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背心」內訌了

當地時間1月26日，法國「黃背心」運動發起第11次示威抗議遊行活動，雖人數比上次有所降低，但依舊繼續對政府施壓。從2018年11月起爆發的法國「黃背心」運動已存在數月，從最初反對燃油稅上漲到反對政府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到如今演變到爭取政治權利，開啟一場新的全民運動。

在「滿城盡帶黃背心」的情形下，馬克龍實施了一系列安撫民眾不滿情緒的減稅加薪措施，繼而寫下「告國民書」，用全國「大辯論」的方式號召民眾都參與進來，以試圖化解危機。但「黃背心」並不買賬，不斷要求馬克龍政府下台，提出開啟公民倡議聯盟（RIC即由公民直接發動公投，決定是否廢止一項法規、或撤銷某名公職人員的職務等訴求）。而這些時日又瞄準了歐洲議會選舉，但「黃背心」內部也分為意見相左的兩派：一派是激進派，而另一派則略顯溫和與保守。

激進派的目標是推翻政府。他們對議員存在很大不信任感，「眾議員和參議員」成為「黃背心」們攻擊的「眾矢之的」，認為他們「薪資過高、人數過多、毫無用處、脫離民眾」，所以應該廢除他們的特權，甚至取消參議員。而在「黃背心」提出的公民倡議聯盟里也提到公民通過直接公投有撤銷不信任議員的權利；鑒於「黃背心」運動已存在數月，溫和派覺得是時候將憤怒轉化為具體行動，擴大自己的政治陣營，找到解決問題的具體方案。據法國《費加羅報》報導，該派認為「作為法國公民已經無法忍受歐盟機構的決定，也沒法忍受金融和技術官僚的操縱，他們忘記了最重要的原則——人道、團結和地球意識」。成為媒體「黃背心」代表新寵的31歲的護理員勒瓦瑟爾（Ingrid Levasseur）此次擔任名單負責人，目前候選人名單有十個人，囊括了各行各業的人士：從小企業主、搬運工到家庭主婦甚至公務員等，而且最終要選出79位候選人來參加5月26日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據法國民調所ELAB周三公布的報告顯示，「黃背心」競選名單支持率為13%，僅次於執政黨共和國前進黨和極右政黨國民聯盟。雖然有着還不錯的支持率，但這一名單在周三剛一宣布，在「黃背心」的臉書團體中就引起了激進派的憤慨，激進派代表人物之一馬克西姆·尼克爾（ Maxime Nicolle ）(已於26日晚在波爾多「黃背心之夜」行動中因拒絕警察疏散抗議群體並持續拍攝示威現場而被捕）顯得尤其氣憤，認為里瓦瑟爾欺騙了他們。「黃背心」之間的兩派分歧是否會助馬克龍總統乘勝追擊，一舉化解「黃背心」危機？筆者認為兩方爭執主要還是會削弱「黃背心」內部力量，雖說深層危機不加以時日尚難解決，但事情的走向對法蘭西總統還是有利的，原因如下:

一、「禍起蕭牆」

馬克龍總統還沒「從內部瓦解敵人」，「黃背心」們自己內部就產生了分歧，而且這兩大派別的意見很難調和。「黃背心」另一激進派代表人杜洛埃也指責勒瓦瑟爾提交獨立名單是「黃背心」參選投機行為。很多「黃背心」抗議者也認為這是一項民間行為，反對參政。而且勒瓦瑟爾的名單也與「黃背心」運動的另一重要價值觀相抵觸——名單形成的過程缺少透明度，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樣擬定的這一名單。但對於溫和派來說，如果不爭取到政治權利，那話語權還是掌握在執政黨手中，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善，這麼毫無組織的繼續遊行下去意義不大，必須有切實的行為來改變現狀，集聚強大的政治力量實現自己的訴求。可以看到兩方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採取的態度和方法截然相反，這勢必會使其整體力量削弱。

