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特朗普向全球「下戰書」:美國可以輕而易舉贏得貿易戰的勝利。自從「國優先」的口號提出之後,山姆大叔給全世界帶來的不再是「燈塔」放射出的光芒,而是臭名昭著的「反自由貿易風」。美國已經站在全球自由貿易的對立面。
美方公布的359頁《2018年貿易政策綱要暨2017年度報告》裡明目張胆地提出:別國想要採取什麼樣的貿易政策那是他們的自由,但美國也有反擊的自由。特朗普可以動用一切手段一切工具,阻止別國破壞市場原則的行為。
特朗普的目的有3個:取消補貼、減少對美貿易順差、為美國企業提供優惠條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美國可以為本國企業提供補貼、美國可以擴大貿易順差、美國可以不為外國企業提供優惠條件。
特朗普聲稱「絕不能讓我們的國家、企業和工人遭到繼續壓榨」,可見其發動貿易戰的2個旗號是保護國家安全和保護相關產業和從業者(多數也是投票給特朗普的支持者)。特朗普實際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鞏固中部地區的基本盤——工業沒落地區的失望選民和藍領階層。短期目標是贏得中期選舉,長期目標是成功拿到第二個總統任期。一句話,特朗普想通過操縱貿易糾紛來穩定國內局勢,淡化「通俄門」的影響。
美國62%的大豆、14%的棉花和超過70%的高粱都出口到亞洲最大國家。而美國工廠的訂單和產量也有賴於全球供應鏈。一旦爆發貿易戰,美國的農產品和工業製品出口無疑將遭受巨大損失,共和黨背後的農業和工業財團不可能答應。
面對暴跌的股市與專業人士的警告,特朗普聲稱「只是一點小小的代價」。白宮自認為在貿易問題上掌握主動權。
特朗普釋放的一個明確信號是:只要對美國存在貿易順差,都是美國的「敵人」。他在北約會議上指責乃至羞辱德國「非常壞」,抱怨加拿大在能源、奶產品和木材等出口方面欺負美國。
可這一次,特朗普有點玩大了。
美國把貿易戰的第一炮轟向了加拿大。2017年4月,特朗普宣布對加拿大支柱產業軟木材徵收最高可達24%的反傾銷稅,還威脅要退出「北美自貿協定」。
2017年,白宮宣布對進口洗衣機和太陽能板加收關稅。2018年2月底,特朗普宣布將對進口鋼材徵收25%的關稅、對進口鋁及鋁製品徵收10%的關稅。
實際上,對美最大鋼材出口國是巴西、加拿大和德國;對美最大鋁和鋁製品出口國是加拿大、俄羅斯和阿聯酋;在對美出口洗衣機方面,韓國和墨西哥才是主力。
從對美順差佔GDP比重上來看,日本、韓國、新加坡等「亞洲盟友」更依賴佔美國的「便宜」。歐盟2017年對美國的貿易順差達到1208億歐元,與2016年相比猛增近7%。
1月29日,特朗普在接受英國媒體採訪時對最大貿易夥伴歐盟發出恐嚇:美國與歐盟之間的貿易很不公平,暗示將採取行動。美元在2月的貶值也衝擊了日本製造業,導致對美汽車出口下降近4%。
歐盟反應最激烈。歐盟委員會回擊特朗普:已經做好準備,對美國可能實施的任何制裁都進行報復。歐盟不會容忍產業和工人受到威脅,將考慮針對美國產品開徵「防禦性」關稅:若美國堅持對進口鋼材和鋁征高額關稅,歐盟將對約35億美元的美國商品徵收25%的關稅。
德國鋼鐵協會指責美國「設置關稅壁壘只為保護自身」、「違反世貿規則」。連一向追隨美國的澳大利亞都坐不住了,勸說美國及時收手,因為「大貿易戰最終會導致失業,對誰都沒有任何好處」。
英國主張針對美國採取「多邊行動」,首相發言人聲稱英國正就鋼鐵問題對美國提出交涉。
特朗普下令徵收高額關稅之後的損失也是立竿見影,瑞典電器生產商Electrolux馬上凍結在美國田納西州投資2.5億美元的計劃。
加拿大方面發誓要用自己的方式回應美國提高關稅的行為,保護本國製造業工人。特魯多強硬表態:完全不能接受美國針對鋼鐵徵收無理關稅。
韓國抗議美國的貿易保護措施,宣布將向世貿組織提出申訴。韓方還指責「美國的決定是將政治考量置於全球準則之上。」
作為美國玉米的大買家之一,墨西哥推出法案,決定將不再從美國購買玉米,轉而從南美國家購買玉米。墨西哥一些團體喊出了「抵制美貨」的口號。而由於特朗普揚言對墨西哥產品徵收額外關稅以湊夠「修牆費」,墨西哥總統取消了訪美計劃。當然,墨西哥還有一個法寶:打開國境,讓烏泱烏泱的非法移民湧入美國。
巴西方面也反對特朗普對鋼鋁徵收高額關稅:美國的行為違反WTO規則,不符合規定。
把複雜的事情看得過於簡單,往往會釀成災難。這些國家或組織都是美國的盟友或准盟友,都已經被特朗普逼得不得不開炮還擊。已經有至少7個盟友準備抱團「群毆」美國。
問題是,貿易戰真的能提升美國人民的生活水平?換句話說,即使把這些製造業崗位都轉移到美國,以現在美國藍領的惰性、素質與養尊處優的習慣,接得住嗎?從吃苦能力、耐受力、奮鬥精神和成本上看,美國人無法與亞洲勞工進行公平的正面競爭。
特朗普在就職時反覆強調「要迫使別國停止對美國的貿易屠殺」,縱觀這一年多的所作所為,他口中的「公平」只體現在關稅和貿易額上面。
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特朗普所在的共和黨更關注精英圈子,關注財團利益。在白宮提交國會的2018年預算案里,大幅削減了多個針對低收入群體的保障支出,在未來10年裡可以省下近2000億美元。對美國貧困人口來說,這不啻于晴天霹靂。
如果貿易戰沒能給普通美國民眾帶來什麼好處,反而引起物價上漲和工作機會減少,那麼特朗普最終將遭到反噬。這是一次巨大的冒險。如果特朗普不懸崖勒馬,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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