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長文】很認真地聊一下911事件

智sir

我在動筆寫911事件前,其實挺失望的,在翻遍了整個中文互聯網後,除了無人問津的期刊論文,不管視頻還是文章,真正有翔實有價值的內容並不多,屈指可數,大部分自媒體觀點變成了簡單歸因,以偏概全。

而且討論熱度最多的,是各種道聽途說的陰謀論,沒有親自去查證任何數據資料,只要頂着一張外國臉出鏡採訪,所說出來的任何話就是真理一樣,全盤相信那些紀錄片,然後各種複製拼接,在中文互聯網唬住一些信息不對稱的讀者。

既然要很認真地聊,我只能花更多時間去挖掘原素材,翻遍了國外大量官方調查報告、國內外文獻期刊資料,還有各種事件模擬報告、事件假說分析,甚至是電影紀錄片作為參考,最終得以呈現一個更完整清晰,更具備前因後果的911事件。

首先從本·拉登這個人講起。

網上說他含着金湯匙出生,是富二代,這沒問題。

他出生的時候,老拉登已經在沙特打下一片江山,和皇室稱兄道弟,政商界通吃,在建築業順風順水,承包了大量政府工程,甚至還出任市政工程部長,擁有幾十億美元的資產(上世紀70年代)。

老拉登在1967年去世,當時本·拉登才10歲,在55個孩子中排第17位,地位不高,家族掌舵人是在他兄長手裡。

有一種說法是,本·拉登拿到了幾億美元遺產。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分到多少遺產,老拉登也沒有留下遺囑,剩下的大部分資產,仍然要維持家族企業的運營。

他真正能動用的,是本·拉登家族的一個公共銀行賬戶,整個家族成員都能支配使用,你也可以理解成零花錢賬戶,誰有需要就從裡面拿。

本·拉登自從在全世界開始玩炮仗,家族就已經和他釐清了界限。所以直到今天,沙特本拉登集團還活得好好的,和基地組織創始人「本·拉登」沒有任何關係。

其次是性格。

有文章說本·拉登從小聲色犬馬,流連於燈紅酒綠的舞廳,甚至還為脫衣舞娘爭風吃醋,又是在亂編。

不能因為這個人罪大惡極,就過分臆測他的私生活紊亂。

實際上,本·拉登整天沉默寡言,他經常獨處,沉浸在宗教教義中,在家族裡沒有多少存在感。而且他不近女色,為了避免被異性吸引,在17歲時就選擇結婚。

在他身上,伊斯蘭的烙印非常深,從小接受原教旨主義的教育。

什麼是原教旨主義?

你可以把它簡單理解成,嚴格遵守某個宗教教條的群體,而且特別保守,排斥任何外來思想,會用信仰理念去指導一切現實。

它不局限於某個教,基督教,猶太教,天主教,佛教,伊斯蘭教等等,甚至是各種主義各種流派,都會有原教旨主義。

如果你仔細分析就會發現,但凡某個地區的原教旨主義者越多,就意味着這個地區越落後,戰亂越頻繁,貧富差距極大。

比如中東的許多伊斯蘭國家,雖然宗教勢力強勢,仍然難以阻擋外來文化的入侵,尤其是世俗化進程的浪潮。當現代文明的開放自由與包容,和宗教思想的傳統保守並存時,衝突就很難避免。

尤其中東國家的經濟發展單薄,以石油為主線,看上去富麗堂皇,但世俗化的繁榮福利,並沒有完全普及到中下層百姓身上,導致富者流油,窮者流血。

宗教勢力不會眼睜睜看着世俗化浪潮衝破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會將所有社會矛盾都推給世俗化,推給外來「邪祟文化」,然後制定各種嚴苛教條,比如女性要穿黑袍戴黑紗,禁酒禁豬肉,每天三四次禱告,公共場所約束舉止等等,用《古蘭經》來指導現實一切。

如此才能保持一個民族的「純潔性」,這就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

特別強調一下,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不等於恐怖主義,裡面也有保守溫和的穆斯林,他們對恐怖分子特別憎惡。

或者說,我們不能把伊斯蘭教看成一個整體,因為它分為兩大派別,每個派別又有許多細分支派,非常凌亂。

歷史淵源我這裡就不展開了,只說下結論:

伊斯蘭教分為什葉派和遜尼派。

信奉什葉派的國家,主要是伊朗和伊拉克,對信徒的掌控力很強,一般沒有脫韁野馬般的瘋子;

信奉遜尼派的國家,在中東佔了絕大部分,像沙特等海灣國家,思想保守激化,信徒對外排斥,容易出亂子。

兩個教派都認為自己是正宗的,是對方曲解了經文,互相看不對眼,常有矛盾衝突。

遜尼派下的一個分支叫瓦哈比派,這個教派更加極端,甚至會毀掉墓穴,因為他們認為,穆斯林應該只信仰真主安拉,不能哀悼死者。

他們還主張聖戰,要將伊斯蘭推向全世界,和所有世俗化國家為敵,並且只給異教徒兩個選擇,要麼皈依,要麼死亡。

只會打嘴炮的瓦哈比信徒,就是原教旨主義者;不僅打嘴炮,還在全世界放炮仗的瓦哈比信徒,就是恐怖分子。

那麼,中東有哪個國家信奉瓦哈比派?

沙特,皇室成員也全部是「虔誠信徒」,將瓦哈比奉為國教,在全國推廣高壓管理制度,以穩定政權。

本·拉登從小就在瓦哈比主義的熏陶中成長,身上的原教旨烙印特別深,他把宗教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嚴格遵守教義,尤其體現在生活中。

他不允許家人使用任何電器,哪怕是在炎熱潮濕的沙特,也不能開空調、用冰箱。他的孩子患有哮喘,醫生建議在家中備上萬托林和吸入器,但本·拉登拒絕了,禁止使用任何現代處方葯。

大學時期,他碰到了兩位伊斯蘭學者,其中一位是鼎鼎有名的「全球聖戰之父」阿扎姆,他成為了本·拉登的導師。

可以說,大學時期的本·拉登,已經是標準的極端瓦哈比主義者,乾柴火石碰到一起,沒有一簇火花是無辜的。

1979年,蘇聯入侵阿富汗,整個伊斯蘭世界的自由戰士同仇敵愾,全跑去支援阿富汗,成立各種「聖戰組織」。

聖戰這個詞,在今天看來基本和恐怖主義沒什麼區別,可在當時,這些自由戰士在西方眼裡是對民主自由的追求,是對獨裁的吶喊反抗,是英雄的化身。

這些自由戰士裡,包括了本·拉登。

他每天搜尋阿富汗新聞,憂心忡忡,認為有一股邪惡力量在控制穆斯林土地。

一開始,他忙於籌措資金,給阿富汗抵抗軍提供支援,在清真寺和家族中籌到大量資金,然後購買食品、藥品和武器,並組織司機開卡車把這些物資送到阿富汗人民手上。

沙特政府和人民也為阿富汗戰爭捐贈了大量資金,很多沙特男人自願投入到戰場中。

後來,本·拉登乾脆輟學,和阿扎姆兩人跑去阿富汗,成立了一個辦公室,叫「幫助之家」,專門登記戰士行蹤,負責後勤運輸和人員派遣。

弄了一段時間,本·拉登不滿足於此,而是進一步參與聖戰,建立訓練營,成立自己的戰鬥小組,扛着槍與別人一起上戰場,甚至讓自己的大兒子進入戰鬥營,推向最前線。

每個人都知道拉登家族在阿富汗戰場做出了很多努力,卻沒想到老拉登的兒子,竟然能冒着危險在前線戰鬥,感到十分震驚。

也因此,本·拉登成了戰爭英雄代表,受到許多沙特人和其他國家穆斯林的尊敬和愛戴。

美國在反蘇戰爭中,提供了各種新式武器(有償),本·拉登也成功進入了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視野。

在美國眼裡,他就是一名充滿國際主義精神的英雄,聽話懂事,指哪打哪,是一名堅定盟友;可在本·拉登眼裡,美國就是下一個蘇聯,是伊斯蘭世界的侵略者。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事。

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美國艦隊從海上進行支援轟炸,整個黎巴嫩很快陷入戰火,大量房屋摧毀,無數人流離失所,首都貝魯特甚至出現了大屠殺。

這件事讓本·拉登深受震撼,在之後的回憶中說:「當我看着黎巴嫩那些被拆毀的塔樓時,我想到我們應該摧毀美國的塔樓,讓他們嘗到我們的滋味。」

自始至終,本·拉登都對美國抱有極大敵意,但他很會掩飾自己,裝成溫順聽話的走狗,一邊索要經費培訓戰士,一邊發育自己的隱藏勢力。

他從中央情報局學到了大量偵查、作戰、審訊和謀略等知識,拿着美國劃撥的大量經費,在阿拉伯世界修建十幾處徵兵基地,培訓了幾萬名聖戰組織者,用來抵抗蘇聯。

1988年,本·拉登在阿富汗建立了基地組織,野望逐漸展露。

此時的蘇聯,已經準備撤軍,敗局已定。

反擊戰爭的勝利,在美國人眼裡,是自己和西方國家的人道主義干涉所致,本·拉登卻認為,是《古蘭經》的光輝仰仗,是伊斯蘭戰士浴血奮戰的成果。

雙方的理念,從抗擊蘇聯這件事的立場,就已經有了不可彌合的矛盾。

是什麼導致了本·拉登和美國徹底翻臉?

