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球化」綁架了的美國企業,到底要不要重回美國?

方敏

唐吉坷德的故事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詳了,身處17世紀、年近五十歲的鄉下騎士丹尼,為了復甦中古騎士精神,竟陷入了自己創作的瘋狂故事中不能自拔,他辦事不講實際,總愛幻想,把風車當成巨人,旅館當做城堡,單槍匹馬的亂砍亂殺,荒唐魯莽的行為最終以悲劇收場。今天和大伙兒聊的就是現代版的「唐吉坷德」,是誰呢?對!就是特朗普同志,這位同志幹的那些奇葩事跟唐吉坷德可有得一拼,下面我們給大夥說說這位奇葩人幹的那些奇葩事兒…


一個國家,以「地理疆界」將自己區分於別國,而國家地理疆界之外的「軍事疆界」、「政治疆界」、「資本疆界」則體現了這個國家更加明顯的特徵及影響力。

曾經,國家的地理疆界統合政治、軍事、資本的疆界,隨着歷史的發展,有些單一國家的軍事疆界開始突破地理疆界,帶領政治、資本得到擴張。

再之後,各國的地理疆界開始相對固定,部分國家因其影響力的擴張,軍事、政治突破地理疆界成為「疆域」,隨之這部分國家的資本也開始適應疆域性生存。

直到世界發展到以「規則」確保利益的「全球化」時代,這個時代的代表性特徵是:單一國家的資本依仗「世界性規則」突破疆域成為全球化資本。

於是,資本開始了它「全球放牧」的逐利旅程。

今天,特朗普主導的美國要重建產業,產業回歸美國本土成了執政者的至高理想。

然而,「全球化」的美資怎麼可能甘心重歸美國的「地理疆界」這個小池塘,並且還要投向產業方向?

困於一隅與放牧全球,用腳後跟想都知道資本的選項。

美國製造業的衰落也是資本選擇的結果

美聯儲加息確實可以促成美元強勢並且迴流美國,但是想象資本迴流就會帶動產業回歸就是個笑話,因為制約產業的走向絕對不是情懷和理想而是資本冷靜的成本、利潤判定。

特朗普試圖以「關稅措施」和「強迫貿易」的方式為美國資本重建本土市場,以促進產業回歸。然而,資本的判定是:這樣的「強權市場」是很不靠譜的,完全違背經濟運行規則,將產業建立於這樣的「市場」之上註定沒有未來保障。

更何況特朗普試圖營建的「強權市場」策略是一番逆全球化運作,本質上與全球化資本的共識性認知完全相悖離,資本的認識就是:特朗普想要將已經全球化的美資重新誘困於美國的「地理疆界」,就像那種抓麻雀的陷阱遊戲。

所以,特朗普的美國產業回歸理想,沒有「望風景從」,反而現實遭遇的是哈利、福特、特斯拉、美孚的直接打臉以及蘋果的不予回應等等。

蘋果的不予回應是因為他們心裡有明確的數據:蘋果回歸美國,生產成本直接翻3倍,銷售價格上漲20%以上才能抹平這個成本因素,對於正在承受全球挑戰的蘋果,它能夠回應特朗普政府的理想才是怪事。美國資本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既然我們不能說服你,那我們就用腳來投票。

已經全球化的美國資本,憑什麼為了你特朗普的政治理想,放棄利益來講情懷?更何況以資本務實的眼光,你特朗普的政策根本就是「棒槌」一根。你推崇美資的本土產業化進程,信你或得一時之利,但是之後是長期的不可持續,這樣的「坑」怎麼會有人願意跳進去?你特朗普幾年之後就甩手上岸,而被你忽悠的資本要怎麼從這個「坑爹」的坑裡爬出來?

資本已是世界版圖的「牧民」,遷徙是因為「牧草」,逐利而居。

有分析稱,特朗普執意揮向世界主要經濟體的關稅大棒政策,可能與特朗普個人對經濟問題的認識有關。

最近鮑勃·伍德沃德新書《恐懼:白宮中的特朗普》有個細節耐人尋味:特朗普眼中的美國就是應該有很多的火車頭、很多頂着巨大煙囪的工廠以及忙於裝配線的工人。

美國白宮前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加里·科恩曾以詳實的經濟數據向特朗普表明,美國工人並不渴望在裝配工廠工作,可特朗普並不認同這樣的觀點。

對特朗普一意開打貿易戰的想法,科恩曾直接向特朗普發問:「你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特朗普回答:「我有這樣的想法已經30年了。」

呵呵!30年啊?世界的發展日新月異都不足以形容,30年幾乎已是「滄海桑田」,特朗普總統或者可以被稱為「美國化石」。

科恩還試圖向特朗普說明,美國經濟如今以服務業為主,不應該按幾十年前的觀念,強行用關稅舉措將製造業留在美國。但是,特朗普還是堅持認為「產業回歸」才是美國正確的道路。

歷史的倒車好開嗎?

