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課簿上的黑豬

女兒唸幼稚園的時候，功課都佈滿紅印仔，有時四個、有時三個、最少都有一個。我奇怪，明明是計錯數、寫錯字，何解仍有一個小紅兔，不是應該蓋黑豬嗎？於是我請教老師……

老師說，現代教育奉行的是愉快學習，要愉快，首先不能讓他們有挫敗感，於是，我們不會用大交义，更沒有黑豬，印仔都是紅色的，功課做得好有五個或四個印，三個印是一般，兩個印要努力，一個印嘛，通常是做錯了，但老師欣賞你的努力，仍給你一個印。

哦，原來如此，幾好丫，看來我落伍了。
然後，三個孩子進了小學、再升上中學，在不同學校，都遇到同樣政策：就是如果學生犯錯記了過，可以用優點來抵銷，即是說，如果這學期你有兩個缺點三個優點，抵銷政策下，你成績表上的缺點會消失，操行欄會顯示你只得一個優點。

作為父母，最怕孩子成績表不好看，於是大家都說，幾好丫，可以將功抵過嘛！
世界大潮流是提倡包容、寬恕、更生、平權，這些年，連監獄署都改名懲教署，連監犯都改稱「在囚人士」，你鬧人「監躉」甚至隨時會犯歧視罪，社會文明了、進步了，但我隱隱覺得不安，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昨天 (17日) 黃之鋒、周永康、羅冠聰的即時入獄判決，終於給了我答案。連同前幾日因新界東北衝擊立法會事件被判囚的十三位年輕人，讓我發現，這班孩子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人生路上，身邊的大人從沒有人肯老老實實告訴他們：你錯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恨錯難返。就像幼稚園功課簿上從沒出現過的黑豬，一出現，原來已是個不可磨滅的案底。

一個個被囚孩子的父母說，他們是為公義、為香港人、為未來……，我完全不否定他們的信念，但如果，這是優點，他們的缺點就是砸玻璃、傷人、刑毀、聚眾、暴動，這裡跟學校不一樣，人生的優缺點是要分開來算，法治社會從來都沒有將功抵過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