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剛剛說過,因為脫歐和新冠疫情,英國的卡車司機嚴重短缺,供應鏈幾近中斷。
在英國,麥當勞沒有奶昔,炸雞店沒有雞,連基本的肉都可能買不到,因為所需的二氧化碳供應不足。
現在,英國人遇到一個新問題:加油站沒油了。很多地方,是真的一滴都沒了。
上周日,英國汽油零售商協會警告,因為運油的司機不足,他們管理的5500個加油站中,多達三分之二的加油站已經用完汽油,
剩下的加油站處於「部分乾涸,很快就會耗盡」的狀態。
全英國68.7%的加油站都由汽油零售商協會管理,如果他們出了這麼大問題,說明這是一次全國性的汽油短缺。
同樣糟糕的是,石油巨頭公司BP告訴媒體,因為卡車司機不足,他們會限制汽油和柴油的供應。
BP公司的英國零售主管漢娜·霍弗(Hanna Hofer)說,這次供應鏈危機「極其糟糕」,他們目前的油量庫存是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二,庫存還在飛速下降,預計限制令將馬上到來。
霍弗說,為了告訴政府情況的緊迫性,他們已經通知了內閣。
消息一出,英國人慌了。
沒奶昔、沒雞肉還好說,不吃就是,
但是沒汽油,這怎麼上班,怎麼上學啊??
「油荒」新聞報導後,英國人瘋了,開始滿世界找油。
這兩天,在艾塞克斯郡、肯特郡、劍橋郡、德文郡、懷特島郡和多塞特郡的加油站,你可以看到大量排隊加油的汽車,很多人好不容易排到後,油都賣光了。
德文郡、懷特島郡和多塞特郡的Tesco加油站因為汽油耗盡,選擇關門。
Esso加油站的200多個站點中,也有不少受到影響,早早歇業。
隨便走入一家加油站,都能看到「油已賣完」的標誌。
那些好不容易能買到油的人,還會大桶小桶提油回家,生怕之後加不到油。
根據報導,一些司機因為實在找不到油,被迫當場棄車離去。
有一個老奶奶哭着告訴英國廣播,她跑了好幾個加油站,都找不到油,不知道怎麼帶她丈夫去醫院看病。
醫院急救中心的員工也非常焦慮,因為救護車加不上油,不能出發接病人,分分鐘要崩潰。
「救護車裡完全沒油,但急救的燈一直亮着,真是一場災難。」倫敦救護中心的員工格雷戈說,「我的心都快跳到天上去了,我跑了每一家加油站,但都沒油。」
急救醫生詹妮弗·沃德(Jennifer Ward)說,他們跑了5家加油站才加滿油。
「人們是不是忘了,我們需要油來開救護車?急救已經很難了,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下一次的油該在哪裡加!」
為了平息如此混亂的局面,包括BP和殼牌在內的10家石油公司發表聯合聲明,說他們的煉油廠是有足夠燃料的,希望人們像往常一樣購買。
英國政府也緊急宣布一系列措施,來解決油荒危機,包括給外國卡車司機發放5500張臨時工作簽證,以及暫停競爭法,允許燃油供應商向競爭對手提供汽油。
英國商會主席魯比·史密斯(Ruby Smith)說,這5500張臨時工簽根本不夠,「是向熊熊燃燒的篝火潑了一杯水」。
英國卡車司機的缺口是10萬人,因為脫歐,外國司機想進來困難重重。
而且,整個歐洲都存在卡車司機短缺,不確定有多少人願意來英國。
《金融時報》報導,如果情況沒有改善的跡象,政府會考慮動用軍隊,讓士兵們開車運油。
油荒也會加劇英國的供應鏈問題,很多媒體擔心,今年的聖誕節可能沒有足夠的食物和玩具,導致—「不滿的冬天」重演。
「不滿的冬天」指的是1978年12月到1979年2月,發生在英國的社會癱瘓。
因為工黨政府宣布全國職工加薪幅度不能超過5%,引發全英國的大罷工,全國物流網絡癱瘓、工廠停業、醫院閉院、學校關門,連停屍房都不正常工作。
那個冬天,英國物資極其匱乏,到處都是垃圾,極端時遺體都無人處理,最後是撒切爾夫人來收拾亂攤。
今年的冬天雖然不至於那麼慘,但比以往冷清、寒酸,是大概率的事。
不過,在一片怨聲載道中,有一群人非常開心,那就是英國的藍領工人。
招聘及就業聯合會上周四發布報告,英國的用工荒讓藍領工人們的工資飛速上漲,達到自1997年開始記錄以來最快的薪資漲勢。
《每日郵報》發現,根據英國招聘網站列出的職位,卡車司機的年薪能達到78000英鎊(約人民幣68.6萬元),和普通律師一樣多,遠超去年的平均年薪32500英鎊(約28.6萬元)。
水果和蔬菜採摘工也出現薪資大漲,每工作一小時能獲得30英鎊(約264元)。
按照每周工作40小時算,他們的年薪也有62000英鎊(約54.6萬元),和牙醫不相上下。
而在往年,採摘工的平均年薪是26000英鎊(約22.9萬元),比英國人的平均年薪低16%。
律師和牙醫都如此,普通白領就更不用說了。
在倫敦,白領的平均年薪是42500英鎊(約37.4萬元),
現在,一家快遞公司給出的快遞員年薪都漲到52000英鎊(約45.8萬元)。
送奶工的工資也很高,一則招聘廣告顯示,送奶司機的年薪能達到45000英鎊(約39.6萬元)。
以上這些屬於少數極端高薪,
不過就全行業而言,上漲也是大幅度的。
根據就業網站Indeed截至7月的數據,今年建築工人的起薪工資上漲了7%,司機上漲了5.7%。
英國肉類生產商協會說,肉類加工工人的工資已經上漲到每小時18英鎊(約158元),是最低工資的兩倍。
Costa咖啡將員工工資提高5%,公路運輸公司Wincanton計劃將司機工資提高30%。
但就算這樣,他們仍然擔心留不住人,因為英國的就業市場目前缺口很大。
英國國家統計署在本月發布報告,說全國的職位空缺已經超過100萬,是有記錄以來的最高數字。
招聘及就業聯合會公布的數據更高,全英國的招聘廣告達到170萬,這也是創紀錄的。
走在大街上,放眼望去不是以往的「旺鋪出租」,而是「招聘員工」的海報。
雖然老闆們為員工的工資上漲有諸多抱怨,但《旁觀者》雜誌說,這次大幅漲薪是對藍領階級的補償。
過去十年,卡車司機的平均年薪為28000英鎊(約24.6萬元),幾乎沒有漲過。
這個工資比全國平均年薪要低,工作環境辛苦,所以從業者要麼是本國中年人,要麼是外國年輕人。
食品製造業也一樣,老闆們抱怨他們現在無法維持生產,
但在脫歐之前,他們都是靠剝削東歐員工,給他們最低工資,住在條件惡劣的集體宿舍,才創造了公司的財富。
藍領工人們很清楚這一點,他們知道目前的用工荒對他們有利,不介意來得更猛烈一點。
彭博社報導,樂購和森寶利的運貨司機們都在考慮罷工,向超市爭取更高的工資。
多家商業機構認為,英國的用工荒至少持續兩年,
不管是缺奶昔,還是缺汽油,只是問題暴露後的開幕曲。
不久的未來,英國還會短缺什麼呢?
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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