因為海灣戰爭。

1989年,蘇聯從阿富汗撤軍後,本·拉登和追隨者回到了沙特阿拉伯。

兩伊戰爭也才剛剛結束,伊拉克和伊朗互相打得鼻青臉腫,伊拉克還欠下800億美元外債,石油嚴重減產,經濟大幅衰退。

薩達姆作為伊拉克總統,中東狂人之首,鐵腕手段非凡,非常好戰。

本·拉登不喜歡他,認為他沒有在穆斯林土地上建立一個宗教政府,並非信徒,而且還嘲諷薩達姆,說他「一刻都停不下來去惹是生非」。

1990年2月,薩達姆向科威特和沙特提出免除400億美元的貸款,被拒絕了。

薩達姆又要求追加300億美元無息貸款,並放言:「如果你們不給錢,那我就自己把它弄到手。」

他認為科威特只是一個小國,直接率領大軍入侵科威特,花了兩天時間就完全佔領,卻沒想到整個阿拉伯世界沸騰起來。

伊拉克的軍事實力很強,薩達姆的中東稱霸計劃更是昭然若揭,沙特擔心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以自身戰五渣的士兵,再配上精良的美式裝備,最終仍然等於戰五渣的實力。

本·拉登知道皇室的顧慮,他站出來表忠心,願意帶領手下一萬兩千名武裝精良的老兵奔赴戰場,以閃電般速度捍衛伊斯蘭最神聖的土地。

本·拉登是戰爭英雄,人氣極高,號召力強,這是皇室所顧慮的,因此既沒有答應, 也沒有拒絕。

最終,沙特皇室向美國發出邀約,請求軍隊駐紮。美國大感欣慰,因為這是入駐沙特、控制中東油氣資源的最佳時機。
本·拉登成功被激怒:「難道薩達姆軍隊比蘇聯的還要厲害嗎?不,我們不需要美國人!」

他認為沙特皇室在犯罪,眼睜睜看着美國人褻瀆聖地。可當時的他羽翼未滿,勢單力薄,單方面指責反對沒有任何意義。

本·拉登對皇室的忠誠很快變了。

1990年秋天,美軍大量湧入沙特,許多沙特男子感到被冒犯,本·拉登看到一排排女兵時,直接大罵,說竟然讓女人來保衛沙特男人。

另一方面,美國和盟國在波斯灣陳兵70萬,要打一場認真的戰。

面對大軍壓境,薩達姆並不畏懼,因為從紙面數據來看,伊拉克的正規軍接近百萬,僅坦克就有5600輛,火炮3800門,飛機770架,他還斷言:「美國連一萬名士兵的死亡都承受不起。」

這是實情,美國國防部曾模擬海灣戰爭的傷亡數字,預估死亡人數在1.7萬,並提前預備了數萬個裹屍袋,大家都充滿顧慮。

薩達姆沒想到的是,美國根本沒有在地面進攻的打算,全程玩空襲,派出戰斧和夜鷹輕鬆越過防線,精準打掉了後方的雷達機場還有指揮部,所有飛機還沒起飛就被轟成殘骸。

整個空中打擊持續了42天,到最後100小時,地面部隊才進場收屍,美軍基本沒有傷亡。

海灣戰爭結束,全世界才發現自身和美國的真正代差,美國人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厲害,敵人會這麼脆弱。

伊拉克雖然輸了,國際聯盟並沒有趕盡殺絕,給薩達姆留下喘息空間,甚至還保留了不少軍隊實力。兩萬美軍就這樣順理成章留在沙特,以防備伊拉克突襲。

本·拉登怒不可遏,在清真寺說:「美國士兵繼續留在沙特, 這證明我預測完全正確,世俗污染已經蔓延開來了。」

沙特皇室急忙站出來支持美國:「儘管美國人不是穆斯林,但他們是來保衛伊斯蘭教的,所以理應得到我們的支持。」

如此一來,那些原教旨主義者,極端瓦哈比主義等勢力,全部公開抗議,甚至主張推翻沙特皇室的統治,認為沙特皇室站在了美國以色列這邊。

本·拉登給沙特國皇寫了一封信,指責皇室背叛伊斯蘭教義,是在引狼入室。

皇室大怒,雙方矛盾不可調和。

1991年,本·拉登自知無法立足,逃亡到北非,去了蘇丹。

這時期,本·拉登的遠景目標有了徹底變化,那就是讓中東地區徹底擺脫西方干涉,推翻君主政體和世俗政府,讓伊斯蘭教成為世界上唯一的宗教。

蘇丹給了本·拉登一個安身之所。

出於感激,本·拉登制訂了許多計劃來改善蘇丹經濟,希望促使這個貧困潦倒的國家走向現代化。

他開始造廠、開公司、開辦農耕項目和修路,並且說:「蘇丹現在是我們的家,我會在這裡過完餘生。」
在蘇丹政府的同意下,他在蘇丹各地建立事訓練營,廣招聖戰戰士。他名聲吸引了很多戰士,訓練營很快飽和。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戰士投靠本·拉登?

一個主要原因是,這些人都是走投無路,被國家所拋棄的可憐人。

當年為了抵抗蘇聯入侵,阿拉伯各國將年輕戰士送往前線。這些士兵積極響應號召,都放棄學業、事業還有婚姻,只為了支援穆斯林兄弟。

可在他們贏得戰爭後,這些國家拋棄了他們,因為害怕這些士兵掌握充了分軍事知識後,會對國內的政權造成威脅,所以一律禁止入境。

這些戰士變成了沒有祖國的人,一部分成為阿富汗的地方軍閥,另一部分投靠了本·拉登。

因為本·拉登從來沒有忘記他們,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給了他們工作,提供高薪和住宿,讓這些戰士忠心耿耿。

沙特政府試圖讓本·拉登回國,向他提供了幾個官職,唯一要求是讓他停止批評皇室,放棄軍事活動,回國過安穩日子。
許多皇子也紛紛來訪,奉勸他回到沙特,連本·拉登家人也派來勸他,說他走的路很危險。

本·拉登對這種提議嗤之以鼻。

最後,國皇傳話給本·拉登,讓他等着與國皇親自通話,可本·拉登拒絕通話,落了國皇的顏面。

從此,本·拉登和沙特皇室的關係完全破裂。

1992年,克林頓上台。

他要面對的,是一個蘇聯已經解體的迷惘世界,像麵糰那樣任人揉捏;而他要接手的,是一個經濟軍事強盛的美國,是全球民主燈塔。

1994年7月,克林頓拿出第一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提出了新目標:要在全球範圍推進民主和人權。也就是後來著名的「人權高於主權」理論。

只要哪個國家的做法不夠人權,不夠民主,那美國就要去軍事糾正一下,如果還不聽話,讓當局政府下台,換一個更民主的政府上來。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克林頓和本拉登做的事情一樣,左邊人道主義,右邊恐怖主義,都通過武力來對外干涉。

索馬里政局動蕩,美國跑去干涉,最後兩架黑鷹直升機被擊落,死了19人,屍體還被繩子拖着遊街示眾,灰溜溜撤出索馬里,拍成了電影《黑鷹墜落》;

海地政局動亂,美國跑去干涉,組建了一個民選政府,讓極少數人控制全國絕大部分財富,直到今天,海地依舊是那個北美爛瘡;

