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明尼蘇達州警察暴力執法致一名黑人男子死亡的事件遭到持續關注,引發當地連續第三天抗議及暴力衝突,當地一家警局被縱火。明尼蘇達州州長蒂姆·沃爾茲28日簽署行政令,宣布進入緊急狀態並啟用州國民警衛隊協助維護治安。
5月27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社交媒體推特上就此事發文。特朗普承諾,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和司法部已就這件事情展開調查。
同天,眾議院議長佩洛西也指出,「這真是一場悲劇,是一種犯罪,必須要有人被繩之以法」。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件事又為何持續發酵?
追問一、究竟發生了什麼?
25日,警員接報有人涉嫌使用20美元的假幣,前往查問正在自己車中的喬治·佛洛伊德。據警員稱,佛洛伊德被要求下車,然後他抗拒警方的行動,被用手銬鎖起。警方聲明中指,他看起來有「病理性的精神崩潰」。
據《紐約時報》報導,一段由路人拍攝的長達10分鐘的視頻顯示,當地時間5月25日晚間,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一名白人警官,用膝蓋跪壓在一名非裔男子的脖子上,並將其反扣在地,這樣的動作至少持續了7分鐘。該男子戴着手銬,在被壓制的時候不斷哀求,「求你了,我不能呼吸了」。
視頻顯示,一些路人曾不斷懇求警官,拜託他停手,還告訴警官這名男子正在流鼻血。然而,涉事警官一直無動於衷,另有3名警察也置若罔聞。
在喬治的雙手已經被控制,完全沒有能力反抗甚至掙扎的情況下,警察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脖子上,還一邊喊著「起來,到車裡去」。喬治被死死的壓在地上,連動彈一下都不行,怎麼去車裡? 警察說這句話,似在暗示你不去車裡,算拒捕。
周邊的路人都看不下去了,在喬治瀕死時就開始抗議,足足抗議了整整七分鐘。
當喬治失去意識時,圍觀的路人想去救人,警察立刻拔出了手槍威脅。
幾分鐘後,這名非裔男子陷入昏迷,救護車隨即趕來將該男子送往醫院。但這名男子在送醫不久後,便被宣告不治身亡。
視頻曝光後,美國舉國上下高度關注。涉事警局次日宣布,開除這4名警官,但此舉並未能平息民眾的怒火。
據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報導,當地時間5月26日,一些民眾因不滿警察的做法,開始走上街頭,要求為死者「伸張正義」。警方隨即使用催淚彈、爆震彈和橡皮子彈進行壓制,此舉令民眾更加憤怒。
5月27日,抗議活動持續升級,逐漸發展至全美範圍內。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示威者與警方發生衝突,打破警察局的玻璃,哄搶打砸超市。在洛杉磯,有人開始圍攻警車,甚至焚燒美國國旗。
一家被搶掠的塔吉特(Target)公司商店停車場滿佈來自商店內的碎片,人們一邊還在打砸門窗和自出自入,儘管多數人只是好奇。所有人都想知道破壞的程度。
而破壞是無差別的。
銀行、支票兌換店、酒品店被砸,公共圖書館的窗戶也被打破,書架和書桌被打碎四散。與塔吉特同在一幢購物廣場樓內的特許學校課室則被幾英寸深的水淹著,因為附近啟動了防火安全警告。
警方施放催淚氣體和橡膠子彈,試圖驅散人群。不過警局周圍的警戒線最終被抗議者衝破,並在警局和附近兩處建築縱火,警員撤退。
街上蔓延的怒氣是顯而易見的。嚎叫和哀號不時響起,似乎示威將持續數天甚至數星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還可能會有更嚴重的暴力。就像一名示威者說的:「這很悲哀,但是這樣他們才會聽。」
追問二、這名男子是誰?
據《紐約時報》報導,這名遭受暴力執法的非裔男子是喬治·弗洛伊德,46歲,生前居住在明尼阿波利斯遠郊聖路易斯公園附近的街區。
弗洛伊德從小在休斯頓長大,高中時還是一名體育健將。據弗洛伊德的朋友懷特介紹,他經常被朋友稱為「大弗洛伊德」,因為他身材高大,身高大約有2.0米,在籃球隊中時常發揮大前鋒的作用。
懷特表示,「弗洛伊德是一個『溫柔的巨人』,也是一個天生的喜劇演員,為人非常隨和」。
5月26日,當地民眾聚集在事發地點附近,為弗洛伊德而祈禱。/《華盛頓郵報》網站截圖
大約四五年前,弗洛伊德移居至明尼阿波利斯市。據弗洛伊德的堂兄介紹,弗洛伊德十分喜歡明尼阿波利斯市,曾經指出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生活,他變得非常開心。
弗洛伊德生前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的一家餐廳中工作,主要負責維護店內安全。其僱主通斯特倫(Thunstrom)表示,弗洛伊德從不打架,甚至沒有與人發生過爭執,「沒人會說他的壞話,他對每個人都很友善」。
通斯特倫表示,「弗洛伊德是一個好人,是一名優秀的員工,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在同事之間很受歡迎」
追問三、各方態度如何?
