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最大的無知，是不知道我們自己無知。
戰爭已經爆發整整一個月了。我相信，很多人都沒預料到這場戰爭，沒想到會現在打成這個樣子，更沒想到，世界秩序就此如水銀瀉地般變得無法收拾。
二戰後歐洲最大規模的地面戰爭。坦率地說，我之前預感到了肯定會有戰火，肯定是一場驚天悲劇。但這樣規模的戰火燃燒，多少還是出乎意料。
世界比我們想像的更加無情，更加可怕。
總結一下，過去這一個月，對世界相當多數人來說，至少十個沒想到吧。
沒想到一，普京是真敢打。
不是一般性的警告，而是真出兵，幾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真打仗，打大仗。
兄弟之國，如此兵戎相向，確實太讓人痛心。
這裡面有太多的歷史恩怨、現實原因，也與領導人的個性有莫大關係。我相信，過20年50年，對這場改變歷史的衝突，世界將會看得更加清楚。
但有一點，世界確實應該深刻反思：謀求自身絕對安全，到底讓世界變得更加安全還是更加危險？將一個大國逼到絕境的嚴重後果，世界是否認識清楚？
沒想到二，西方是真制裁。
以前也制裁，但更多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西方需要俄羅斯的石油，更需要俄羅斯的天然氣。
但這一次，整個西方不幹了。
制裁，極盡所能制裁，將俄羅斯踢出SWIFT；西方企業斷腕，俄羅斯業務，我們都不要了；互聯網平台更是拔網線，為俄羅斯說話，你們統統閉嘴。
現在，美國又想將俄羅斯驅逐出G20。以前可能醖釀對付東方大國的舉動，現在一股腦對準了俄羅斯。
我們確實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俄羅斯盧布暴跌，股市崩盤，經濟肯定大傷元氣。這種慘烈的制裁後果，估計俄羅斯自己都沒想到。
沒想到三，烏克蘭真頑強。
撇開複雜的原因，烏克蘭這一點，我覺得還確實讓人敬佩。
哪怕是澤連斯基，不管是不是作秀，但就是不撤離基輔，而且其引導輿論的能力，著實讓世界刮目相看。
在戰場上，儘管俄軍進攻猛烈，掌握了制空權，但在哈爾科夫、馬里烏波爾等地，本土作戰的烏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乃至慘烈的巷戰，給俄軍以巨大殺傷，這也是事實。
按照烏軍的說法，甚至有5位俄將軍，已被烏軍打死。真實性我不知道，但能堅持這麼久，而且有點愈戰愈勇，確實不一般。
彷彿烏軍耐苦戰，從此天下另眼看！
沒想到四，居然是傳統戰爭。
至少第一天，俄軍攻城略地，感覺這又是一場摧枯拉朽的閃電戰。記得當時不少人感慨，我還排著隊還沒做好核酸，俄軍居然就衝到了基輔……
但隨後的結果，大家也看到了，俄軍裹足不前，損失相當慘重，甚至大量坦克、裝甲車被烏軍摧毀……
當然，烏軍的損失也相當慘烈。
這不是一場我們想像中的現代化戰爭，更像是一場坦克大炮唱主角的傳統戰爭，而且是拉鋸戰、割喉戰、城市巷戰。
怎麼打贏一場現代化的戰爭？估計，俄軍內部也在反思。
沒想到五，核武器真不是玩的。
核武器是擺設嗎？
我想，很多人可能認為，這就是擺設，因為核恐怖的結果，就是誰都不敢使用核武器。
但從這場衝突看，還真不是的。反正戰爭開始，俄軍核武器就進入高度戰備狀態；仗打到現在，俄軍一直沒有排除不動用核武的可能。
一個直接後果，就是美國和北約再三澄清，不會派兵介入烏克蘭危機。哪怕澤連斯基再三請求乃至哀求，拜登堅決不同意設立禁飛區。
對核武器的作用，我們確實要再思考。
儘管可能越思考，越是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六，全球化成了武器。
全球化，讓世界成了一個地球村。
我和你，心連心，這是好的時候；不好的時候，在村子裡捅人，更准更狠。
全球化就成了西方制裁的武器。發起狠的西方，現在逢俄必反，俄羅斯的體育明星、藝術名流、乃至俄羅斯的貓貓狗狗，統統遭受制裁；俄羅斯海外的資產，不管國家的公民的，統統被扣押剝奪。
說好的「科學無國界」、「藝術無國界」；說好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風能進、雨能進，國皇不能進」呢；說好的言論自由、契約精神呢？