南斯拉夫爆發民族矛盾,美國打了一場科索沃戰爭,投放大量貧鈾彈,導致當地新生嬰兒多發腫瘤和白血病,並成功狙擊歐元,讓1萬億資本迴流美國。

盧旺達發生大屠殺,美國卻沒有人道干預了,因為那個地方太窮,沒有任何資源或者戰略價值。

90年代末,還給中國帶來四大恨,分別是銀河號事件,台海危機,大使館被炸,以及南海撞機事件。

所以說,美國式的人道干涉,最終帶來人道主義災難。

本·拉登也在黑化的路上越走越遠。

先是策劃着謀殺約旦皇儲和羅馬天主教教皇。

然後是也門首都的襲擊事件,兩家賓館發生爆炸。美軍是襲擊目標,但成功躲過去了,兩名奧地利遊客不幸遇難。

1993年2月,美國世貿中心北樓的地下停車場,一輛載有680千克炸藥的卡車突然爆炸,炸藥威力貫穿五層樓,造成六人死亡,一千多人受傷,這是世貿中心第一次恐怖襲擊。

恐怖分子的最初設想,是要將其中一棟樓炸塌,然後撞倒另一棟樓,但炸藥威力並沒有這麼誇張。最後,這些恐怖分子全被抓住,每人判了240年,他們和本·拉登的基地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自從索馬里的黑鷹墜落後,給了本·拉登更多自信。他認為,只要在各地炸死的人夠多,製造恐怖襲擊事件,就能逼迫美軍從中東撤離,離開伊斯蘭世界。

1995年11月,沙特的一處美軍軍營發生爆炸,造成5人死亡;埃及駐巴基斯坦使館爆炸,17人喪生。

沙特本拉登集團,第一時間和本·拉登撇清關係,沙特皇室也取消了他國籍,凍結所有財產。

這些舉措對本·拉登傷害不大,他的大本營在蘇丹,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着,他還說:蘇丹政府慷慨給了我們公民身份。

美國雖然不敢再貿然踏上東非這片土地,但可以向蘇丹政府施壓。

本·拉登對美國的施壓不關心。

他和蘇丹政府有着錯綜複雜的聯繫,跟現任總統的關係不錯,而且給政府帶來大量利潤,他相信蘇丹無論如何也不會驅逐他。

但他錯了。

1995年6月26日,埃及總統穆巴拉克前往埃塞俄比亞首都時,一群槍手向總統專車開火。幸好司機車技高超,才救了總統的命。

六個殺手中有兩人當場斃命,最終通過追蹤刺殺者,調查人員發現殺手和基地組織有密切聯繫。

這次暗殺行動,許多北非國家恨透了本·拉登,一致向蘇丹政府施壓,要求驅逐基地組織。

一開始,蘇丹政府提出將本·拉登交給沙特政府,但沙特不想審判一個被人民當成大英雄的傢伙。

蘇丹政府又想交給美國,美國也再三推諉,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放棄了這個唯一逮捕本·拉登的絕佳機會。

蘇丹的態度,讓本·拉登既震驚又難過。

1996年5月,本·拉登離開蘇丹,去往了阿富汗,因為那裡有一個新生政權能保他,那就是塔利班。

塔利班的創始人叫奧馬爾,是一所學校的普通老師。

1992年,蘇聯撤出阿富汗後,這片土地並沒有迎來和平,大量軍閥割據混戰,民不聊生。

對於這些軍閥,奧馬爾非常痛恨,他召集了30多名學生,一同組建了塔利班,發誓要拯救這個國家。他們紀律嚴明,作戰英勇,從軍閥手裡救出了許多女孩,而且反對腐敗,力圖革新,獲得最廣大民眾,尤其是普什圖族的支持,這個擁有1400萬人口的部落。

當然還有一些暗中勢力支持,比如沙特阿拉伯和巴基斯坦,又給錢又給物資,很快讓塔利班成為阿富汗最強大的武裝勢力。

在美國的支持下,短短兩年時間,塔利班佔領了首都喀布爾,控制全國90%的領土,取得了阿富汗政權。

可塔利班和本·拉登一樣,都不受這些國家控制,它們只信仰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而且比基地組織更嚴格:不許聽音樂, 不許唱歌、放風箏、養鴿子、看電視、看電影,婦女不能接受教育,男子不能剃鬚……

那麼,塔利班為什麼要庇護本·拉登?

因為本·拉登在阿富汗的聲望很高,而且和奧馬爾惺惺相惜,雙方理念更是一拍即合。

就這樣,沒有後顧之憂的本·拉登,發起了更多恐怖襲擊。

他們專門在敘利亞、阿富汗、沙特等國家的最偏僻農村建了不少學校,請來退休的聖戰成員來講課,教材就是《古蘭經》,大量吸收原教旨主義信徒。

本·拉登即使被沙特開除國籍,被全世界圍剿,可他在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底層百姓心中,仍然是一個偉大的戰爭英雄。

當人們聽說本·拉登在阿富汗建立培訓營後,很多人想加入。不久,本·拉登手下聚集了很多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他們都願意為了基地事業獻出自己生命。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抗蘇老兵,心懷崇高理想,希望恢復伊斯蘭榮光;也有一些犯罪者,單純為了躲避本國的法律制裁;還有一部分來自貧困家庭,他們結不起婚,與教義所宣傳的早婚多子相違背,讓他們羞愧難當,覺得自己生活在人間地獄,所以聖戰信念很輕易征服他們,讓他們尋求死亡,這樣能快一點上天堂。

總的來說就是,這些年輕人並不畏死,他們相信死亡是一種獎勵。

1996年8月23日,他宣布向美國人開火,並襲擊了一處沙特軍營,炸死19名美軍。

1997年,開羅發生了一起客車爆炸案,又是基地組織幹的。美國要求塔利班交出本拉登,塔利班高冷拒絕。

1998年,本·拉登要求美國廣播公司(ABC)對其進行採訪。記者約翰米勒只身前往阿富汗山區,在一處藏匿地方對本拉登進行採訪。

這段採訪,本·拉登表達了幾個觀點:

1、美國帶頭對伊斯蘭國家進行討伐,除了干涉政務,還派遣數萬名軍隊前往聖地,支持猶太人的擴張計劃,完全控制阿拉伯半島。

2、他們剝奪了我們的財富、資源和石油,殺害我們的兄弟,還侮辱我們的榮耀和尊嚴, 現在我們表達抗議,就被稱為恐怖分子。

3、如果美國人民珍惜自己的生命,那就必須選一個滿足他們利益、而不是猶太人利益的政府。如果再執迷不悟,那這場戰鬥將轉移到美國本土,就像拉米茲·約瑟夫那樣(93爆炸案)。

4、我們不會區分軍人還是平民,因為都是目標,縱觀整個歷史,美國人也不會區分軍人還是平民,婦女和兒童。

基地組織二號人物扎瓦赫里告訴記者,幾周後就可以看到結果了。

1998年8月,美國駐坦桑尼亞和肯尼亞大使館遭到炸彈襲擊,214人死亡,基地組織宣布負責;

2000年10月,美國「科爾號」軍艦發生爆炸,17名美軍死亡,基地組織宣布負責。

基地組織這般搗亂,讓塔利班非常難堪,奧馬爾親自找到本·拉登,想讓他離開阿富汗。

本·拉登知道他是一個虔誠的教徒,輕易說服了他:「首領,如果你迫於那些異教徒政府的壓力讓我們離開,那麼你就違背了伊斯蘭教教義。」

奧馬爾聽完後,只能同意讓本·拉登繼續停留,時間期限是一年半。剩餘時間並不多,本·拉登只能加快聖戰活動。

讓人好奇的是,本·拉登要維持如此龐大的基地組織,他的資金從何而來。

一方面是在蘇丹積累的原始資本,另一方面主要是靠施捨。

1994年,沙特政府凍結了本·拉登的資產,但民間有大量人士,包括沙特的一些皇室成員,家族的直系旁系親屬,都在暗中給基地組織捐過錢。

但沙特政府很快禁止了這條捐款網絡,並且嚴密監視國內的資金動向。如此一來,本·拉登的最重要收入來源被砍斷。

到2000年,基地成員在一個遺忘很久的箱子裡發現五千美元,讓本·拉登難得高興起來,說這筆錢終於可以救急了,能在坎大哈的集市上買到很多食物,給大家填肚子。

隨後,他的聲音又充滿悲傷:「我這一生從未想過,找到區區五千美元就能讓我這麼高興。」

那麼,本·拉登有沒有在中國境內幹過壞事?

