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諷刺漫畫成為澳洲轉移話題,指責中國的導火索…
自澳洲檢察官認定澳洲軍人在阿富汗的行為可能涉及戰爭罪的調查報告出爐後,這場不折不扣的昭示澳洲國防軍醜陋一面的事件被世人所知。據澳國防軍督察長辦公室11月19日發布報告顯示,根據對2005年至2016年在阿富汗執行任務的澳軍人是否涉嫌戰爭罪進行的歷時4年調查,發現有25名現役和前特種部隊士兵在駐阿期間涉嫌參與23起非法殺戮事件,並掩蓋這些罪行。在這些事件中,共有至少39名無辜平民和俘虜被殺害,另有2人被虐待。報告披露的細節令人毛骨悚然,其中包括將成年男子和男孩集中起來槍殺或蒙眼割喉,要求新兵槍殺戰俘以「練手」等。這等殘害阿富汗無辜平民和俘虜的行徑,嚴重違背國際公約和人類良知。
就在國際社會憤慨譴責之時,澳洲莫里森政府卻因一條推文將矛頭轉向中國。11月30日,中國外交官通過個人社交賬號發布一張揭示澳軍人「戰爭罪」的漫畫,此舉引發包括莫里森以及多名澳政府高官的指責。莫里森聲稱,「中國外交官發布的『偽造的、挑釁性的虛假圖片』令人反感,中方應為此感到羞恥。」他還要求中方刪除該推文並道歉。
此次事件在國際社會也引發了連鎖反應,包括美國等五眼聯盟國家在內的西方國家無視是非曲直,有意聲援澳洲。非五眼聯盟國家的法國也站隊表態,法國外長亦就此事指責中方。至於犯下「戰爭罪」,形象蕩然無存的澳洲國防軍,在事發後僅解散了特種空勤團(SAS)第二中隊,開除13名現役士兵,起訴涉案的另外19名現役和退役士兵。
犯下「戰爭罪」的一方要求第三方道歉,且一個「中等國家」對一個世界大國提出無理要求,這種罔顧事實,避重就輕,故意轉移注意力的路數歷史上不能說沒有,但也極為罕見。此次糾紛令中澳兩國民間情緒空前對立,加之新仇舊怨,兩國關係陷入自1973年建交以來的最低水平。
如果說澳洲鐵了心與中國過不去也不太客觀,畢竟中澳關係在冷戰時期以及冷戰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相對融洽。2009年,中國超越日本成為澳洲第一大貿易夥伴,截止2018年,中國已經連續9年成為澳洲第一大貿易夥伴國、第一大出口對象國,同時,中國還是澳洲第一大留學生來源地和旅遊客源國。2013年,澳洲不顧美國反對,以創始會員國身份加入亞投行;2014年,中澳建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次年正式簽署自貿區協定。
然而,在地緣政治特別是安全與地區秩序問題上,澳洲近年來頻頻在諸多敏感問題上強出頭,為中澳關係添堵,甚至主動充當馬前卒在中美之間放棄「平衡戰略」公開選邊站。軍事層面,2009年,陸克文政府發布國防白皮書,明確提出中國崛起可能構成對地區和平與安全的潛在威脅; 同年,美國奧巴馬政府實施「重返亞太」後,澳洲喜形於色高調歡迎。2011年,澳政府與美國簽署軍事協議,允許250名美國海軍陸戰隊輪駐達爾文港,並於2017年將駐軍規模擴大到2500人;2015年,澳洲追隨美國派遣軍機來南海巡航;2016 年南海非法仲裁案宣判後,澳洲夥同美日要求中國遵守所謂的國際仲裁。在政治層面,2017年以來,澳政府無端指責中國對其政治滲透,通過了針對中國的「反外國滲透法」,掀起新一輪反華浪潮。在科技領域,澳政府打壓中國科技企業,迫使部分企業退出或者攪黃其與南太平洋國家經濟合作。
需要指出的是,在全球面臨新冠疫情之際,由於特朗普政府應對不利導致美國成為重災區。在特朗普政府有意甩鍋中國的背景下,澳洲甚至主動出頭,要扮演「對中國發起疫情起源國際調查」的領導者角色。在1996年台海危機爆發之時,是澳洲第一時間向台灣海域派遣驅逐艦,支援美國航母戰鬥群。
澳洲政府一方面承認SAS在阿富汗犯下的戰爭罪行,願意「毫無保留地」向阿富汗人民道歉,另一方面要求中國撤稿刪圖。
在中國周邊,不乏糾結如何恰當處理中美關係的美國盟友,相比日本、韓國等本區國家,沒有誰像澳洲這樣魯莽出頭,主動挑釁。那麼,中澳之間的親密經濟聯繫為啥沒有換來澳洲對華信任,沒能顯著改變澳洲對華疑懼態度呢?直白而言,為啥澳洲這個國家這麼「狗」?
