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本欄提到新加坡前外長楊榮文先生,他在9 月2 日一個有關中美關係的公開論壇上,順帶提到近月來香港出現的社會混亂。他希望社會各界的社會和政治領袖,可以培養出面對政治現實的文化。雖然只是閒話一句,卻是正中當下香港問題的核心。
肯面對政治現實,就知道什麼是可為,什麼是不可為。大家如果對此有一定的共識,政治爭拗就會有局限,只在一個範圍內運作,不會造成對整個社會的嚴重破壞。當下的情况,發起運動的,就是不肯面對現實。而剛好在今次運動過程,又為這些不肯面對現實的人,提供了上佳的環境和能量。他們把運動「浪漫化」,這正是楊榮文先生所建議,要建立「面對現實」政治文化的反其道而行之。
日前行政會議成員羅范椒芬引述她認為是真確的一條消息,就是有年輕女性向「義士」提供性服務。對一名長期從事教育工作政策的人士而言,這條消息可能匪夷所思。但如果是在鬧革命的年代,這種「革命鴛鴦」的行為,對當事人而言,又真是浪漫不過。浪漫就是浪漫,又何須論真論假。在2014 年的佔中、佔旺,以至到今年黑衫暴亂,其實都一直以「浪漫化」的手段來包裝。稱那些黑衫人士為「勇士」和「義士」,不就是「浪漫化」的包裝手段嗎?而在社區到處放映烏克蘭的Winter on Fire ,又是把事件「浪漫化」的另一例子。
在2014 年佔中事件發生時,個人在一些私底下討論的場合中,已經提出過要以「烏克蘭個案」為戒的說法。在某一些程度上,香港和烏克蘭,的確是存在一些共通的特性。烏克蘭的基本政治矛盾,就是國家存在親俄和親歐的兩大勢力。而西方國家又傾全力支持親歐的烏克蘭政治力量,促使他們可以上台執政。烏克蘭是西方政治陣營東擴計劃中的最後一站,成功取得烏克蘭,那就可以兵臨城下,進佔俄羅斯的家門口,可以直接對俄羅斯施加壓力,甚至進一步分裂俄羅斯。
西方世界目的,不止是想把烏克蘭納入歐盟陣營,更是把烏克蘭變成北約的成員國,又或者以「入盟」為「入約」的紅利。對於後者,是完全牴觸了俄羅斯的政治底線。就在這個大環境之下,烏克蘭就成為西方陣營和俄羅斯角力的戰場。
香港學習歐洲窮國烏克蘭 這就是「浪漫」
香港某一程度上具備烏克蘭的政治矛盾結構的特性是一回事;香港人是否自願把香港變成另一個「烏克蘭」,又或者走烏克蘭過去10 多年的痛苦道路,又是另外一回事。香港的政府官員和商界領袖,過去都經常地把「紐倫港」這個名詞掛在嘴邊。香港的目標,就是要與紐約和倫敦鼎足而立,成為全世界三大最重要金融中心和商業城市。對於新加坡和上海,我們也只是視為對香港的挑戰者,而不是我們奮鬥的目標。
烏克蘭,在世界哪一個角度,多少人親歷其境?在香港,到過烏克蘭的沒有多少。但在網上隨便查一查,烏克蘭人均收入約是2000 美元,香港是40,000 多美元。大家沒有看錯,烏克蘭的人均收入就是香港的二十分之一。香港不再向倫敦和紐約看齊,而是去學習歐洲最窮的十國之一!對,這就是「浪漫」呀!
新加坡可以成功,個人甚至認為是在亞洲之內最成功,看看新加坡是憑什麼條件、拿什麼本錢來發展!看《李光耀回憶錄》,就知道他是多麼羨慕香港!一覺醒來,大批來自上海和內地其他城市的資本家都跑來香港,他們帶着龐大的資金和豐富的經驗來香港繼續他們的事業。新加坡被馬來西亞趕出來的時候,一窮二白,不但無錢,找懂做生意的企業家也沒有幾多個。以這樣的條件,又在周邊複雜甚至凶險的地緣政治環境之下,新加坡可以熬出頭來,就是靠着當時新加坡領導人的睿智,也就是楊榮文先生口中的明白什麼是「政治現實」、知道什麼是「可為」、什麼是「不可為」。李光耀的一生,不會和你講浪漫!
香港目前是否正在經歷顏色革命,這是判斷,是政治判斷。因為搞顏色革命的人,在大功告成之前,多數不會直認不諱,他們都會用上種種原因和藉口去包裝。但最重要是政府自己本身,自己是拿什麼標準、什麼認識去下判斷,之後再用什麼策略來應對!對於革命者而言,浪漫從來都是一種重要手段。浪漫可以讓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甘願當義士。但執政者也去浪漫一下,這套人家編、導、演的浪漫片就會以悲劇收場!■
原文轉載自《明報》 2019年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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