有,但不是以基地組織的名義,而是資助東突伊斯蘭運動,也就是東伊運,在中國新疆策劃各種恐怖活動,試圖分裂中國。

以前互聯網上有一種流行謠言,說本·拉登在臨死前千叮萬囑,絕對不能惹中國,因為中國的海關安檢太嚴了。這些你圖個樂子就好了,千萬不要當真。

一個值得深思的點在於,哪怕全世界發生了多起恐怖襲擊,哪怕基地組織的勢力越來越大,可美國對基地組織的打擊,始終沒有用出獅子搏兔的力量,導致恐怖分子春風吹又生。

要說是美國故意縱容,說不過去,更可能的原因是,美國無法下決心斬掉基地組織的根基,也就是瓦哈比主義。

前面我已經說了,這個瓦哈比派,盛產本·拉登這種恐怖分子,但瓦哈比主義能在中東傳播開來,和沙特在背後的支持分不開。沙特只有這樣做,才能抵抗什葉派的擴張,抵抗伊朗和伊拉克。

對於沙特這種行為,美國一直縱容默許,希望借瓦哈比力量來遏制什葉派,最終的下場就是養虎為患,引火燒身。

一連串的小爆炸玩膩後,本·拉登盯上了世貿雙子塔。

世貿雙子塔是日本設計師山崎實的作品,之前他已經完成了沙特阿拉伯達蘭機場的建築設計,而這項工程被外包給本拉登建築公司。

山崎實在設計過程中,將許多伊斯蘭元素融入進去,比如麥加廣場和噴水池:

大樓的外裝飾鋼材,像極了清真寺風格:

山崎實對自己的設計很滿意,他說是對伊斯蘭傳統致以特別敬意,體現了美國對文化的包容和解構。

然而這種未經授權的行為,觸犯了伊斯蘭教的神諭,擅自將伊斯蘭元素和商業文化結合起來,這是許多保守原教旨主義者不能忍的,必須接受懲罰。尤其是本·拉登,他就是搞建築出身的,對這方面更為敏感。

另一方面,世貿雙子塔本身存在了很多安全隱患。

它的最初構想,是一棟80層高的塔樓,和其它大廈持平,沒有很突出。但港務局官員作為霸道甲方,要在一個2英畝的地皮上,保證220英畝的辦公面積。佔地面積小,辦公面積又要大,對設計師來說,只能將樓層無限疊高,最終擴建成兩棟110層高的雙子塔樓。

這還不夠甲方滿意,每一層的辦公空間也要最大化利用起來,增加可租售面積。

因此,世貿雙子塔採用的是筒中筒結構,最大化利用室內空間,也就是由中間的47根巨型鋼柱,和外牆的240根鋼柱來承重:

大樓內部:

每一層的地板橫樑,用的是很薄的鋼板支撐。所以,你可以把它看成是由無數細碎的、像樂高積木一樣的鋼結構拼接起來的摩天大廈,它沒有用傳統的鋼筋混凝土,因為這樣更省錢。

只要防火材料做好,消防設施完善,哪怕是鋼結構大廈也沒多少問題。

壞就壞在,世貿雙子塔的防火材料存在重大隱患,大部分鋼柱位置都存在脫落現象,三十多年前甚至因為石棉問題引發官司。

這些地方如果沒有防火材料保護,火災一旦發生,哪怕沒有到熔點,鋼柱也很容易彎曲變形。港務局官員事後解釋是,他們有想過修補,可大廈的核心部位和電梯周圍難以維護到位。

防火材料有問題,那逃生通道呢?也有大問題。

在最初的樓體設計中,每棟樓都有六條逃生通道,而且分散在四個角落裡,防止最中央出現擁擠堵塞。

但大廈建成後,緊急逃生通道縮減到三條,並且全部集中在中央位置,因為這樣能減少內部的支撐柱,有更寬敞的租售空間,果然還是資本家聰明。

這些隱患,被一直保留下來。

2001年4月,19名劫機者來到美國,他們改成英文名字後,分散到了全美各地,在偏遠郊區租公寓,報名學習如何開飛機。

幾個月後,他們用現金購買機票,分別去往了三個機場。

9月11日早上8點,行動正式開始。

8點46分,美航11號航班遭到劫持,撞向世貿北塔:

9點03分,美聯航175號航班,撞向世貿南塔:

9點34分,美航77號航班,撞向國防部五角大樓:

10點02分,美聯航93號航班,原定攻擊目標是白宮,最終被乘客攔下,墜毀在賓夕法尼亞州一片空地上:

從一開始,恐怖分子就瞄準了四個目標,世貿雙子塔,白宮和五角大樓,它們分別象徵著美國的金融、政治和軍事中心,目標明確。

上午9點59分,南樓倒塌:

上午10點28分,北樓倒塌:

下午5點,世貿7號樓倒塌(注意,這棟樓沒有被飛機撞過,後續我會講到)。

整個911事件,遇難者2996人,美國直接損失2000億美元,全球經濟損失超過1萬億美元。

全世界的格局和命運,在這一天被改寫。

圍繞着911事件,有許多疑點。

有一部紀錄片叫《Loose Change》,列舉了大量對911事件的質問:

然而裡面的絕大部分內容都經不起推敲,各種陰謀論非常專業,一般人還真的被唬住,可惜遇到了我。

直到今天,我們的中文互聯網上,凡是提到911事件的陰謀論,都來自這個紀錄片,原封不動。我也幾乎沒有看到任何一個視頻,任何一篇文章來進行有力反駁,各種講壇、講座都一個德行,彷彿各種陰謀論堆砌,就能往美國頭上扣屎盆子,就能把美國罵倒一樣。

沒必要這樣,我們要扣,就一定要科學合理地扣,指出真正問題,而不是輕信謠言。

所以接下來,我會挑重點的陰謀論來反駁,算是全網獨一份。

質疑一:911前一個月,有人以32億美元的價格,租下世貿大廈99年的使用期,同時投下35億美元保險,賠付條款包括了恐怖主義襲擊。

這個人叫拉里·希爾弗斯坦,是一位80歲的猶太商人,他名下已經有一棟自己的房產,那就是世貿大廈7號樓(就是那座挨在雙子塔旁邊,沒有被飛機撞過,僅僅因為燃燒而倒塌的第一座鋼結構摩天大廈)。

911前幾個月,他確實簽署了這份文件,還買了保險單。

租賃的錢,他是找通用公司借的,而且他最初只是想購買15億美元的財產保險。但通用公司不同意,一定要他購買50億美元的保單,並且要加上恐怖主義條款,否則不給放貸。畢竟在1993年,世貿中心就被炸過,保險單裡加入恐怖主義條款,我覺得一點都不奇怪。

雙方互相砍價,最終確定了35億美元的保單。

911事件後,這個老人和保險公司打了五年官司,最終獲得了45.5億美元的總賠償金,然後這些錢,他全部拿來重建世貿大廈建築群了,包括他名下的世貿大廈7號塔。

我想應該沒有哪個陰謀家這麼蠢,把自己名下的樓弄倒,然後重建吧?

而且,保險公司只要找到雙子塔不是恐怖襲擊的證據,而是人為爆破,甚至是美國自己幹·的,它就沒必要賠付這幾十億美元了。

但保險公司在法庭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質疑這點,僅僅圍繞着賠償金額扯皮,比如有兩架飛機撞擊雙子塔,那算不算兩次恐怖襲擊?賠償金額應不應該翻倍?僅此而已。

質疑二:911前5天,有人莫名其妙購買了3150股美聯航的股票看跌期權,4倍於當時的美航股價;

這裡首先要糾正一點,不是3150股,而是3150份,每份100股,一共315000股的看跌期權。連陰謀論都能抄錯,大概率他們也沒有買過期權。

什麼是看跌期權?你把它簡單理解為,股價跌得越多,賺的錢就越多。

這個投資者確實買了挺多看跌期權,超過了當天的四倍,但在過去一年,也有經常發生四倍的情況,這不算異常,而且在四天後,他又購買了115000 股的美聯航股票。

如果他認定美聯航會大跌,為什麼還要花30美元一股的價格,買入115000股、價值300萬美元的股票呢?嫌自己錢多嗎?

所以最合理的解釋是,他左手購買看跌期權,右手購買股票,其實就是對衝風險,是一種常見的投資策略。

質疑三:911前4天,有人買入27294股波音公司的看跌期權;前1天,有人買入4516股美航的看跌期權。

股和份,我上面已經解釋過了,不再展開。這幾個人最後都被徹底調查,就是無辜人員。至於他們的購買動機,全部來自於一份美國期權交易通訊,你把它理解成什麼電話薦股推銷就行了,畢竟當時美股的泡沫已經被戳破,航空股票都在下跌。

最主要的是,購買看跌期權,是不能匿名的,因為事後你還要親自去取錢兌換,能策劃911事件的陰謀集團,至於為了幾百萬美元暴露自己嗎?