美澳同盟雖然能解釋澳洲政府近年來在政治上和軍事上的行為,但顯然不能合理解釋中澳關係從相對融洽到反目相向的轉變,也不能深刻解釋澳洲作為地區「中等強國」,實力無法與中國相匹配,卻在骨子裡存有的傲慢與偏執。易評君嘗試從歷史、文化以及國家身份等角度解析澳洲這個國家為啥常有迷之操作。
糾結的國家身份定義
國家身份是民族國家在國際社會中的自我定位———即定義 「我是誰」。國家身份是建構的身份,是國家在與其他國家的互動中建構起來的,因而也是想象和演繹出來的。國家身份不僅是 「我認為我是個什麼樣的國家」,也是 「別國認為我們是個怎樣的國家」的產物。因此,澳洲的國家身份不僅取決於澳洲如何看待自身,也取決於其他國家主要是亞洲國家如何看待澳洲。
澳洲的歷史並不長,自其1901年建國以來就一直在不斷調整、重塑自身國家身份。作為英帝國殖民時代的產物,澳洲建國之前與建國之後的相當長時間內,自認為是英國在太平洋上的「前哨」基地。二戰時期,由於日本軍事力量南下,給澳洲帶來極為嚴峻的生存危機考驗,實力衰弱的英國應對德國挑戰自顧不暇,自然無力顧及一個海外「前哨」的生死存亡。在時代(力量)變遷面前,澳洲確立了緊緊依靠美國獲得國家安全的基本策略,逐漸成為美國主導的亞太秩序的南軸。
美澳同盟雖是澳洲國防和外交戰略基石,美國能夠為澳提供安全保證和戰略依託,但是澳美經貿往來並不密切,兩國經濟互補性也較弱,澳美自貿區協議在澳洲國內飽受詬病,被認為過於保護美國經濟利益而對澳洲不利。上世紀70年代以來,東亞地區多個新興經濟體快速成長,80年代之後中國加入此行列,成為改變全球經濟貿易格局的重要力量。面對清晰可見的貿易格局轉變,澳洲不得不調整定位,將自身從一個地處亞洲的歐洲國家,從一個亞洲的「古怪局外人」變為局內人,即拉近與亞洲距離。
冷戰結束後,澳洲調整對中美相處策略,霍華德政府時期推行的「平衡外交」策略對之後的數屆政府產生深遠影響。這種既與中國保持積極接觸,又防範中國軍事現代化可能帶來擴張性政策,在中美之間兩面下注的「平衡外交」在不同時期略有側重。然而,隨著中國不斷崛起,雙方經貿合作向政治層面拓展,原本隱藏的或者說未被觸發的深層分歧就逐漸顯現出來,導致澳洲對華防範猜疑有超過互信合作的苗頭。
如果說澳洲的國家身份始終處於調整狀態,那麼歷史、文化則是影響這種身份建構的相對穩定因素。
與「排華」相融合的歷史
作為殖民地,澳洲在20世紀之前處於「野蠻生長」階段,來自英國與愛爾蘭的西方殖民者與淘金冒險者構成了主流社會階層,在澳洲民族意識構建之初,活躍在這塊土地上的除了白人和土著,也包括來自中國的華人。然而,出於對中國龐大人口規模、近在咫尺地理位置的擔憂,澳洲殖民者始終對華人勞工的湧入存在心病。例如,在19世紀50年代的淘金浪潮中,野蠻淘金方式造成嚴重的水土流失、植被破壞,作為第一大少數族裔的華人就成了替罪羊。淘金熱引起大批淘金者湧入澳洲東南沿海城市,快速城市化、過度擁擠的人口造成了公共衛生惡化和傳染病流行,華工又被渲染為傳染病的源頭和主要傳播者。由於華人抵達澳洲時間較早、數量較多,就成為了澳洲殖民者重點排斥的對象。在一個多世紀里,華人是澳洲最大的非歐裔族群,在外貌、語言、地區和習俗上別具一格,因而遭遇了最為惡劣的對待。
不僅如此,華人還參與了澳洲民族身份的內部建構,遺憾的是,這種角色被有意設定為「他者」。澳洲殖民地創立之初,各殖民地之間矛盾重重,但在排斥華工方面則高度一致,反華、排華事實上促進了澳洲各殖民地的聯合乃至後來走向統一。可以說,正是通過排華運動,澳洲民族和民族國家的意識才日益清晰起來。澳洲通過限制華人入境,發現自己逐漸形成了一個整體,民族思想活躍起來,結成聯邦的口號隨之流傳開。
