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在起變化。看似很不經意的細節,其實透露出別有用意的風向。就這幾天,中國周邊發生了三件影響深遠的大事。
第一件事,半島局勢又有突破性進展。
毫無疑問,對中國來說,最大的火藥桶,就是身邊的半島局勢。
板門店協議雖已簽訂70多年,但這只是停戰協議,理論上各方仍處於戰爭狀態。
去年,特朗普一度爆發「火與怒」,下令航母、核潛艇進逼,釋放斬首行動信號,雙方舉行大規模軍事演習,戰爭幾乎一觸即發。
但最近兩天,半島局勢卻前所未有的和諧。文在寅跨過三八線,和他的80后對手又是相逢一笑,除了共進午餐、同看演出外,兩人還一起登上白頭山天池,在「將軍峰」合影,牽手過頭頂。
在這個地方舉手過頭,確實有點意思。
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雙方趁熱發表了《9月平壤共同宣言》。按照青瓦台官員的解讀,這事實上宣布了戰爭狀態的結束。
作為協議的一部分,雙方商定,從11月1日起在軍事分界線一帶停止各種軍演,撤離軍事分界線的11個哨所,解除板門店共同警備區武裝。此外,雙方還要共同申辦2032年夏季奧運會。
最讓人感慨的,還是兩位領導人在記者會上的措辭。
80後說,他將與韓方一道努力共建「無核半島」,並將在不久的將來訪問首爾。
再一次重申了無核化,然後就是首爾旋風了。
文在寅則感慨,《板門店宣言》後韓朝之間發生的變化,「雖如同夢境,但確實發生在我們的面前。」
估計局勢快得文在寅都有點不敢相信,都覺得是在夢中。
半島局勢確實發生了百年來未有之大變局。文在寅就評述說,我看到了平壤驚人的變化,而且,我們民族是優秀的,是堅強的,是熱愛和平的。
這不是壞事。
對中國來說,在幾千年的交往史中,再沒有一個鄰國像半島那樣親密,曾經共同抗敵,共灑熱血。也再沒有一個國家,像中國那樣打心底希望鄰國改革開放,為了他們老百姓的幸福,也為了中國邊境的安寧。
一個繁榮的半島,無疑正給地緣政治帶來重大的變化。儘管這一步,也必然會經歷波折,但趨勢應該不可逆了。
第二件事,不丹又變天了。
在中國周邊鄰國中,不丹是最特殊的一個。
這是最小的鄰國,面積3萬多平方公里,人口不到80萬。
這是往來最少的鄰國,事實上,不丹是所有鄰國中唯一一個沒有與中國建交的國家。
去年,一度發生的洞朗對峙,就是印度強行代不丹出頭,侵入我洞朗地區。
但印度控制下的不丹,最近也正發生歷史性的變化。
在日前的大選中,親印度的勝選熱門——執政黨人民民主黨(PDT)意外落敗,沒能拿到前二。也就是說,這個執政黨下台已成定局。
更關鍵的是,很可能成為執政黨的繁榮進步黨(DPT),與印度還頗有仇怨。
2008年大選中,繁榮進步黨落敗,很多人認為都是印度在後面搗鬼。
當時導火索,被認為是繁榮進步黨領導人曾和中國領導人會面。因此,綜合媒體的報道:
在2008年大選投票日的前兩天,印度外交部內部文件顯示,不丹似乎「不把印度政府當回事」「經常把印方蒙在鼓裡」,建議印度「表達不悅,示以顏色」。
隨後,印度國營的石油公司通知不丹政府,將不再向不丹提供燃料價格補貼,這意味着老百姓使用的家用燃氣價格上漲。立即就有評論指出,這是印度對不丹的懲罰。
最終結果,繁榮進步黨慘敗,反對黨人民民主黨上台。
但現在,人民民主黨下台,繁榮進步黨東山再起,這裡面的恩恩怨怨,印度難免不感到焦慮。
按照媒體的報道,印度總理莫迪很可能在10月底或11月,也就是不丹新任首相上台後立刻訪問不丹,避免印不關係「失控」。
第三件事,安倍又連任了。
選舉結果毫無懸念。安倍獲553票,石破獲254票,最終以壓倒性勝利,安倍連任第三次自民黨總裁。
自民黨是執政黨,當選自民黨總裁就是當選日本首相。
安倍正在創造歷史。
按照日本NHK的統計,截至當天投票,安倍執政天數已有2461天。這在戰後日本首相中,排名第三,僅次於2798天的佐藤榮作,和2616天的吉田茂。
但這次勝選後,安倍將可以執政到2021年,那他的執政天數將遠遠超過這些前任,他將成為日本歷史任期最長的首相。
