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很不簡單！
事情的經過，大家可能多少都知道了。在特朗普誇耀的「歷史性協議」中，美國確實夾帶了不少私貨。
不然，武契奇也不會看到文本，在白宮顯得那麼困惑，那麼不停地捋頭髮。
因為如果真將使館搬到耶路撒冷，塞爾維亞將是第一個這麼做的歐洲國家。美國和以色列是高興了，但歐洲卻要跳腳了，塞爾維亞，你這是在蹚中東的渾水啊。
還有，可能涉及中國的部分。因為當時武契奇簽字的文本中，有這樣一條規定：塞爾維亞和科索沃承諾，禁止使用不受信任的5G供應商產品，如果已經用了，應該及時替換掉。
這顯然也是美國夾帶的私貨，因為所謂「不受信任的5G供應商」，美國都說習慣了，一般都是代指華為和中興。
科索沃就算了，俄羅斯、中國都沒承認這是一個國家；但塞爾維亞，那可不應該啊。
今年上半年，中國及時向塞爾維亞伸出援助之手，武契奇還親自到機場迎接醫療物資，有一幕感動了很多中國人：武契奇在親吻了五星紅旗後，將塞爾維亞國旗與五星紅旗系在了一起……
但隨著更多真相的披露，事情果然不是這麼簡單。
不久前，武契奇接受本國RTS電視台採訪，有這樣一段對話，很有意思。
武契奇：我們與俄羅斯關係非常好，我們與中國關係非常好，非常好。你們可以看到，在特朗普面前說與中國的關係相當不錯的，我是為數不多的領導人之一。
女主持：你是否希望與中國保持良好的關係？考慮到華盛頓協議中有一項條款這樣寫道：我們不能使用不受信任的5G網絡設備，這項條款肯定被人反復解讀，因為塞爾維亞電信公司與中國的華為簽署了很多合同，那是否會和中國方面產生很多問題？
武契奇：他們的設備有什麼問題嗎？他們的設備有什麼問題嗎？
女主持：我不知道，我在問您。
武契奇（頓了頓）：協議中寫過中國設備有問題嗎？
女主持：協議中寫了5G。
武契奇：5G，雖然我們距離使用5G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我們並未在協議中提到中國，我想強調，白紙黑字更重要，而不是一些人腦子里的胡亂猜測。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將遵守協議的內容……
女主持：這是一份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協議？還是一份意向書？
武契奇：這只是一份意向書。
看懂了吧：
1，塞爾維亞是簽了字，但上面只是提了，不用不受信任的5G設備。
2，所以武契奇反問：提到中國了嗎？中國設備有問題嗎？
3，更何況，這壓根不是法律約束力的協議，就是一份意向書。
果然，這也印證了我之前的判斷，這個所謂「5G條款」，其實就是廢紙一張。塞爾維亞完全可以這樣解釋，我們是說了「不受信任的5G供應商」，但至於哪個，又沒有明確，誰說中國的才是不受信任的？
當然，畢竟簽了字，外界有疑慮也是正常的；更要看到，塞爾維亞隨後的實際行動。
從白宮回來不久，武契奇一方面和俄羅斯方面溝通。
要知道，俄羅斯方面也很不爽，很有個性的俄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甚至貼了一組對比照，第一張是武契奇坐在白宮小椅子上；第二張是電影《本能》的劇照，莎朗·斯通在審訊室裡翹二郎腿的場景。
當然，最終的結果，扎哈羅娃道歉了，拉夫羅夫和普京分別和武契奇通了電話，也為此進行了道歉。武契奇也「大度」表示，這是一個「已經過去而且無關緊要的事件」。
另一方面，武契奇也抓緊和中國溝通。
9月11日，武契奇會見陳波大使，通報華盛頓會晤和布魯塞爾對話有關情況，並就雙邊關係發展交換意見。
根據中國大使館網站披露的信息，最關鍵的是這一段表示：
武契奇感謝中國對塞維護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支持，表示在兩國元首的戰略引領下，塞中全面戰略夥伴關係不斷發展，務實合作不斷深化，強調塞重視發展對華關係，堅定支持一個中國政策，中國是塞可靠合作夥伴，塞方將同中方在包括電信在內的各領域開展合作。
請注意最後一句：塞方將同中方在包括電信在內的各領域開展合作。
各領域開展合作，但特意只點出一個，包括電信在內。
這就是外交藝術！
更有意思的是，9月14日，華為在貝爾格萊德設立塞爾維亞創新中心，還特意搞了一個儀式，中方的陳波大使，塞爾維亞總理布爾納比奇都出席了揭幕儀式。
布爾納比奇總理還在現場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有一段她是這樣說的：
華為作為世界一流企業，在塞不僅是設備供應商，更為我們帶來知識和技術，是我們最大、最優質、最重要的夥伴之一。當前，塞同華為正就人工智能、教育數字化、智慧城市等領域開展良好合作。塞政府將繼續致力於推進同華為高質量的合作。待塞發展5G時機到來時，必將通過開放的、透明的、無歧視的招標程序選擇合作夥伴。
陳波大使也很感慨說：
華為是令中國人民感到驕傲的企業，擁有世界頂級的技術。很高興看到華為公司在開放、公平的環境中，積極拓展同塞夥伴的合作，為塞數字化建設貢獻力量。
這哪是不受信任的供應商？
情況恰恰相反！
合作很多，塞爾維亞還期待與華為更高質量的合作。
所以，這個世界，很多事情，我們要看言辭，更要看行動。
也難怪，網絡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段子：
特朗普：不能使用不安全的5G設備。武契奇：當然，不安全肯定不能用。特朗普：你怎麼還用中國的設備？武契奇：中國5G有什麼不安全的。特朗普：那你為什麼不用美國的？武契奇：因為不能用不安全的5G設備。特朗普：……
當然，這只是一個段子。但從這個角度看，很多人，也包括扎哈羅娃在內，可能真誤解武契奇了。
第一，要理解塞爾維亞的處境。
塞爾維亞畢竟不是俄羅斯，也不是以前的南斯拉夫。不然，那樣的小椅子，普京會坐嗎？當年的鐵托會坐嗎？但武契奇還不得不坐，不然，你可以預料，華盛頓隨後的暴風驟雨。
第二，小國未必就沒有大智慧。
外交虛虛實實，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武契奇對5G的解釋，大家也都看到了。塞爾維亞其實心理明鏡似的，美國的私貨，誰不知道啊？但總有破解的辦法。
第三，美國夾帶私貨，鬧劇一場。
這邊還炫耀「歷史性成就」，轉眼真成了國際笑話。也不僅僅是5G條款了，別忘了，塞爾維亞也已經說了，如果以色列承認科索沃是一個國家，那使館就不搬耶路撒冷了。
以色列估計也糊塗了，以色列和科索沃相互承認，那也是在白宮簽了字的。那也就是說，這條私貨，估計又黃了。果然是廢紙一張。
當然，美國可能也達到了目的，反正熱鬧的儀式也搞了，新聞也上了頭條，至於最後結果，管它呢？
一個大國，淪落到靠夾帶私貨來搞爆炸性新聞，也不由不讓人感嘆：美國外交真有一套，我們又見證歷史了！
但武契奇，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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