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回到半年前,這個話題都沒有討論的必要。畢竟那時候特朗普幾乎提前鎖定了2020大選的勝局,而反觀民主黨,則深陷左派和建制派,桑德斯和拜登的對立困局,不僅奪魁無望,甚至有分裂的風險。
但誰也沒想到,一場不期而至的疫情,徹底顛覆了特朗普的大好局面。進入6月後,隨着新冠+暴動,各項民調紛紛顯示,拜登已經開始實現對特朗普的反超。
當然,民調這個東西,很多時候也是扯淡的。就像2016年大選時,幾乎所有民調都一致認定希拉里將獲勝,但結果卻給了所有民調組織者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過,即便民調可能有偏差,但特朗普境況不佳這個還是確鑿無疑的。這幾天,原本鐵板一塊的共和黨內部已經開始出現裂痕,原先被特朗普壓制的死死的那幫建制派——像前總統布殊、前總統候選人羅姆尼、前總統候選人麥凱恩的遺孀等,又重新跳了出來拆它的台,這個事實,足以證明,特朗普的支持率,確實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當然,特朗普雖然有風險,但並不意味着他就一定會完蛋——直到現在,特朗普的最大基本盤——白人中下層屌絲,依然還是比較穩固的。畢竟這些人連疫苗都能視作比爾蓋茨的陰謀,甚至連消毒劑都能真往自己血管里打,就這幫走火入魔的神仙,想讓他們特朗普的毒中解脫出來,可沒那麼容易。何況特朗普的對手拜登,又極其沒有個人魅力——比克林頓、奧巴馬差了N個檔次,這樣一個弱雞對手,就算特朗普境況不佳,也未必會就此落敗。
所以,即便是在特朗普連遭重創的當下,這場大選依然還有足夠懸念。特朗普和拜登,誰能笑到最後,依然未嘗可知。
既然特朗普和拜登都有獲勝可能。那麼我們就有必要分析一下,他們誰上台,對中國更加有利?
首先,我們要明確的是,無論是誰上台,對中國的態度都好不了了。畢竟過去四年,中美戰略互信的根基已經遭到了嚴重破壞。不管這種破壞是基於特朗普的個人行為,還是中美差距縮小的宏觀態勢,總而言之,中美關係的趨冷,甚至走向對抗的大方向是逆轉不了的了。特朗普自不必說,就算是拜登,雖然其曾經有過對華友好的名聲,但在這種大環境下,肯定也是要對中國無比強硬。
不過,反華雖然肯定跑步了,但在反華的策略和手法上,特朗普和拜登還是有差別的。
特朗普的手法,大家其實都已經領教了,六個字——簡單、粗暴、直接,這哥們對中國,可以說是抄起刀就開砍,說翻臉就翻臉,一點都不含糊。所以如果特朗普連任,接下來肯定也還會延續這樣的正面威逼手法,以狠辣、兇殘為特色,只要他想幹,槍杆子就隨時會朝中國頭上招呼。
而拜登則多半不一樣。拜登跟特朗普,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就個人風格而言,拜登是傳統政客,講究臉面,不管幹什麼,都會謀定而後動;所以出爾反爾這種特沒譜的玩法,在拜登身上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
而且拜登作為建制派政客,在政壇底蘊深厚,深得華府精英認可——民主黨精英自不必說,就是共和黨一系的精英,雖然政治立場不同,但至少也認可他屬於體制內政客,所以不會將他視為異端。
這跟特朗普是完全不一樣的。特朗普在精英眼中就是個反體制的異端,所以整個精英階層——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都對其深惡痛絕——畢竟精英都是靠體制混飯吃的,對砸體制鍋的人的痛恨,絕對要大大強於體制內的政治對手。
這樣的特點,決定了特朗普必須為了私人政治利益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種情況下,其對華政治立場,是很容易受其個人政治利益影響的——具體表現,就是但凡私人政治利益有需要,就會毫不猶豫的拿中國開刀,藉此攫取民意——至於這種開刀是否科學,是否真正符合國家利益最大化的標準,甚至會不會傷到美國自身,特朗普其實都不太在乎。
而拜登就不同了。他在政壇有基礎,也不用擔心下台後被政治追殺,所以雖然也在乎私人政治利益,但遠遠沒到特朗普那種走火入魔的程度,所以他對中國的遏制,會更加科學理性,更多的考慮對美國自身的傷害,注重美國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此外,作為民主黨建制派代言人,拜登與金融、科技為代表的全球化資本的過從甚密——而全球化資本,正是中美關係的最大受益者。特朗普本來就反全球化,所以他對中國開刀並沒有太大顧忌,就算美國利益會因此受損——受損也主要是全球化資本這個敵人——這單純從個人角度來說其實還有好處。但拜登上台,肯定要照顧全球化資本的利益,所以對這種損害自家金主的事肯定會十分慎重。
基於這種邏輯,可以料想,如果是拜登上台,中美的直接衝突會減少,烈度會降低——至少特朗普那些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兩敗俱傷搞法,拜登會謹慎使用。
但如果據此認為拜登上台會對中國有利,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錯,拜登是更加註重國家利益,是更照顧全球化資本情緒。但遏制中國,本來也是美國的最大國家利益;至於全球化資本,雖然他們現階段確實從中國大受其利,但在躺着數錢的同時,他們同樣也意識到,中國崛起從長遠看會侵蝕他們的全球逐利空間。所以,拜登同樣會反華——並且這種反華步驟也同樣會隨着中美差距縮小而加快。