統統不作數了。
當然，俄羅斯也是以牙還牙。按照普京最新的命令，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以後你們買石油天然氣，我不收美元歐元，只收俄羅斯盧布。
唉，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沒想到七，難民竟然這麼多。
開戰的時候，預估難民會有500萬。但實際遠遠不止，據統計，已經有1000萬烏克蘭人背井離鄉。350多萬人逃到西方，200多萬人轉移到俄羅斯。
每一個人的故事，都是一個悲劇。儘管我們也看到，很多人性的光芒。波蘭等歐洲國家，竭力幫助難民，甚至一些家庭，直接將難民帶到家裡，同吃同住……
但這依然是悲劇。不乏其中有包藏禍心的皮條客，盯上了烏克蘭姑娘。而且，非洲人很憤怒，你們對烏克蘭難民擁抱歡迎，為什麼歧視逃離烏克蘭的非洲人？
難民潮只是第一步考驗，更嚴重的後果，是難民潮帶來的民粹主義、排外主義抬頭，歐洲後患無窮。
沒想到八，美英這麼自私。
本來想說，西方這麼自私。想了一下，還是美英自私，更妥帖一些。
確實，西方挺自私，對俄羅斯極限制裁，那就連俄羅斯天然氣一並制裁啊？美國你制裁俄羅斯能源，但有種俄羅斯的鈾也別買啊！
能制裁的地方，都制裁；自己想要的地方，網開一面。
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更重要的，把小國當槍使。用樂玉成的話說：
本來只要說一句話，承諾北約不再東擴，就可以結束危機、防止生靈塗炭，但卻寧可煽風拱火，隔岸觀火，一邊讓自己的軍火商、銀行家、石油大亨賺得盆滿鉢滿，一邊讓小國民眾去承受多年難以愈合的戰爭創傷，這是極不道德、極不負責任的行為。
但俄羅斯越打，烏克蘭越離不開美英，這更是悲劇所在。
沒想到九，這麼多池魚之殃。
打的是烏克蘭，制裁的是俄羅斯，但破壞的是全球秩序，太多的池魚之殃。
烏克蘭是歐洲的糧倉，俄羅斯是糧食化肥出口大戶。從季節看，馬上就要春耕生產，但現在戰火燃燒，百姓逃離家園，怎麼去春耕？養活自己都是問題，更別提出口世界了。
埃及、土耳其就很抓狂，你們忙著打仗，我們的麵粉麵包從哪裡來？
歐洲人也很焦慮，氣價都快是以前的10倍，這樣的通脹，怎麼受得了？
印度也很憋屈，你們歐洲可以繼續買天然氣，我買點俄羅斯石油就不行，天理何在？
當然，中國也別指望自己不躺槍。
比如，在美國，今謠傳中方事先對俄羅斯的軍事行動知情，並要求俄方在北京冬奧會後再動手；明天又宣稱俄方要求中方提供軍事援助，中國已經如何如何……
真的嗎？
統統都是造假。用中國官方的表態，這背後是美方在製造危機、轉嫁危機、從危機中漁利……
當然，躺槍的，還有我們的台灣地區。
戰火爆發後，台灣自動上了西方社交媒體的熱搜。剛剛又看到CNN的報導，過去一個月，台灣地區資本外流規模達到156億美元，要知道，去年一整年也就153億美元。
一個月超過了一年。台灣要反思，為什麼國際社會這麼不看好？
沒想到十，最後怎麼收場。
開打容易收場難。
會是怎樣的結果？我相信，誰都不敢確定。
就此停火？俄軍佔據東部，烏軍把守西部，偌大的烏克蘭，就此分崩離析、國破家亡？
繼續戰鬥？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悲劇，徹頭徹尾的悲劇，意味著更大量的死亡，更慘烈的破壞。
烏克蘭戲劇性加入歐盟、加入北約？我想，至少俄羅斯，仍不敢有絲毫大意。
俄羅斯遭遇重大挫折乃至戰敗？那毫無疑問，將是一場新的危機，又一次顛覆世界秩序。
這個世界，總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即便我們能夠猜到開頭，卻往往猜不到結果。
所以，我們才看到一隻又一隻黑天鵝。所以，我們才更要冷靜，更要清醒，這是歐洲的戰爭，我們可以勸和促談，但我們不要掉進了陷阱。
還是開戰那天說過的一句話：畢竟，戰爭的勝利，永遠不會是永遠。隨著時間的推移，國家發動和贏得錯誤戰爭的行為，往往會擊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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