如果真的有內幕人士,想通過911事件來賺錢,最好的方法不是購買相關公司的看跌期權,而是直接做空整個美國市場,購買石油期貨等等,這樣就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了。

質疑四:911前一周,大樓的炸彈嗅探犬全部撤除。

這個很有意思了,實際上,世貿大廈的日常時間段,根本沒有任何炸彈嗅探犬,它又不是軍事禁地,沒必要如此嚴防死守。

那為什麼911前幾周會有嗅探犬呢?

因為當時世貿大廈接到了電話威脅,然後這些警犬就派上用場,而且還加班了兩個星期,排除掉所有危險才離開。這是不是更能說明,世貿大廈內部沒有炸彈威脅,什麼定向爆破都無稽之談呢?

質疑五:911前幾周,雙子塔出於「安全原因」被疏散。

這條陰謀論是想說,其實早有人預料到了恐怖襲擊,於是未雨綢繆,安排緊急疏散演習。

是的,雙子塔有定期的火災和疏散演習。

而且有這麼一個人,在93年世貿停車場爆炸案後,每天憂心忡忡,並且斷定下一次肯定會有飛機來撞雙子塔,他就是摩根斯坦利的安保負責人雷斯科拉。

他一有空就培養公司員工的逃生技能,甚至用秒錶計時,誰跑得慢就要被挨罵。在911那天,世貿中心的2700名摩根斯坦利員工,有2687人安全撤出,可他卻犧牲了,因為他返回樓裡,想着要救更多的人。

質疑六:911前一天,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賴斯,曾打電話給舊金山市長布朗,警告他911那天不要搭飛機。

這個電話不是賴斯打的,而是布朗的機場保安人員打來。因為在9月7日,美國發布了「全球旅行警告」,但這個警告範圍不涉及美國,也就是國內可以隨便飛。所以911那天,布朗還是乘坐航班了。

質疑七:世貿雙子塔的倒塌原因,不是飛機撞擊,而是內部爆破。

雙子塔的倒塌,不是因為飛機衝撞,而是內部的航空煤油,傾泄進了中央電梯和管道豎井裡,形成煙囪效應,燃燒非常迅速。

這也是為什麼撞擊層上面的人員幾乎無法逃生,甚至要跳樓,非常慘。

據NIST的報告,當時中心溫度達到了1000攝氏度,大廈鋼結構的強度已經不到10%,而且由於防火塗層缺失,消防系統失靈,還有大量可燃材料(地毯、窗帘、傢具和紙張等等),導致鋼結構無法承受幾萬噸重量。

前面我已經分析過了,世貿大廈用的是輕型桁架,由許多鋼材拼接而成,遠沒有我們現在住的鋼筋混泥土建築結實。一旦超出臨界值,就會瞬間崩潰,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

質疑八:世貿雙子塔倒塌的過程中,噴出來一些氣體,是定向爆破。

根據美國土木工程師協會團隊的解釋,塔樓開始倒塌時,所有空氣連同粉碎的混凝土,都以巨大能量噴射出來。

我想吐槽的是,如果這些人真的看過大廈的定向爆破,就會知道引爆炸彈是在倒塌前進行的,不是一邊倒塌一邊引爆,沒有這種牛頓公式。

我再發一個真實的定向爆破動圖,清晰明了:

注意看,是先有爆破火焰,然後大廈才整體坍塌,和雙子塔的由上到下完全不同:

質疑九:雙子塔的倒塌時間,和自由落地速度一樣,所以是定向爆破。

雙子塔高417米,自由落地時間是9.2秒,現實中它們用了14秒時間才完全倒塌。

真正的自由落體速度,是那些外圍碎片:

質疑十:撞擊世貿的不是商用飛機,因為它沒有窗戶,而且底部有吊艙,用來裝載導彈。

質疑者是福克斯新聞的攝影師馬克·伯恩,他是站在布魯克林世貿中心東南 2 英里多的地方,而且他的原話是,沒有看到飛機撞到南塔,只聽到了爆炸聲,所以是以訛傳訛。

質疑十一:世貿七號樓沒有被飛機撞過,僅僅因為燃燒不會倒塌,而且倒塌前20分鐘,就有電視主持人告訴觀眾,世貿中心7號樓已經倒塌,所以肯定是人為爆破。

質疑的爆破痕迹:

真相是,上午北樓倒塌的時候,大量碎片破壞了旁邊的5號、6號和7號樓,引起大火。

7號樓的廢墟位置:

幾乎是緊挨着雙子塔:

網絡上的許多質疑,都是圍繞着7號樓北面的火勢,覺得這點火根本不可能讓大樓倒塌:

但如果是南面呢?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南面的一處角落已經全部被摧垮:

7號樓的火勢非常大,從上午一直燒到下午,因為裡面的燃料管線破裂,導致大量柴油燃燒。更致命的是,雙子塔的倒塌,讓地下供水中斷,最終7號樓的噴淋系統出現故障,無法滅火。

下午兩點,消防隊員發現七號樓的西南角已經不見了一部分,結構不穩定,發出吱吱聲,隨時可能崩塌,已經沒救了。

下午三點半,紐約市消防局長決定停止滅火,讓所有人撤離七號樓,並疏散了周邊地區。

下午五點播出的電視新聞中,主持人提前告訴觀眾,世貿7號樓已經倒塌,這就是一場簡單的直播事故,倫敦方面沒有及時得到通知。

20分鐘後,持續燃燒了7個小時的7號樓,終於倒塌,而且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7號樓摧毀報告

其實不止7號樓,還有3-6號樓都有倒塌,包括旁邊的德意志銀行大廈,已經摧毀過於嚴重,最後被拆除了。

在全世界,高層建築的防火都是世界難題,尤其是全鋼結構的摩天大廈。

目前最高的消防雲梯只能到100米,因此我們國內已經禁止新建500米以上的超高層建築。

質疑十二:五角大樓的撞擊孔很小,是被導彈擊中,而且現場沒有任何飛機殘骸。

真相是,最外面的撞擊口並不小,它有90英尺寬:

根據普渡大學的墜機計算模擬,損壞與墜毀的飛機完全一致:

至於五角大樓內部的一個12英尺孔洞,是由飛機的前起落架造成,而不是機頭:

現場殘骸也有很多,飛機APU門:

主起落架:

航空公司標識:

輪轂:

還有發動機,與波音757的勞斯萊斯渦輪發動機相同:

質疑者們經常拿過往的一些空難圖,來對比911墜機事件,說前者明明還保留大量機身機構,怎麼五角大樓的飛機就燒得骨灰不剩。

那是因為空中爆炸的飛機,沒有一個持續燃燒的環境,碎片掉到地上可以原封保留,而墜機往往是持續燃燒,最後只剩一點痕迹。

質疑十三:紀錄片引用了杜勒斯國際機場交通管制員的話,他說控制室的每個人,都認為撞擊五角大樓的是一架軍用飛機。

斷章取義的翻譯,他原話是這麼說的:這架飛機的行駛軌跡,就像在駕駛一架軍用飛機,很不安全。

質疑十四:世貿中心的殘骸,很快被朱利安尼市長運走,生怕被人看到。

真相是,一直到2002年5月29日,世貿中心的殘骸才正式清理完畢。

質疑十五:世貿中心有價值1600億美元的黃金丟失。

這個黃金儲備量超過了世界一半,而且沒有任何新聞報導,也沒有任何可靠信源。

質疑十六:911事件後,美國政府公布了19名劫機者名單,但英國廣播公司找到至少9人,他們仍然活着。

直到今天,沒有一個生還者公開站出來,也沒有一個人在公共場合露面,這9個人被證實只是同名而已。

……

還有更多的陰謀論,因為傷害性很弱我就不展開了,不然幾萬字都壓不住。

美國如果想找個理由出兵中東,根本不需要自殘,挑兩棟有幾萬名精英辦公的金融中心大廈,附帶着損毀最核心經濟區,甚至還要撞擊五角大樓和國會山,撼動自己的霸權地位,導致國際資本恐慌逃離,最終造成數萬億美元損失的代價,並引發一場經濟衰退。

沒有哪個政治利益集團,哪個猶太人集團敢這麼做,正如奧卡姆剃刀原則,如非必要,勿增實體。

再通俗點形容就是,說的謊越多,就越難彌補。很多人會舉例,歷史上美國就策劃國類似的恐怖襲擊預案,從而找到入侵古巴的借口。

但預案就是預案,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最後也沒有實施,所以我認為不足以成為確鑿鐵證。

當然了,在911這件事上,為什麼陰謀論會這麼多,去質疑美國自導自演,是苦肉計,本質還是對政府和領導班子的不信任。畢竟,911事件的最大獲益方,是石油能源和軍工利益集團。

最值得討論的是,誰是911事件的真正兇手?

