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

連場對抗衝突，幾名警察被過百激進示威者用長長的鐵棍和竹枝追插，卒之開了6月以來的第一槍。奇怪，槍聲引起社會的反響比較佔中時期的第一枚催淚彈似乎要平靜得多，或許多謝美國眾多的警察槍擊案，看多了還是覺得香港警察和平理性。

開槍事件中發生了一段小插曲，當警察擎槍迫退激進示威者時，一名「街坊」從旁衝出，跪地請求警員不要開槍，遭前進中的警員用腳撐開。事後被示威者用作戰略通訊的互聯網發揮雙刅劍的作用，廣傳該「街坊」在出跪前向幾名警察掟磚頭的照片，原來「街坊」也有多面睇。

原本象徵守望相助

街坊，這個百多年來的社會持份者，在月初黃大仙騷動中重新扮演重要的角色。按黃媒報道用語，之前支持示威者以至暴力衝擊者的一概叫做「市民」，當時在黃大仙對抗警察的則叫「街坊」，「街坊」穿街坊裝，不像激進示威者穿黑制服。

警察在黃大仙地鐵站拘捕示威者時突然被一批街坊包圍，在一片叱喝聲中，街坊愈聚愈多，到最後警察撤離去時，忽然有「街坊」拿着鐵枝襲擊警車，然後悄悄地，在「街坊」群中幽靈般冒出幾十名全副重武裝的黑衣人，結果又是連番衝擊，催淚彈橫飛，甚至有「街坊」和黑衣人圍攻黃大仙警察宿舍，狂擲磚頭鐵枝，不少窗戶被打破，屋內婦孺嚇個半死。

隨後幾日，「街坊」開始接受傳媒訪問，聲討警察進入黃大仙區內執法，以及施放催淚彈傷害居民。有「街坊」高喊，黃大仙不歡迎警察，黃大仙彷彿一夜間改由「街坊」自治，不禁想起多年前黑社會的豪語：「12點後呢度由我管。」原來多年來黑社會的冤魂未滅。

過去的星期二，黑衣人再圍深水埗警署，「街坊」又再發功。有「街坊」少女向傳媒投訴，她到樓下買糖水時被警察喝罵欺凌，並斬釘截鐵地說自己不是示威者。不旋踵，那名女「街坊」的身影便出現在包圍警署的片段中，只是不知她喝了糖水沒有。

「街坊」不單只可以拒絕警察進入他們的區份，還可以指令商場和地鐵站列作警察禁區，拉賊不可以，小便也不可以，若有不從者，隨時有二三百名坊眾跟不就範的公司理論，員工即使幸運不被揍，商戶整天生意也得泡湯。

究竟誰算得上是「街坊」，其實也說不得準。黃大仙快餐店的員工是不是街坊？廟外的解簽先生又算嗎？若只有住在黃大仙區的才是街坊，那麼住在黃大仙警察宿舍的居民也應算上一份，為什麼他們沒有發言權，還要被其他坊眾暴力對待？

街坊本來是個美好的稱謂，象徵着守望相助、共渡時艱的傳統美德，所以多年來已有街坊福利會的設立，若平白讓黑心腸的人綁架、騎劫，街坊怎可能得利，又怎能甘心？■

原文轉載自《信報》 2019年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