理解的。對中國來說,超過日本是常態,對日本來說,中國超過日本意味着日本的島國地位將永遠的邊緣化。

新加坡是另外一個。這是一個小國試圖玩弄大國而不得之的失落心態。

TPP是新加坡首先發起,並推薦給美國人的。對於新加坡而言,如何最大程度地吃定中美兩國,則是其保持持久繁榮的基石。而要做到這一點,中美必須不和。在中國發展起來之前,新加坡輿論是偏向中國,有時以中國導師自居。但中國發展到今天的地步之後,新加坡則希望借美壓中。

去年夏天,我參觀了上海的洋山港,全長32.5公里的東海大橋,聯接這個浩大深水港工程。這將是距中日韓三大集裝箱吞吐地最近的大型深水港,一旦投入使用,將極大地吸引馬六甲港口的大型貨輪的中轉選擇,在一些新加坡人眼裡,它相當於變相的克拉克地峽,會搶走新加坡的生意。

因此,新加坡總理多次遊說美國,告訴美國人,批准TPP對亞太領導權至關重要,這樣的遊說,是戳在了美國人最在乎的領導權的命門上,可以說正是奧巴馬在任期的幾乎最後時刻,完成這個面子工程的背後推力。

2、新的時空窗口

特朗普當選,對中國來說,意味着外部壓力的減輕。很多政治經濟與金融上的戰略困擾可能突然之間消失或減弱。一些美國的亞太盟友比如日本可能就會失望了,因為特朗普不會走奧巴馬路線,那麼,如何重新與美國協調東亞政策,恐怕又要重起爐灶了。這對中國而言,或許意味着一個新的局面。

美國退出TPP,首先意味着,中國在亞太尤其是東南亞,迎來新的機遇,這裡被美國的智囊們,看作是人民幣的後院。

奧巴馬時期圍繞中國所搞的經濟北約,恐怕此後10年,都不會再有人認真去想了,因為,連老大美國都搞不起來,誰人還有那個力量?

當然,見不得中國超過自己的日本,還會搏一把的。

在特朗普宣誓就職前幾小時,日本安倍政府匆忙簽署「TPP批准令」,成為第一個完成批准程序的國家。安倍希望此舉能夠牽制特朗普的衝動。而澳大利亞則在特朗普廢除TPP后表示,要與日本、新加坡等國家繼續推動TPP。不過,我們知道,在TPP這個群里,唯一發紅包的就是群主美國,群主都棄群而去了,TPP就什麼也不是。

那麼特朗普會不會搞一個新的TPP?從現實來看,很難,因為其他國家願意加入TPP,看中的就是美國這個便車,本質是美國出讓利益給這些亞太國家,換取它們對中國經濟的孤立。很顯然,特朗普這麼一個現實主義者,不可能拿出比奧巴馬更大的蛋糕。除非這些國家讓出蛋糕給美國,這基本沒有可能。

從歷史來看,一旦美國試圖通過強勢美元周期,收割世界的時候,自由貿易是最不需要的。因為這個時候,美國最需要的是資本迴流美國,拉升美元。如果這個時候推動自由貿易、削減關稅,那無疑就是鼓勵美國資本出國投資,流向海外。所以,現階段來說,TPP實在與美國當前的全球收割戰略是衝突的,特朗普將之廢除,是對實力有限清醒認識后的理性選擇!
這自然給中國與東亞尤其是東南亞國家的融合,打開了新的時空窗口。

可以預料接下來,中國將在亞太尤其是東南亞迎來新的推進機遇。美國人嫌棄利潤太少,付出又太多,不願意來了,但中國不這樣,中國本來就是靠實幹、互惠來發展經濟。可以預料,接下來,中國將在亞太尤其是東南亞迎來新的合作機遇,一帶一路戰略將獲得進一步的突破,而人民幣的東南亞路徑將更紮實。

3、一個深遠的損傷

美國退出TPP,另外一件結果就是,美國的「德」的感召力,又少了一塊。

這對美聯儲的強勢美元戰略,是一個極為深遠的損傷。

特朗普的就任演說,可以用三個第一來概括:美國利益第一,美國人民第一,特朗普第一!特朗普把通常用在戰爭與競選上的奇兵策略,用在治國上,將導致不可預測的後果:
盈虧同源,生死同門。