在本·拉登的妻子和兒子奧瑪所口述的《本·拉登傳》裡,就提到了幾個細節:

911前幾天,本·拉登要妻子和孩子們離開阿富汗,去往敘利亞;

911事件發生後,奧瑪的叔叔闖到他房間,聲嘶力竭地說:「看看我哥哥都做了些什麼!看看我哥哥都做了些什麼!他把我們生活全毀了!他把我們毀了!」

9月13日,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召開新聞發布會,說本·拉登就是9·11事件的頭號嫌疑犯 。

隨後,小布殊在雙子塔的廢墟上發表講話:要這些傢伙嘗嘗美國人的厲害。

當時沒有一個恐怖組織(敢)站出來說自己對911事件負責,包括本·拉登的基地組織。

9月16日,本·拉登在卡塔爾電視台發表聲明:我向全世界保證,襲擊不是我策劃的。

小布殊立即反駁:毫無疑問,他是主要嫌疑人。

注意了,在90年代的幾次恐怖襲擊中,基地組織都站出來承認,可唯獨911事件,本·拉登卻沒有第一時間承認。

從之後的幾次發言來看,本·拉登的演講有過很多暗示。

2001年10月7日,本·拉登說:全能上帝擊中了美國最脆弱的地方,美國今天嘗到的東西,和我們幾十年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11月,美軍在阿富汗找到了本·拉登的一個談話錄像帶。

在錄像帶中,本·拉登承認對這次襲擊有先見之明,但他低估了世貿中心的破壞程度,以為只有飛機撞擊區域的上面樓層會倒塌,這也是他所希望的。

可他依然沒有正面回應,承認對911事件負責。

有陰謀論說,這錄像帶裡的人根本就不是本·拉登,而且他用右手寫東西,手指上還有金戒指,和本·拉登的人設完全不符合。

真相是,本·拉登說了半小時話,就是他本人,而且他經常戴戒指:

本·拉登的兒子奧瑪還解釋,說他的父親根本不是左撇子,是因為右眼曾經受過傷,無法看清東西,才用左眼瞄準。在伊斯蘭文化中,身體上的殘疾會讓人變弱,所以本拉登一直隱瞞這個秘密,寧願被誤認為左撇子。

到了2004年10月30日,本·拉登才站出來,承認是他下令發動了9·11事件,並且還諷刺小布殊反應遲鈍,說第一架飛機撞到雙子塔後,又給了第二架飛機撞擊的機會。

至此,基本可以確定,本·拉登是911事件策劃的直接元兇。

那麼幫兇是誰呢?

沙特。

準確來說,是沙特瓦哈比教派裡的極端份子,畢竟這十九個劫機者,都來自沙特。

沙特皇室一方面支持「美國反恐」,一方面又在全世界推廣極端瓦哈比主義,美國睜隻眼閉隻眼,總覺得中東需要恐怖平衡,並且很自信,自己的本土不會被襲擊。

所以美國人在復盤911事件時,發現了有許多預兆,只是自己一直不放在心上。

比如在1999年,有兩個沙特裔男子乘坐飛機,並多次試圖闖進駕駛艙,最後被美國警方帶走,沒有下文。其中一個男子,就和911事件有着密切關係。

19名沙特劫機者,在全美各地學習如何開飛機,卻從來不關心如何降落的問題,一直在學習如何關掉自動駕駛,如何手動開飛機,如何大幅度拐彎等等。

這些零碎資料,美國情報部門起初沒有多少重視,直到911發生時才恍然大悟。

美國政府要求沙特配合調查,資金是如何從沙特流向恐怖組織的賬戶時,被沙特拒絕,導致兩國關係相當糟糕。

美國強烈譴責沙特,說它在反恐記錄上劣跡斑斑,有相當一部分官員是支持本拉登的恐怖行為。

沙特說美國的指控子虛烏有,雙方一直打嘴炮。

美國還成立一個911調查委員會,寫了超過800頁的報告,但中間有28頁被加密: 

一直到2016年,這28頁文件才被解密公開。

依據這28頁報告,美國國會通過一個法案,允許911事件的受害者向沙特政府發起訴訟,請求賠償。

最後被奧巴馬否決了法案,因為沙特外長要挾美國,拋售7500億美元的美國債券和資產。

911事件對美國的最大影響是,有90%的民眾支持對恐怖主義的武力打擊,支持部署國家導彈防禦系統;

美國政府頒布了愛國者法案,擴張美國警察和政府部門的權限,可以監聽所有公民的通訊設備(稜鏡計劃),向公民徵收反恐稅;

最直接的是,美國軍工聯合體,可以直接插手中東了。

小布殊,就這樣站在一個歷史的重要分岔口。

他沒有選擇繼續走克林頓的多元路線,而是積極介入世界,先發制人,哪個國家不夠民主,美國就要給它校正一下。
最終,小布殊啟動了反恐戰爭。

美國要塔利班交出本·拉登,同時驅逐基地組織出境。

塔利班回絕,正義凜然地說:「只有確切證明本·拉登是元兇的情況下,才可能交人,否則寧可玉碎,也要保護這位最尊貴的客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美國發動阿富汗戰爭,實行大規模炸彈襲擊。阿富汗死了成千上萬人,大量人群湧向邊境地區,希望能逃離轟炸。

只空襲了三個星期,塔利班的陣線就全面崩潰,本·拉登不知所蹤。

半年時間,美國推翻塔利班政權,建立阿富汗伊斯蘭共和國(由北方聯盟執政)。

進度太過順利,以至於沒有多少成就感,美國國防部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伊拉克身上,需要向世界展示一下自己的霸權實力。

進攻伊拉克的理由更簡單了,用一瓶刷牙粉來指責伊拉克藏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還用一兩段視頻斥責薩達姆是暴君,在背後支持基地組織。

但這次是真冤枉薩達姆了。

因為伊拉克的生化武器是幾十年前美國親手給的,而且他作為世俗政權的獨裁狂人,和本·拉登這種極端伊斯蘭主義者完全水火不容,雙方一碰面就會拼個你死我活。

薩達姆唯一觸及美國的逆鱗,就是允許歐元結算石油,提前給自己掘好了墳墓。

如果說阿富汗戰爭,是美國的自衛行動,那攻打伊拉克純粹就是霸權行為,聯合國安理會沒有一個同意。但這不影響美國的軍事行動,小布殊甚至還公開聲明,誰站在美國這邊就是美國的朋友。

伊拉克戰爭正式打響。

和阿富汗戰爭一樣,在美國的壓倒性優勢力量下,首都巴格達很快被攻破,薩達姆政權崩潰。

對美國來說,推翻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政權,各自扶植一個傀儡政權上台,是非常容易的事,問題在於後續如何處理。

如果美國直接撤兵離開,那不用一個月,塔利班和薩達姆的殘餘勢力將卷土而來,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而且美國的最初承諾,是要讓這兩個國家的人民,過上比戰爭前更好的生活,消滅恐怖分子,消滅動亂飢餓和貧窮,體現美國人道主義的光輝。

於是,美國在當地大量駐軍,認真實行大中東民主計劃,一步步陷入戰爭泥潭中。

在伊拉克,由於薩達姆政權下台,被壓制許久的伊斯蘭勢力又浮上水面,宗教勢力天然和美國世俗文化不相容,雙方很容易爆發衝突。當地百姓只認可伊斯蘭文化,並不感冒美國的重建措施,況且國家建設的啟動資金,美國也不肯付。
一旁還有伊朗虎視眈眈,伊朗和伊拉克都是什葉派占多數的國家,雙方同根同源,更讓美國頭疼。

