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諾貝爾文學獎 美國女詩人格盧克摘下桂冠

2020年度諾貝爾獎第4個頒發的獎項是文學獎。今年文學獎由來自美國女詩人格盧克(Louise Glück)奪得,評審讚揚她的作品有「樸實美感、無可挑剔的詩意之聲,讓個體的存在具有普遍性」。格盧克將可獲得1000萬瑞典克朗獎金。

格盧克1943年生於美國紐約市,在麻省劍橋長大,格盧克在1968年出版第一本詩集,名為《Firstborn》,之後迅速贏得廣泛認同,被視為美國當代文學其中一名最傑出的詩人,至今推出了合共18部英文作品。除了英文,她也用西班牙文、瑞典文和德文寫作,並先後推出了12部作品。

除了寫作,格盧克目前也在康涅狄格州耶魯大學(Yale University)擔任教授。她的詩歌作品曾經獲得多個獎項,包括1993年的普立茲詩歌獎(Pulitzer Prize for Poetry)及2014年的美國國家圖書獎(National Book Award)。

在詩歌中,格盧克同時尋求達致一種廣泛性,於是她選擇從一些神話和經典主題當中尋找靈感,例如利用古希臘神話冥界王后波瑟芬妮(Persephone)和阿波羅女兒歐律狄刻(Eurydike)作為自我轉變的面具,能夠更容易讓西方讀者理解。

格盧克的詩長於對心理隱微之處的把握,早期作品具有很強的自傳性,後來的作品則通過人神對質,以及對神話人物的心理分析,導向人的存在根本問題,愛、死亡、生命、毀滅。

1990年推出詩集《Ararat》之後,格盧克更廣為海外讀者所認識,當中集合了3個特點:家庭生活主題、簡撲信息、精緻結構,貫徹了整本齡集。透過這詩集裡的作品,格盧克認識到如何在詩歌裡用上簡撲常見的字詞創作。她形容,人們遭遇痛苦的家庭關係,都是近乎殘酷而直接的畫面,坦率而毫無折衷,也沒有任何詩意的修飾。

自《Ararat》開始,格盧克的每部詩集都是精巧的織體,可作為一首長詩或一部組詩。從《Ararat》和《The Wild Iris》(中譯《野鳶尾》)開始,格麗克成了「必讀的詩人」。

《The Wild Iris》是格盧克第7本詩集。寫作此詩集前,格盧克一度因精神問題無法寫作。她與夫婿搬家後動手整理新家花園,靈感突然湧現。她花了兩個月時間寫作此一系列詩作,化身花草將整理花園、重新面對大自然的過程化為詩篇,「像精神分析師面對病患,挖掘自我內在的糾結」,寫詩的過程彷彿「重回伊甸園」。

格盧克13歲開始寫詩,進入名校哥倫比亞大學後,因嚴重精神性厭食症輟學就醫。她接受心理治療,聽從醫師建議用文字整理自己紛亂的內在,以創作進行自我療癒,24歲出版第一本詩集《Firstborn》便受矚目。美國文壇一度稱她為「告白詩人(confessional poet)」,因她以自身的疾病或家族史為寫作材料。

格盧的詩作「跟世界有一種疏離感」。在贏得普立茲獎的《The Wild Iris》中,她化身為各種花草述說對大自然的熱情,彷彿封閉在自己的心靈世界、只專注聆聽自己的聲音,卻展現對生命的熱情。葛綠珂贏得美國桂冠詩人時曾說,自己並不想「擴大讀者群」,喜歡自己的讀者「少數卻激烈、熱情」。

《The Wild Iris》詩集節錄:

《延齡草》

醒來時我在森林。暗
顯得很自然,透過松樹看天空
渾厚,光芒點點

我甚麼都不懂,除了看沒事可做
而當我放眼望去,天上所有的光
褪去,形成單純一團火
穿過沉著的冷杉燃燒
這時就不可能再瞪眼
看著上天了,再看就要毀了

是不是有些靈魂需要
死亡示現,一如我需要保護
我想或許我不停說不停說
就能回答這問題,就能看到
他們看到的,那通過冷杉垂懸下的
一把梯子,或那召喚著他們
以生命去交換的不管甚麼—— 

就想一些我懂得的
在森林裡我茫然醒來,僅僅
片刻之前還不了解自己的
聲音(如果我有聲音)
竟如此充滿憂傷,字字句句
像嚎哭聲串連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憂傷
直到憂傷一詞出現,直到我感覺
身體傾洩出 雨

《巫草》

有些東西來到世間
卻惹人嫌
召來混亂,混亂——  

如果你那麼恨我
就別費神替我
取名字:難道你需要
語言裡多添一個
含糊的嘟囔,需要
另一種方式
找一隻替罪羔羊——  

我們都了解
如果你信
一個神,你只需要
一個敵人——  

我不是敵人,只是
一個障眼法,好讓你忽視
發生在這裡
在這床上的事
一個失敗的
小小範例。你珍愛的花
幾乎一天死一棵
你無法心安除非
抓到元兇,箭頭這就指向
那剩下的,恰巧
比你個人所偏愛
更頑強的那些—— 

現世的一切
原不為永存不朽
但何必這麼承認如果你能
繼續你一貫的
做法:哀悼和委過
永遠秤不離砣

不需要你歌頌
我也能生存。我是最先來的
比你先,先於你
耕作這花園之始
而我會留在這,直到只剩
太陽和月亮,以及海,以及曠野

我會統領這野地

格盧共出版15本詩集,風格多變。想要讀懂這位新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The Wild Iris》是很好的入門詩集。54首小詩短小精鍊,詩人以簡單卻充滿戲劇張力的語言,寫自己內在世界的黑暗與快樂,「讀者只要用心感受,便可以進入她繁花盛開的心靈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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