這一事件發生後,美國民眾高度關注,並紛紛譴責警察的野蠻行徑。局勢升溫後,特朗普忙出來「滅火」。
分析人士認為,美國針對非裔等少數族裔的白人警察暴力執法事件頻發,弗洛伊德瀕死前不斷呼喊的「我透不上氣」,成為美國少數族裔在種族偏見和歧視陰霾中喘息掙扎的現實寫照。隨着美國白人至上主義等極端思潮抬頭,加之大選年政治極化的加劇及政客的操弄,美國種族矛盾的傷痕恐將進一步加深。
《華盛頓郵報》28日刊文評論說,以警方暴力執法、少數族裔受新冠病毒傷害更重等為代表的種族不平等現象,在美國比比皆是,且在歷史傳統、社會規範、社交媒體傳播和政治投機主義盛行等多重因素作用下持續加深。
種族問題向來是美國大選的議題之一。弗洛伊德事件發生在大選年,更增添了事件的政治色彩。
黑人是美國民主黨的主要支持群體。民主黨總統競選人拜登表示,弗洛伊德之死不是偶發事件,說明美國社會存在「系統性非正義」。
當地時間5月27日,特朗普在推特上發文稱,「在我的要求下,美國聯邦調查局和司法部已經就弗洛伊德悲劇性死亡的事件展開了深入調查。我已經要求這兩個部門儘快展開調查,感謝地方執法部門所做的工作。我向弗洛伊德的家人及朋友表達敬意,正義終將會到來」!
而在28日的一則推文中,他轉而譴責抗議者,甚至揚言「只要出現掠奪,就要開槍」,以致推特公司在這則推文旁邊注上「美化暴力」的警告。更有民眾指出,特朗普一貫對白人抗議活動和黑人抗議活動持雙重標準。
亞特蘭大市民主黨籍市長凱莎·博頓斯指責說,正是白宮一直以來關於移民和白人至上主義的言論,縱容了具有種族主義傾向的人。
美國眾議院議長、民主黨議員佩洛西也就此事發聲。據《國會山報》報導,當地時間5月27日,佩洛西在國會大廈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這真是一場悲劇,這是一種犯罪。這種行為傷透了人們的心。太令人悲傷了,必須要有人被繩之以法」。
此外,民主黨人還建議司法部門關註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察局培訓警員的做法。
當地時間5月26日,明尼蘇達州的州長沃爾茲在社交媒體推特上發文稱,「這段令人不安的視頻缺乏人性,令人作嘔,我們一定會得到答案並努力尋求正義」。
5月27日,沃爾茲再次發聲。「我們整個國家都看到了弗洛伊德的人性是如何被抹去的,我們的憤怒和痛苦都是有道理的。這就是為什麼我正在促成一個全面、公平和迅速的調查,這將使我們更加接近正義。我們必須繼續審查和解決這件事所引發的不平等現象」。
據美聯社報導,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市長弗雷表示,「事發後的幾天裡,我一直都在努力搞清楚一個問題,為什麼殺死弗洛伊德那個警察不在監獄裡」?
政界要員、社會活動家、各界名人等紛紛在社交媒體上發聲,要求追究涉案警官的責任。
追問四、為何這件事持續發酵?
據《國會山報》報導,弗洛伊德的去世,似乎是過度使用武力導致非美國裔民眾死亡的又一個令人震驚事件。明尼阿波利斯市的市長弗雷指出,在美國,成為黑人不應該意味着被判處死刑。而類似的事件,並非第一次出現。
2020年2月,在佐治亞州南部地區,黑人青年阿伯里在慢跑途中被一對白人父子射殺。然而直至案發兩個月後,涉事父子才被逮捕。
據《紐約時報》報導,弗洛伊德事件持續發酵或許與埃里克·加納有關。
2014年7月17日,黑人小販埃里克·加納因疑似售賣香煙並反抗拘捕,被數名白人警察按倒在地,導致加納心臟病突發身亡。而在警察執法的時候,加納也曾經發出過「我不能呼吸」的求救。此後,「我不能呼吸」(I can’t breathe)這句話,成為了美國民眾抗議警察暴力執法的口號。
埃里克·加納的死亡,與此次弗洛伊德事件極為相似,從而引發民眾的抗議活動。在全國範圍內,人們開始就警察對黑人執法時的暴力行為展開討論。
《紐約時報》還指出,當地警方在事發之後發布的聲明與旁觀者拍攝的視頻內容「嚴重不符」。
據《華盛頓郵報》報導,當地警方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最開始逮捕弗洛伊德是懷疑他涉及一起「偽造案」。一名超市員工曾於5月25日晚8時左右撥打911(美國通用報警電話),懷疑弗洛伊德使用假鈔,並告知警方弗洛伊德坐在一輛藍色轎車上。
警察趕到現場後,便命令弗洛伊德下車,期間他曾用身體反抗警察。後來,警察注意到弗洛伊德存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便呼叫了救護車。
然而,弗洛伊德死亡之後,5月26日早上,警方並未提及旁觀者錄製的視頻,還將聲明的標題修改為「警方辦案過程中發生醫療事故,導致一名男子死亡」。
對此,明尼阿波利斯市長弗雷表示,並不清楚聲明是如何寫成「醫療事故」的。
弗雷指出,「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不會隱瞞事實,我們將去探究事實。因為無論這座城市多麼醜陋、可怕,我們都會努力將城市變得更好。如果我們現有的制度具有種族主義色彩鮮明彩,那也是一件好事,意味着我們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另外,據《華盛頓郵報》報導,在此次涉事的4名警察中,至少有2名警官曾經使用過武力,導致過度執法的事件發生,甚至包括致命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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