阿富汗的情況也不太妙。

塔利班雖然被推翻了,可它的根基沒有被撼動,仍有着廣泛群眾基礎。為了不讓阿富汗落回極端分子手裡,小布殊只能下令增兵,在阿富汗的軍隊從2萬人增到3萬人。

中東人民對駐紮在本土的美軍越來越厭煩,甚至是憎惡。

因為美軍的反恐作戰簡單粗暴,獲悉哪個地方有恐怖分子後,直接定位,然後導彈發射,導致經常轟掉一大片居民區,死傷的無辜群眾特別多。這些傷亡者的家屬,又會開始反對美國,變成新恐怖分子,無休無止。

2006年1月20日,本·拉登的視頻演講在半島電視台播出,強調他們的狀況越來越好,而美國正好相反,士兵陣亡和受傷人數不斷增加。

最後他還說:「你們試圖不讓我們過上有尊嚴的生活,但你們不能阻止我們以一種有尊嚴的方式死去。」

小布殊一直到退任前,都沒有處理好中東的爛攤子。發動一場戰爭很容易,但什麼時候結束,已經不由布殊政府決定了。

美國的一些政客、軍工石油巨頭和猶太人利益集團,它們並不想過早地結束反恐戰爭,一方面可以拉動軍需,鞏固以色列在中東的位置,另一方面也能讓全世界的避險資金迴流本土。

就像沙特阿拉伯和一眾波斯灣小國,通過石油賺取大量美元,可為了安全着想,這些熱錢最終還是回到美國的銀行和股市債券中。

反恐戰爭雖然讓美國陷入泥潭,耗費巨資,卻也讓頂層資本家賺得盆滿缽滿,在短期戰略上非常划算。

只是從長期戰略來看,當中國和俄羅斯在高速崛起時,美國已經錯過了最佳打壓時間。

有一個經典論調是,911事件是中國的國運體現,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10年發展時間。

這種說法非常片面,好像中國的國運是本·拉登給的。

從90年代開始,美國確實一直想要制衡中國,但更多的是常規關注,沒有集中全部精力打壓,它的重心一直聚焦在中東。

因為薩達姆還很跳,隨時有稱霸波斯灣的雄心;伊朗也在深化改革,統領什葉派;阿富汗走向保守政策,和美國越來越疏遠;俄羅斯逐漸恢復元氣,扶持敘利亞……如果美國不在中東版圖上紮上幾根硬釘子,那會很被動,甚至威脅到美元霸權的地位。

所以維持中東石油美元的地位,可比打壓中國重要得多。

2001年初,美國政府就已經考慮要發動阿富汗戰爭,剷除塔利班政權。911事件給了美國最好的戰爭借口,順理成章出兵阿富汗。

總結就是,從來就不是本·拉登製造的911事件,讓美國戰略中心轉移,而是有了這個契機,讓美國得以在中東施展手腳。沒有本·拉登,還有李阿登和王阿登,沒有911,還有811和711,最終結果都是要打阿富汗和伊拉克。

只要中東的石油美元穩住了,中國就必須用美元進口石油,那就始終在美國掌控之中,一切都已經計算好。

另外,當時美國處於互聯網泡沫時期,國內失業率很高,經濟面出現惡化,更需要中國這個經濟引擎來緩解它的危機,比如加入世貿組織,讓中國承接大量廉價製造業,穩住美國的金融市場,保證國內人民的生活水平。

包括2008年的次貸危機,如果沒有中國接盤,美國不可能如此輕鬆熬過來。

中國被定位成超級市場和超級工廠,做一個超級血包,給美國供血,這是美國給中國留的位置,不是因為911事件才決定。

所以說,中美兩國在當時達成了一種平衡妥協,互相仰仗。911事件,只是加速了美國紮根中東的計劃。

但客觀來說,911事件後,美國就沒有繼續打壓中國嗎?

從小布殊到奧巴馬,其實一直在圍剿中國,既然熱戰打不起來,就用輿論去和平演變。

在那個時期,對中國的輿論批判是全方位無死角,我舉一個最簡單例子。

911事件後,華盛頓新聞博物館建立了一個911展館,有一面牆是專門展示各個國家報紙的第二天頭版報導。

國外大部分報紙的頭版頭條是911事件,還有配圖,只有《人日》的頭條是講九運會:

於是被國內公知罵(包括某個緊皺眉頭的主持人),說「中國沒有普世價值」,「這就是為什麼中國在國際上沒有朋友的原因」。

但《人日》的頭版真的沒有講911事件嗎?並不是,它整個頭版的報眉和報眼、次頭條都是911事件:《外交部發言人發表談話》、《致電美國總統布殊》、《美國紐約華盛頓受到嚴重襲擊》、《對我在美人員安全深表關心》……

這種新聞表述簡單直接,客觀有力,僅僅因為沒有加上911事件的插圖,沒有各種慘絕人寰的跳樓和爆炸圖,沒有充滿悲憫的細緻描寫,沒有用巨大的標題來寫「絕望吶喊」、「美國最黑暗的一天」,「美國,被襲擊」,「世界大戰」等噱頭,就要背負罵名,而且在中文互聯網上被罵了十幾年,從博客罵到微博,從微博罵到微信,戰鬥力旺盛。

911事件發生時,由於時差原因,是北京時間的晚上8點多,我記得8點半左右,央視新聞就緊急插播了911事件,而且全程進行報導。我是不理解一個核心黨媒還要(表態)做到什麼程度,才能體現出這群人口中的普世價值。

國內其它大報就沒有這種顧慮,所以頭版封面可以自由發揮:

這背後能看出來,當時美國的價值標準和民主體系,在全世界的影響有多廣泛,對各國的民意和政策制定又有多大的引導權,是真正的民心所向,燈塔之光。

奧巴馬上台後,無論個人形象還是人設塑造,都成為美國理想主義的化身,甚至親自到中國訪問,演講能力非凡,吸引了國內許多人的好感。

但很快,他就對中國發動一系列的反傾銷和徵稅手段,和印度達成戰略協議,打西藏和台灣牌等等。

希拉里團隊則集中精力攻擊中國的意識形態,利用谷歌撤出中國來打輿論戰和商業戰,環保和人權組織也是這時期瘋狂出現,外殼被包裝成各種具有迷惑性的公益幌子。

在中東,美國還通過互聯網來推動顏色革命,造成了影響深遠的阿拉伯之春。

從突尼斯到埃及,從敘利亞到利比亞,人們上街遊行抗議,用民主自由推翻了世俗政府後,迎來的卻不是文明和平,而是無休止的戰亂衝突、宗教聖戰和恐怖襲擊。

中東有三狂,薩姆,拉登,卡扎菲。

(左起)薩姆,卡扎菲,拉登

薩達姆已經很早領了便當,緊隨其後的是本·拉登。

2011年,他藏身於巴基斯坦東北部的一處房子裡,被一支海豹突擊隊攻破後,當場擊斃,畫面太過血腥,我就放不出來了。

行動結束後,奧巴馬才確定是真的幹掉本·拉登,他們已經等了10年。

本·拉登的屍體被扔到北阿拉伯海,他生前有一份遺囑,裡面留下了2900萬美元的個人遺產,並希望繼續用在全球聖戰上。他的妻子為他寫了一本書,就叫《本拉登傳》。

卡扎菲,常年帶着一副黑框墨鏡,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人」,在本·拉登死後的幾個月,他也走上歸途。

在他死後,原本還算平穩的利比亞徹底亂了,恐怖組織在北非更加肆無忌憚。

中東三大狂人,至此成為了歷史。

阿拉伯之春,給中東帶來了一股令人膽顫的勢力,那就是ISIS,伊斯蘭國。

它最初依附於基地組織,當本·拉登死後,開始脫離單幹,在敘利亞內戰中趁亂發展,最終在敘利亞的首都拉卡建國。

2014年,伊拉克也成為ISIS的後花園。

一個最詭異的現象是,作為民選出來的伊拉克親美政府,在國家的治理水平上極其糟糕,水電經常斷供,整天就是宗教內鬥,以至於曾有人調侃,如果伊拉克某個地區的水電可以持續供應,那肯定是伊斯蘭國的地盤。

換做伊拉克百姓,擁戴哪個政權一目了然。

伊斯蘭國能迅速崛起,背後同樣離不開沙特扶持。在希拉里的郵件門裡面,就有提出沙特給予ISIS的財政和後勤支持。

美國樂享其成,看着伊斯蘭國茁壯成長,畢竟它越強大,就越能打擊敘利亞和伊朗,牽制住俄羅斯的力量,順便讓更多難民湧向歐洲,一石四鳥。

短短几年,伊斯蘭國已經從一個普通的恐怖組織,變成了一個管轄數百萬人口,版圖有幾十萬平方公里的政教合一國家,有自己的科教文衛制度,有軍隊和精良裝備,有監獄和刑法,有銀行金融和石油產業,有最廣大底層的百姓擁戴。

