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好像是半世紀以前吧，第一次聽見人說有啤酒廠員工跌進大酒缸內淹死，廠方為保商譽，扣着消息不發，社會噪動了一陣子，也沒多少人追查下去，漸漸都知道是什麼回事。

謠言止於智者，要令人信，總得帶點真。社會進步，這類百分百全假的謠言卻依然每隔一段時間便再出現，直到現在。

黑衣暴動鬧了好幾個月，到8月尾一次，警察追入港鐵站拉人，傷了7個，事後網上有人說另有3個死了，有名有姓，只是警察否認。三人成虎，於是見有昏了腦袋的到處為死者尋公道，有到站外送花哀悼，有到各地鐵站砸打，可以打爛的都打爛，甚至在出入口放火，就只為網上流傳的一句話。

兩類人易信傳聞

別人說了就信的，起碼有兩類人。第一類是死心眼的盲從者，不去理會消息是誰放的？他怎的知道？那3位有名有姓的「陳大文」是誰？死了人屍首在哪裏？為什麼沒有家人和親朋戚友報訊失縱？這些問題不用找福爾摩斯研究，只要有少許理智的都會問。

真有人問，網上的答案是這樣的：3具屍首都給馬上埋了，死者的親屬都收了掩口費，泯滅天良。若未來社會的主人翁真的相信這些答案，那香港就的確要為前途擔心了；可悲的是，情況又真是這樣。

當時在場的不只警察，還有港鐵人員、消防員、救護員，當然起碼還有7個受傷的示威者，他們會為警察隱瞞？3個家庭合共有多少親屬和朋友，隨便上百人，他們會為掩口費而不替自己的丈夫、兒子、至親、好友出聲？

要清白的人證明自己無罪既困難，亦荒謬，偏偏就有這樣荒謬的人。這類人心裏放亮，知道根本沒那回事，很難提證，便煽動其他人去把港鐵打個稀巴爛，要求交出當晚閉路電視的錄影，製造暴動的藉口，讓暴亂延續下去。

他們知道港鐵沒有可能交出錄影，因為「入鏡」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其中不可能沒有示威者，一旦公開錄像，馬上便有人興訟。港鐵公司當然知道利弊，用私隱理由拒絕。

警察應付連場暴動，已忙得不可開交，仍要騰出人手闢謠，一再發聲明否定傳言，又取得港鐵和消防救護部門合作，臚列數據，並配合錄像截圖，向公眾交代。

那些掩着眼睛、心裏有數的人，包括一眾反對派議員，眼見隨便說說也有聽眾，那麼易撿的便宜，怎會輕易放手。幾個星期前，當暴徒毀壞20條智慧燈柱，還有人指摘政府設燈柱是侵犯私隱，現在私隱卻又變得可有可無。

毛孟靜真的可以在雞蛋裏揀到骨頭，發現救傷和通報上幾大「疑點」，要政府解釋。

這種要求被告自證無辜的把戲，很容易找到市場，因為點算人數出錯，便是有鬼，所以不用理會沒有埋屍和掩口費的證據，罪名成立便是。

謠言不會止於智者，有些人的腦袋仍然留在半世紀前的世界，有些人明知傳言是假的，只是當真會好辦得多。■

 原文轉載自《信報》 2019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