只不過,在策略和方法上,拜登跟特朗普有所差異——對特朗普來說,他是反全球化的,而且鑒於其不為體制內精英所容,所以他特別需要民意支持——否則就有可能被政治追殺。
攫取民意支持需要錢,而美國自家生錢能力有限,不夠填擁躉胃口,所以他的外交主要就是為了搞錢——反華本質上,只是他全球搞錢大業的組成部分之一而已(當然,疫情後又加上了甩鍋這個因素)。在搞錢思路下,特朗普不僅對中國,對全球,包括盟友,但凡兜里有錢的,他都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
這種手段,短時間內確實取得了效果——包括中國在內,幾乎所有國家都不得不做出妥協,獻上真金白銀。但這種短期斂財的同時,也大大傷害了美國與各國,尤其是盟國的關係,結果就是美國在向中國開火時,很多時候只能單兵作戰,得不到盟國的支持,甚至盟國有時候還願意通過跟中國加深合作,來間接制衡美國的霸凌——這反而幫中國拓展了美國之外的活動空間。
而拜登作為民主黨傳統政客,他不反全球化——所以跟各國,尤其是盟友沒有衝突;而且拜登基本盤也不是那些窮的發瘋的白人中下層,他也不怕被體制內精英政治追殺;而且政治上,拜登作為奧巴馬的昔日搭檔,也一向主張維持美國領導力,照顧盟友利益,所以他一旦上台,肯定會重拾奧巴馬的圍堵中國套路——即在避免對華直接衝突的同時,拉攏盟友,共同組建反華聯盟。具體來說,經濟上,拜登肯定會重拾TPP;政治上,亞太再平衡會死灰復燃;在他的主導下,中美直接衝突倒是會緩解,但圍住中國的那張全球大網,肯定會越來越嚴密。
這麼來看,那拜登似乎又比特朗普更毒嘍?
看上去似乎是這樣。但其實仔細琢磨,也不一定。畢竟叫人幫自己幹活,是要給錢的。而反華是個大買賣,美國要能拿出這麼多錢來,何至於特朗普這麼不要臉的到處搶劫——雖然這的確是為了他自己的個人利益,但這也確實反映出廣大白人中下層的迫切需求。拜登這套,看上去很美,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分給盟友,人家也不是傻子——幹嘛幫你去對付中國這麼難纏的對手?何況中國也不是光等着你來收拾,只要你不反華,它肯定會讓你分享大把的利益。
所以,拜登這套,雖然看上去很美,但是風險極大。成功了倒也罷了,可要是最後因為自己錢不夠而搞成了爛尾工程,那反而給中國爭取了戰略時間——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特朗普的直接開搶呢——至少此消彼長,換回來的真金白銀可是實實在在的。
總而言之,特朗普與拜登,他們的反華手段各有利弊,特朗普簡單粗暴,屬於典型的兩敗俱傷;而拜登,他的手段雖然看上去更為科學,但架子鋪的太大,究竟是否超過了美國的承受能力,這個真的很難說。
不過總的來說,特朗普的這種玩法還是更有利於中國點的。雖然特朗普和拜登的對華政策各有利弊,但有一點不同的就是,特朗普這個人確實不太像一個治國的正常材料,而且又不為體制所容,所以他在任上折騰,對美國自身的直接摧殘更大——這從這次新冠的肆虐,以及美國越來越極化的社會衝突和對立中就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而拜登,雖然這個人也沒什麼大能耐,政治基礎也十分陳舊迂腐,完全不像羅斯福、里根那樣力挽狂瀾的改革家,但作為老牌建制派政客,其執政肯定是很穩健的——美國在他手上也許不會鳳凰涅槃斬除積弊,但也不會有什麼大的折騰和消耗。所以,雖然二人對中國都不會好,但從中美博弈,二者實力的此消彼長這個角度來說,可能特朗普更為利於中國。
但是,這裡面同樣也有風險——特朗普確實是個消耗美國的好材料,但他這套胡亂打法,很有可能讓中國被迫淪為炮灰——特朗普注重私人政治利益多於國家利益,而其私人利益的攫取,又在很大程度上與反華政策直接掛鈎。這種情況下,特朗普為了一己之利,很有可能在反華方面發力過猛——雖然這種發力過猛肯定會加速美國的衰落,但如果發泄對象總鎖定為中國,那意味着中國將不得不陪着其消耗——這對歐日俄這幫國家來說或許是笑的合不攏嘴,但對中國來說,可就真的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當然,外因是條件,內因是關鍵,無論美國如何變化,中國抓緊發展,增強自身實力這才是最重要的。只不過,在練好基本功的同時,中國也必須因勢而動。具體來說,鑒於無論是特朗普還是拜登都註定反華,那中國也有必要根據二人特點,採取不同的拆台手段——如果是拜登上台,那必須加強開放,拿出更多的利益,籠絡歐日韓等其他勢力,不斷增大美國將它們綁定在自己戰車上的成本,爭取讓美國不堪重負;而如果2020后在台上的還是特朗普,那沒別的,就繼續跟美國既鬥爭又合作——如果特朗普非要拿中國陪練,那就只能就着其利益基礎狠狠打擊,同時,對反對特朗普的全球化資本盡量維護,削弱特朗普基本盤的同時,壯大美國內部反對它的勢力,盡一切手段,對特朗普予以掣肘。
總而言之,中美正面博弈的大幕已經拉開,正如美方報告所說,這場博弈將持續數代人,將決定兩國乃至人類文明的發展走向。對這樣一場世紀博弈,既然我們無法迴避,那就只能坦然面對,用我們的辛勤努力和智慧,為自己的國家、民族、文明,爭取到長久的發展空間。這場博弈,沒有對錯,只有立場。而我們的立場,在我們出身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我們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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