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效性爆料！通俄門全新進展，特朗普律師向國會寫信投訴被曝，穆勒檢察官現已掌握所有特朗普交接班團隊的所有郵件往來。
發生了什麼？
特朗普律師寫給國會兩個調查委員會的舉報信被曝光，信中說明了穆勒檢察官目前已經取得大量特朗普團隊的電子郵件往來，負責白宮交接班的官員（我假設這人沒有法律學位）以為穆勒會從中區分出哪些是 Privileged emails，但穆勒直接繞過了相關限制、掌握了所有郵件。
（編者註：Privileged Email 指當事人與律師之間的往來信件，根據美國法律規定，未經當事人允許，當事人和律師的往來信件不可被公開或調閱）
為什麼穆勒能夠違抗 Privileged Communication ？
發生這樣的情況，顯然是特朗普接班團隊低估了潛在風險。
一，他們認為穆勒會主動挑出那些 Privileged communication 並且不去查看裡面信息，但他們沒有想過穆勒會試圖打破這一常規。考慮到穆勒在調查 Manafort 案（特朗普前選舉經理，其通俄案已預訂在明年五月起訴）中已經打破一次相關特權，並且將那些過去受到當事人-律師特權保護的信件作為新證據起訴 Manafort ，特朗普團隊本當對這一舉措有所準備。鑒於華盛頓特區聯邦地區法院(DDC)的首席法官為此事專門寫了判決，而接下來的案件會繼續由 DDC 管轄，可以預見的是，這個判決會被穆勒團隊當作前例繼續用來打破特朗普接班團隊的當事人-律師特權，獲取全部信件內容。
二，就算得到特權保護的信息，如果不恰當的轉發給律師以外的人，那就失去特權了。所謂「當事人-律師特權」僅是局限於當事人和律師之間，如果你把保密信息告訴第三方，等於自己解除了特權保護。穆勒現在掌握包括特朗普女婿 Kushner 在內的十幾個賬號，而且看情況他們互相把律師信不恰當轉發，讓穆勒可以通過第三方郵箱中的信件過去原本無法獲得的保密內容(如果C的郵箱有了A和B的保密信息，說明這個就不保密了，當然這是一個比較粗糙的解釋)。
三，一個常見的誤區是，很多律師以為加上一段強調特權的話語、或者信件上註明是律師-當事人往來信息就能讓這封信獲得特權，但真的天天和律師信打交道的人知道大多數的信並沒有什麼值得保護的特權內容。我賭五塊錢特朗普的律師並不知道這些不受特權保護。過去大家以為亂給郵件上特權沒事，是因為缺少一個穆勒這樣的人來教律師們做人。
穆勒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比較不常規的情況是，本次的信件並非直接來自於特朗普方，而是第三方。通常，白領犯罪都是檢察官向被告律師索取這類郵件，然後由被告律師在剔除了不相關信件后把其他信件交給檢察官。而這次檢察官選擇向第三方獲取郵件，說明穆勒團隊並不相信特朗普的律師會老實交出所有相關信件。
為什麼一般情況下檢察官不擔心被告律師有所隱瞞呢？為什麼就單單忌憚特朗普的律師呢？這不是歧視我們特大大請的律師麼？
一般情況下檢察官不擔心別的被告律師是因為法律共同體的存在，大家雖然各為其主，但基本的職業操守是有的，心中有桿秤。而且法律共同體也是法律人在不同職業上自由流動的結果，今天大家對簿公堂，明天大家就可能同所執業，這在刑法系統更常見。牛校精英畢業後去做檢察官，為社會奉獻幾年後下海賺錢做辯護律師，過陣子功成名就想要尊敬了再投身政壇得到大佬提攜做了法官，這樣的例子在刑法系統可謂屢見不鮮。大家這麼小的圈子，尤其是精英級別的刑訴律師們，真犯不着為了某個客人得罪一個圈子的人。客人輸了明天還有新的，得罪了同行以後沒法混。而且刑訴律師還有個優勢，美國刑事被告是先付錢的，他們犯不着為客人拼着不要自己行業美譽度。
但特朗普的律師不同。別人不熟，Sekulow我還是略知一二的。首先，他過去並不是刑訴律師，最初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律師，後來幫一個Jews for Jesus打了一個有意思的官司名聲鵲起。當時這個組織經常在機場傳教，然後被機場工作人員驅逐，說機場不得傳教，但Sekulow另闢蹊徑不選擇政教分離或者宗教自由條款起訴，而把這個作為一個言論自由的官司一路打上最高法院，還贏了。後來他用類似的伎倆，把公立學校成立學生宗教組織等案子都搞成了言論自由的案子打，通過精確把握O’Connor的站位奠定自己在保守派中間的名聲。我讀法學院的時候也曾迷過這位保守派法律界前輩的。