澳洲的聯邦獨立運動也與排華運動相互交織、相輔相成。18、19 世紀澳洲民族意識的建構時期,正是種族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在西方世界大行其道的時期。當時英帝國由於清政府不斷抗議和日本盟友不滿,希望澳洲殖民者在種族主義政策上有所收斂,這引起了澳洲民族主義者和種族主義分子的不滿,其有意在排華移民政策上與倫敦作對,以此彰顯澳洲殖民地的獨立。
雖然澳洲遲至1901年建國,於二戰後「獨立」,但其不太久遠的民族國家誕生進程里,或者說骨子裡就帶有一定的「排華」因素。
西方文化的傲慢
從地理上看,澳洲無疑屬於東方,但文化卻歸於西方。「一個地處東方的西方國家,或曰被錯放在亞洲的歐洲國家」是澳洲地理位置與歷史文化錯位的真實寫照。文化認同上,澳洲始終堅持自己是西方世界的一員。澳洲是英國海外殖民產物,國民主體為歐洲尤其是英國殖民者後裔,其政治制度、社會文化、民俗風情、生活方式都是由英國移植再「本土化」的產物。可以說,澳洲是歐洲移民尤其是英國移民建立的 「歐洲人社會」。故而作為曾經的「英帝國海外分部」,澳洲人對英國有著根深蒂固、難以割捨的「母國」情節,強烈認同西方價值觀。
論軍事實力,澳洲遠非中國對手,但文化傲慢卻處處寫在臉上(圖片來自中外艦聞)
長期以來,澳洲都將自身定義為遠離歐美世界的西方國家,自1975年以來就一直試圖加入西方七國集團。在外交戰略上,澳洲曾完全依附於英國,將英國視為安全保護的提供者。二戰期間,澳洲意識到日薄西山的英國無力保護自身安全後,迅速倒向了在文化上同宗同源的美國,甚至認為美國是澳洲的「堂兄弟」。法理上,澳洲仍是英聯邦的一部分,英國女王仍是澳洲國家元首,這樣的國家在文化上自然是一個西方國家。
在國際政治中,澳洲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認同西方國家外交政策,在人權問題、人道主義干預問題上與西方國家保持步調一致,認同西方制度普世性,動輒對亞洲國家進行說教。對盎格魯-撒克遜人高度的認同感深深地銘刻在澳洲的民族情感中,這深刻影響了澳洲的對華態度。
且不提承襲自英帝國的海洋文化,對海上貿易航道的格外關注導致其對追隨美國介入南海表現出極大興趣,光是價值觀層面就與中國格格不入。雖然中國已成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但澳洲仍然懷抱文化和制度上的優越感。這種迷之自信在實踐中很容易催生高人一等,向他人說教的衝動,至於軍事醜聞被實錘,形象崩塌,也寧願虛偽檢討認錯,不願被異質的東方國家批評。
此次外交糾紛再次證明瞭西方國家在敏感議題特別是涉及其自身利益的領域所奉行的雙重標準和虛偽立場。至於澳洲,受制於糾結的國家身份定義,夾在東西方文明的縫隙里,離美國很遠但離亞洲很近的地理現實,未來其繼續糾結甚至繼續作妖也是可以預見的。在澳洲正視現實,放下不切實際的傲慢,以務實態度與亞洲國家融洽共處之前,其亞洲國家身份仍然不會被亞洲國家接受。
用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的話說,就是「如果澳洲不開放經濟,就有可能成為『亞洲貧窮的白色垃圾』。」雖然這句警示出自30多年前,但在國際格局正發生明顯變化的大背景下,如果澳洲仍然這麼「狗」,歷史的警示全完有可能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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