它比基地組織更厲害,不再利用極端宗教思想來捆綁人心,而是通過互聯網來凝聚全世界的恐怖分子,不分國籍膚色,不計較背景,將恐怖主義滲透到全世界,構建全球武裝網絡,最終統一整個伊斯蘭世界,並輻射全球。

簡單來說就是,伊斯蘭國要與全世界為敵,它就像一個罪惡黑洞,源源不斷地吞噬掉所有生機。這種理念太過極端,以至於許多背後金主都白瞎了眼,是在養虎為患,及時斷供。

很快,它嘗到了失敗滋味,被打得節節敗退。

2017年7月9日,伊拉克政府軍全面解放摩蘇爾,這個過去一直被伊斯蘭國佔領的城市。

聯合國難民署代表安吉麗娜-朱莉,在看到滿目瘡痍的摩蘇爾時,發表了感慨:

「他們所遭受的創傷是空前的,他們獨自在這裡幾乎沒有什麼支持,他們徒手重建自己的家園。廢墟下有屍體,你可以聞到屍體的氣味,他們的家人卻無法把他們搬出來。這裡的民眾失去了一切,他們卻很高興,儘管一無所有,但他們自由了。」

非常感人的講話,不過我們可以追本溯源,回顧一下摩蘇爾為什麼會淪陷,伊拉克百姓為什麼會一無所有,只剩下了自由。
美國先是指責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然後發動伊拉克戰爭,推翻薩達姆政權,扶持民主政府,並駐紮了大量軍隊,卻沒有拿出任何資金幫助伊拉克重建家園。

然後又通過顏色革命,在中東搞阿拉伯之春,導致敘利亞局勢動蕩,伊斯蘭國趁機崛起,並佔領伊拉克和敘利亞的許多城市,其中就包括摩蘇爾。

現在,由於美國的人道主義拯救,摩蘇爾的人民終於解放了,這就是整個事件的完整過程。

所以再看回朱莉的這段話,你可以說她虛偽,可以說她被蒙在鼓裡,但這就是整個西方輿論下的歐美百姓,他們最真實的想法。

從2003年至今,美軍在伊拉克大使館駐紮了1.5萬軍人,伊拉克也始終沒有成為中東的民主樣板國家,混亂動蕩持續瀰漫。

所以即使伊斯蘭國覆滅了,仍然有第二個伊斯蘭國出現,因為貧窮和落後才是恐怖主義的生存土壤,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憤怒反抗,是炮彈和槍支威脅下的絕望反撲,也是極端保守和世俗文明的矛盾衝突。

一方的恐怖分子,就是另一方眼中的自由戰士。

美國的阿富汗改造計劃同樣失敗,國家政令不出首都,廣大地區仍然是塔利班的天下。

2021年5月,美軍終於從阿富汗撤軍,結束了持續19年的阿富汗戰爭。

緊接着,塔利班捲土重來,佔領了阿富汗北部的兩個省份首府,軍營里的士兵成建制投降,非常配合。目前,塔利班已經控制了85%的國土,上演一場農村包圍城市的戲碼,上位指日可待。

塔利班發言人稱,不允許任何人利用阿富汗攻擊中國,並歡迎中國參與阿富汗的重建、投資與發展。

這句話我們靜觀其變就行,什麼時候塔利班能做出實際行動,趕走國內的東突分子,並且全面禁毒,穩定政治局勢,什麼時候我們再談投資與合作。

對於伊朗,美國目前束手無策,只能試着重返伊核協議,做個樣子。

當初美國人做的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在70年代執行的所謂人權主義運動,成功將最堅定的盟友巴列維王朝,讓伊朗人民推翻,之後迎來了伊斯蘭政權,從世俗化走進宗教主義。

如今伊朗、伊拉克和敘利亞,被統稱為什葉派之弧。

在奧巴馬任期內,他做出了許多決策,看似高大上,卻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場面一度很尷尬。

比如醫保改革,沒有下文;金融改革,最終餵飽華爾街,國債規模翻了一倍;想從伊拉克撤兵,結果大量增兵;快要談成TPP協議時,自己要退休了。

奧巴馬執政八年的成果,讓美國人民選擇了特朗普。

倫理實體的分裂,是悲劇衝突產生的根源,黑格爾的悲劇理論同樣適用於911事件。

建立在山巔之上的美式民主文化,憑藉信念和鋼鐵打造出雄偉的雙子塔,它引領着紐約人民闖過震蕩時期,就像扮演英雄歸來的角色;

建立在黑金沙漠上的伊斯蘭文化,通過《古蘭經》的一代代詮釋和傳承,在文明衝突中變得保守和激進,分化出極端瓦哈比主義,在全球展開聖戰。

一個位於世界島中心,一個位於太平洋遠端,兩者本沒有任何交集,可矛盾總會戲劇性展開。

雙子塔就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高聳入雲,它能俯瞰天際,散發令人驚懼的壓迫感,對這個世界的經濟脈絡了如指掌。

它代表着人道主義的光芒,儘力維護個體尊嚴,卻在租售面積上做到極限,能同時容納無數軀殼在裡面辦公,被240根密不透風的鋼柱包圍起來。

它將伊斯蘭風格和美式商業結合起來,這是文化包容、兼容並蓄的體現,卻被另一個更保守、更反權威的國度,解讀為對伊斯蘭教的褻瀆,他們不需要自由女神像的任何借鑒創新。

最終,雙子塔被摧毀,和它一起倒塌的,是美國引以為傲的普世價值。

傲慢,是一種得不到支持的尊嚴,因為它永遠不會從歷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

我們引以為戒。■

部分資料參考:

紀錄片:《脆弱的變化》《世貿中心》
勞倫斯·賴特:《末日巨塔》
[美] 羅伯特·格魯丁:《設計與真理》
艾哈邁德·拉希德:《塔利班 : 宗教極端主義在阿富汗及其周邊地區》
洛蕾塔.拿塔里奧尼:《這才是伊斯蘭國》
納伊瓦·本·拉登:《本·拉登傳》
FEMA:《世界貿易中心建築性能研究》
《Screw Loose Change》博客
大眾機械雜誌社:《9/11謊言大揭穿》
張家棟:《世界恐怖主義的主要特徵與發展趨勢》
李軍:《恐怖主義與主要大國的反恐戰略研究》
梁雲明:《世貿中心大樓倒塌的分析和對高樓拆除爆破的思考》
樊傑輝:《論當代恐怖主義的根源》
王玉鵬:《新美國世紀計劃與美國對伊拉克戰爭的決策》
王獻樞:《伊拉克戰爭的非法性》
盛睿:《后本拉登時代的基地組織研究》
李新:《紐約世貿大廈坍塌的原因及應吸取的教訓》
李湘洲:《美國紐約世貿大廈倒塌原因分析與建造超高層建築的思考》
Dr.Peter kuhn:《從世貿大廈倒塌看鋼結構防火的重要意義》
殷之光:《伊斯蘭的瓦哈比化:ISIS的不平等根源與世界秩序危機》
倪真:《瓦哈比主義與沙特王權》
鄧浩:《伊斯蘭瓦哈比教派與中亞政局》
文靜:《海灣戰爭期間美國的心理戰研究》
丁隆:《遜尼派VS什葉派:舊恨新仇》
李明波:《遜尼派與什葉派延續千年的衝突》
趙明昊:《美國在阿富汗的“國家建設”緣何失敗》
王鳳:《阿富汗塔利班重組及其挑戰》
王晉:《伊斯蘭國與恐怖主義的變形》
田文林:《伊斯蘭國興起與美國的中東戰略》
山崎實:《紐約世貿中心雙塔設計者的自白——我的建築生活》
金磊:《美國世貿中心倒塌及其啟示》
山崎實:《曾經聳立的雙塔——紐約世界貿易中心》
Tom Grimwood:《The Rhetoric of Demonic Repetition:The Two Deaths of Osama Bin Laden and Other Stories》
Langman Peter:《Osama bin Laden: Humble megalomaniac》
Wani Zahoor Ahmad:《Afghanistan’s Neo-Taliban Puzzle》
Raj Verma:《US–Taliban peace deal and regional powers as potential spoilers: Iran as a case study》 

Be the first to comment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