那些讓美國成為今天的金融帝國的因素,比如新自由主義這個「德」,同時也是讓今天美國製造業走向衰落的因素,也是讓美國這個金融帝國無法新生的因素。特朗普要給美國以革命般的影響,那麼必然會把這個金融帝國的根基挖穿。很難相信,特朗普有這個本領,能夠逆百年大勢,在摧毀金融帝國基礎的同時,締造一個新的金融帝國。

更何況,當年美國之所以能夠跨過這一步,是因為兩次世界大戰給了美國奇迹。今天,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特朗普的就任演說,我們看到的很可能不是美國金融帝國的重新輝煌,而是夕陽西下最後的一抹迴光返照。

喧囂的就任典禮之後,很可能是美國分裂的新階段。而特朗普能否彌補這個分裂,就要看兩點,第一,同為資本代言的建制派以及其他對手,會在多大程度上與特朗普形成默契,即台上可以罵對方,主要是罵給人民看,而幕後則你好我好。所以,人民第一,特朗普第一,最後都有可能變成資本第一。

第二就是特朗普的經濟成績單。這要取決於他的減稅與經濟刺激政策,這兩個南轅北轍的主張,能否統一起來。而這一點,則又取決於資本持續流入,也就是強勢美元的預期能否持續下去。其實,從上周特朗普有關“美元漲太多,威脅到美國經濟”的表態來看,他本人的信心已經不足了。

但這條路,是美國擺脫次貸危機後遺症的最現實的道路,此路如果宣告不通,那麼迎接美國資本市場的將是翻天覆地的崩塌。所以,特朗普這條道路,難有退路。這一點,其實美聯儲可能比特朗普更清楚一點。在特朗普對強勢美元信心不足的口風露出之後,耶倫終於出面,親自引導美元走勢。

這已經成為過去幾年來,美聯儲引導強勢美元的固定章法:如果美元走弱,就會有不同重量級的人出來引導走強。先出場的是沒有投票權的委員,然後是有投票權的,如果還不行,那麼就是更重量級的,耶倫親自出來引導。1月19日,耶倫發表講話稱,預計將在2019年底達到3%,這意味着2017年至少加息3次。這實際是非常鷹派的表態,不過,饒是如此,美元指數上周依然走弱,跌破101的位置。

而今天特朗普退出TPP之後,美元一度跌破了100的位置。

4、迎接可能的雙重風暴
在此時刻,我們再回顧2015年10月,當奧巴馬宣布TPP完成協議后,一些人哀嘆,中國將被關在TPP之外,將成為最大的失敗者。

對這種悲觀的看法,當時我曾談到:
TPP承載着美國的價值觀,不過,在全球經濟貿易前景暗淡不定的前景下,還看不出TPP能夠給美國帶來翻盤的機會。除非這些賊精的政治家們能說服國民們,一起拆掉國家福利的邊界,人均3000美元GDP的越南農民,能夠自由進入人均GDP6萬美元的新加坡、5萬美元的美國。

TPP的諸多細則還等待落實,真正實施得到猴年馬月。

因為任何違趨勢的事情,看起來儘管聲勢浩大,但實際上內在的支撐非常薄弱,小小變故就能全盤推翻。而TPP的敗落比我想的還要快。

一年之後就已經劇情逆轉,那些曾經盛讚奧巴馬對中國戰略的人,如今恐怕再也不好意思闊論TPP如何驚世駭俗了。

當然,角力永不會落幕。對於特朗普退出TPP,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中國的利好。因此,未來一段時間,特朗普專門針對此,出台對沖手段的可能性極大。

到目前為止,特朗普的中國牌,還沒有真正出手。他所說的貿易戰,台灣問題,南海問題,乃至匯率問題,目前都還只是口頭風暴。

從特朗普的個性、以及他的班底安排來看,中國牌遲早是要打出來的,而出牌的烈度,則取決於對手的備戰水平。

中國當珍惜此機遇窗口,解決好資產泡沫背後的制度成本過高問題,以迎接更大的地緣與資本雙重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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