二、馬克龍民眾支持率有所回升

馬克龍已經通過馬拉松式的全國「大辯論」為自己贏得喘息之機，重塑良好政治形象。在厄爾省的大布爾泰魯德小城和歐西坦尼亞地區於1月15日和18日連續開展的兩次分別長達七個小時的大辯論上馬克龍不迴避任何問題，從「高傲」的富人總統形象軟化為「親民、有影響力的」謙和總統，真誠耐心地回答各個市鎮村長提出的各方面的問題，而又於24日快馬加鞭趕到法國東南部德龍省辯論現場也待了三個小時，其開放討論姿態得到認可。根據法國民調機構OpinionWay的民調顯示，67%的受訪者對「全國大辯論」持肯定態度。同時根據法國BVA公司最新統計，馬克龍的支持率目前是31%，連續兩個月上漲，漲幅為4%，而總理菲利普的支持率更為可喜，為36%，回升6%，與此同時「黃背心」的支持率有所回落，目前為64%，回落了7%。

三、「黃背心」暴力行為引眾怒

法國總統馬克龍已經邀請民眾一起進行全民大辯論，用一種比較民主和平的方式解決當下問題，但「黃背心」們並不買賬，還在繼續遊行示威，說明他們拒絕與政府對話，會加深隔閡和危機，也不能解決自己的訴求。在上周第十次的遊行運動中人數雖保持與上次持平，但總體氣勢上有所回落。而且「黃背心」運動中屢次發生的暴力打砸燒車搶劫威脅議員等暴力行為引起很多法國人的不滿。為了「捍衛民主，保衛共和」，從左派到右派在內的各界人士組織起的「紅圍巾」運動也於27日走上街頭呼籲遵守憲法與民主精神，保衛「陷入危險的共和」。雖說法國執政黨為了避嫌沒有公開呼籲民眾加入「紅圍巾」，但這無疑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馬克龍政府，而且不少共和國前進黨議員表示會以公民身份上街支持這一活動。再加上「黃背心」運動重創法國經濟，五個周的示威就使全國商業損失20億歐元。正因政府很清楚地意識到近來的「黃背心」暴力場景對外企造成了極強的負面印象，所以在大辯論期間，馬克龍還見縫插針地於1月21日邀請跨國企業老總齊聚凡爾賽宮以吸引外資，激活法國經濟，增加就業崗位。

雖然目前馬克龍政府面臨的形勢並不悲觀，但也不能忽視政府存在的問題。「黃背心」抗議遊行活動中確實出現了許多暴力行為，但警察在鎮壓抗議人群中也有一些暴力行徑，比如使用彈珠鎮暴槍造成多名示威者受傷，甚至失明，引發政府與 「黃背心」更深矛盾；據政府發言人說此次大辯論的最終目的其實主要是說服支持「黃背心」的大部分法國人要從法國長遠發展來看，支持政府改革，所以目標其實並不是說服「黃背心」這一群體，政府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迂迴策略還是會忽視弱勢群體的訴求，要知道黃背心們大部分都是有工作的法國中產在慢慢變成貧困的下層人民，只能周六上街遊行，在稅高物價高工資不變的情況下，也只有通過遊行表達自己的聲音引起政府關注；而且社會貧富差距拉大，富人會避稅，窮人需納稅，國際發展及救援非政府組織樂施會（Oxfam）在2018年的報告中指出，全球超級富豪與其他人之間的差距繼續拉大，全世界創造的財富有82%到了最富有的1%的人的口袋裡，根據《歐洲時報》分析，引起差距的原因是：富人合法避稅、資本家對政策的影響、工人權利縮水以及成本消減等。雖然「巨富稅」對民眾生活水平不會起到很大的改善，但如果恢復「巨富稅」也會對民眾心理上起到很大的安撫作用。馬克龍政府只有正視自己的問題才能徹底走出「黃背心」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