當然,在中國,安倍很不受待見,經常成為嘲笑的對象。
比如,上次見特朗普,安倍就被特朗普的握手神功狠狠地擺布了一道。
特朗普搖了安倍的手整整19秒,所以,CNN一篇報道的標題,就是「特朗普和安倍握手握了19秒」(Trump shakes Japanese PM’s hand for 19 seconds)。
終於鬆手了,安倍則如釋重負,趕忙把手縮到靠椅上,看他的小表情。
還有,去年特朗普訪日,安倍親自陪特朗普打高爾夫球,為了追趕上特朗普的腳步,他匆匆爬上沙坑,但太急的緣故,跌了個四腳朝天,但安倍愣是一聲不響,爬起來繼續陪特朗普打球。
好歹也是一國總理啊。
甚至,他後來還自嘲說:「特朗普總統實際上稱讚了我摔倒的方式。他告訴我,我不僅是一個偉大的高爾夫球手,而且是他認識的最好的體操運動員。」
還有,幾年前在聯合國,遲到的安倍,一溜小跑,去見了普京。他的小碎步,更成為不少中國人朋友圈的笑料,一些人更比之為「秋田犬」。
有些事情,一笑而過罷了,但這兩幕會見的場景,其實更讓人看到了安倍厲害的另一面:
第一,遲到的安倍,一溜小跑,似乎很滑稽,也有失堂堂日本首相的身份,但也見證了日本人近乎嚴苛的守時觀念,自己遲到了,那就馬上跑步彌補。
第二,更值得玩味的,是安倍忍辱負重的功夫,強硬的地方,不管別人如何怒斥,就是不改;但有些動作姿態,極盡卑謙之能事。
安倍不是一個小角色。他能夠對俄羅斯制裁,也能一溜小跑去見普京;他能夠對中國表達強硬,當年也明知會遭遇冷遇卻前往北京;特朗普上台後,他第一個趕到美國獻上忠誠,這種能屈能伸,其實比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政治家更可怕。
接下來,安倍將開始一系列重大活動了,他將參加聯合國大會,去和特朗普見面;他很可能今年還將訪問中國,中日關係也在改善。
當然,更重要的,在勝選後,安倍又公開表示,他將推動修改日本憲法。
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已表示,由於歷史的原因,日方在這一問題上的動向一直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
「我們希望日方能夠深刻汲取歷史教訓,恪守承諾,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以實際行動取信於亞洲鄰國和國際社會。」
三件事,看起來沒什麼關聯,但都發生在中國周邊,都不是小事。
簡單總結一下:
第一,半島局勢正在發生驚天逆轉。由戰爭到和平,是大家共同的期盼;一個國家只有走向改革開放,才能有更大的發展,才會給民眾帶來更好的福祉。這是半島之幸,也是中國之幸。但總感覺,現在有點太順利了,很多矛盾根深蒂固,類似戲碼看得也太多了,真不排除在某個問題上又突然翻臉。但和平和發展是大趨勢,還是為半島老百姓祝福吧。
第二,南亞也已經不是原來的南亞。巴基斯坦是中國的鐵哥們,尼泊爾和中國關係,也前所未有親近,中國和孟加拉國、斯里蘭卡、馬爾代夫,現在關係也不錯。中國和印度本可以成為偉大的朋友和夥伴,但種種矛盾和焦慮,卻讓印度對中國總是充滿猜忌。或許,這種狀況也到了必須改變的時候,印度必須放平心態了。
第三,安倍成了日本戰後最強勢的領導人。理性地看,安倍正在創造歷史,在很多日本眼中,安倍很年輕,會博弈,懂經濟,有魄力,日本很長時間就缺這樣的政治強人,所以他在黨內無人能敵。而且他還將繼續創造歷史,他很可能會完成修憲任務。嘲笑嘲笑安倍自然無妨,但我們不能因為厭惡,就小覷了安倍。
2018多事之秋,在中國周邊,一系列意味深長的事情已經發生。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大戲正在上演,高潮尚未到來,大家耐心看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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