但他本質上和特朗普一樣是個con man，通過自己控制的基金會/慈善組織給自己發數以千萬的工資，而且連窮人和無家可歸者都不放過。去年talich老師的會員通訊介紹了很多保守派坑窮人的案例，大家回去看，不多說，非常噁心。而且他還成立了一個ACLJ，也就是保守派的ACLU，但打的官司都是，呃，你們自己看看吧。
所以一個con man president，一個con man attorney，還不是刑訴圈子和這個圈子的精英們沒有職業往來上建立的私交，你讓穆勒相信特朗普律師會老實交出東西來？豈不是與虎謀皮？
為什麼特朗普的律師團隊那麼不能打？
被穆勒這麼明晃晃的擺了一道，特朗普團隊律師是不是太天真？我想了想，覺得不是，而是案情太特殊，準備起來毫無頭緒。
1，這是一樁最高可達叛國的案件，這樣的案子歷史上都沒幾個人做過。而且過去的叛國都是什麼「二戰日裔美國人回日本給戰犯牢房做翻譯虐待美國戰俘後來回舊金山被人當街抓住」的破事，涉嫌這麼高級別的案子大家一個手數的過來，水門、伊朗門、白水門、CIA探員身份泄密門……好像就沒了。
2，律師的確不行。律師這行非常依賴經驗和案例，而特朗普更不利的是正經靠譜的政府事務、國家安全的律師他請不到啊！就算人家願意，也可能因為代理了特朗普手下人而存在利益衝突而無法再代理了。Sekulow不是不好，但真不是這塊料，之前那個郵件罵人的律師團頭頭可能給紐約黑幫們打過無數案子，這樣層級的，他玩不轉。而穆勒是一個做過FBI局長的檢察官，所有技能點點滿，這個圈子翹楚除了Comey就是他了，Bharara都在這領域略遜一籌。
3，客戶們太奇葩。特朗普真的是所有律師的災難，做事出人意表，一衝動就發推特，聽Fox News的時間比聽律師的多……而其他被告也各懷鬼胎，比如特朗普的律師就建議特朗普不能再受Kushner的不當影響，因為Kushner有自保坑老丈人的可能，但俗話疏不間親。你讓人家律師工作怎麼展開呢？而穆勒團隊精誠團結一條心，沒法比。
4，穆勒的手段快准狠少見。前面寫過很多了，不重複了。歷史上都沒幾個檢察官這麼兇狠摧殘當事人-律師特權的，這官司再打下去我估計法學院職業道德課這一章會重寫。
5，還有就是特朗普的律師團隊有好幾批，競選團隊一批，接班團隊一批，通俄團隊一批，彼此之間的overlap不知道多大，但不同階段需要的專業技能是不同的。比如競選團隊要的是確保各個州的選舉法不會對自己不利，不會出現什麼簽名人數不夠簽名不合格選票印刷投票站分佈不合理等問題……接班團隊我不是很清楚，但應該行政法律師會很多、各個人選背景調查的律師等等。而通俄就是國家安全、情報法、白領犯罪、金融犯罪、刑事罪……這導致彼此之間溝通困難，要知道你在搞競選工作的時候並不知道一年後有一個國安團隊的檢察官會查你的郵件嘛。這等於是特朗普現在的律師接手的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爛攤子，苦了他們了。
其他影響？
一，穆勒是通過第三方獲取的信件，而不是從特朗普接班團隊獲取，說明有某個聯邦法官已經下達了搜查令。結合前文內容，可以發現法官也接受穆勒團隊的說法，認為被告律師有可能隱瞞。而特朗普律師現在指控穆勒違反第四修正案涉嫌非法取證和搜查，目的主要是為了打擊穆勒調查的可信度而已，輿論上搞渾水法律上沒有意義。
二，聽聞特朗普想在聖誕節前炒掉穆勒，看來這個計劃又要付諸東流了，穆勒及時自救成功。特朗普律師被逼到向國會調查委員會投訴，說明穆勒的進展已經超出特朗普的預期，直入核心。而在類似爆料之後，如果特朗普堅持解僱，就非常像是干預司法公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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