事實上,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2018年8月20號開始,召開擬對2000億美元中國輸入美國產品加徵關稅行為,舉行了為期六天的聽證會,358名美國各行業代表接受諮詢,結果是超過90%的代表認為加徵關稅損害美國公眾利益。大部分的企業主都認為「中國產品和中國的製造能力幾年內無可替代」。

這個結論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在產業鏈的中、低端領域,美國本土產品無論質量、規模以及價格都無法與中國產品的競爭能力相抗衡。結論是:特朗普心心念念要建立的「產業回歸」大勢,根本沒有現實意義。

特朗普和他的經濟團隊是否應該更新自己的知識結構?

特朗普要如何讓「全球化」美資重歸美國的「地理疆界」?

一個完全不知道、不明白「產業分工」本質意義的美國總統,他所制定政治、經濟策略,對美國是好事,還是壞事?世界霸主的大腦迷離對世界的影響又是如何?

人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1930年美國出台《斯穆特-霍利關稅法案》,美國大幅提升2000多種進口商品關稅,招致許多國家的報復性關稅措施,美國進口額和出口額驟降50%以上,經濟陷入長期蕭條。所以特朗普和他的經濟團隊更新自己的知識結構是緩解當前國際緊張態勢的一個可行的方法。

由世界「產業分工」引導出現的「產業轉移」,是資本全球化背景下,資本基於「逐利」的本能衍生出來的運行方向。長久以來產業大規模出走美國,本質上並非是人為「策劃」可以達成,幾乎類似於「自然選擇」。

從網上找到這樣的數據:2018年美國平均工資是多少?美國人月薪3000美元,中國人月薪是3000人民幣。

我們來試着大概解析一下「產業轉移」:基於以上數據,意味着企業付給一個美國工人的工資,是相同等級的中國工人的幾乎6.5倍。那麼資本將產業從美國轉移到中國,在人工成本這個方面就會獲得很大的節省。於是資本就有了「產業轉移」的第一個動因。當然,「產業轉移」不是這樣簡單,還有人員素質、市場、質量、規模、物流、資源、投資環境等等因素參與考量。比如越南,人工便宜了,可局勢不穩,產業轉移並不能帶來更好的效益。

這個大概的解析,至少可以支撐一個道理:資本已經獲得了「全球化」選擇,它就不會再去支持特朗普的美國「地理疆界」內選擇。所以特朗普的「產業回歸」政策猶如「緣木求魚」,或者是特朗普認定的路徑會指引他成為那個戰風車的堂吉訶德。

以特朗普固執秉性,相信沒有人能夠輕易說服他,他的棋局會以即將到來的中期選舉為分界:

選敗,他就會面臨彈劾,極大的可能走上尼克松的老路。

選勝,在之後的任期和可能的下一屆任期,世界將面臨美國對全球的訛詐和貿易霸凌,沒有人能夠倖免,這裡面沒有「盟友」,都是對手。

然而,特朗普也許忘了,發動貿易戰是一個「關門」的行動。就算美國強行製造「產業回歸」成功,然後這些產業製造的產品,在一個大家都「對等」地對美國「關門」的世界,美國的產品能夠賣給誰?或者選擇用槍炮為美國開路?如果是這樣,哪裡還需要產業,美國直接開搶更簡便。

特朗普帶領美國踏上「美國第一」的征途,自話「封神」超越同級的景願如夏花般燦爛,然而現實的結果是美國已經自己把自己推向全世界的對立面。

美國選擇了特朗普,他分明清醒,行事卻如夢遊,就算最終帶給美國的是不大的傷害,可以確信必然也是叵測的旅途,或如「消失的四年或八年」。

世界霸主的大腦迷離,對世界基礎規則的破壞性運作,帶來的後果極大的可能是世界架構的失穩,首當其衝的就是金融、貨幣架構,危及作為強勢世界貨幣的美元自身,或成為一種必然。

所以,特朗普帶領美國選擇了「破壞規則」這個開始,但是,極大可能得到的是美國和世界都不能選擇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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