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俄烏戰事逐步走向平穩,拜登終於騰出手來開始進行他這一年的外交計劃,短短一個月時間內就和中國周邊國家談了個七七八八,卻不把重點放在國內的槍擊案、高通脹等影響民生的事情上,充分貫徹了「攘內必先安外」的戰略思想。近期,美國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家的「後院」——美洲,企圖在美洲打開新的戰略窗口。不過,這次拜登的如意算盤卻根本沒能打響。
據多家媒體報導,當地時間6月6日至6月10日,拜登於洛杉磯主持召開了第九屆美洲峰會。該峰會被譽為「西半球最重要的多邊峰會」,是美洲地區各國交流意見的最佳場所,基本上每三年召開一次。第一屆美洲峰會由克林頓在1994年主持召開,28年之後,峰會的舉辦地再度回到了美國,然而回不來的,卻是美國以往對美洲說一不二的能力。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這場峰會可以用狀況百出來形容,拜登需要收拾的不是美洲的人心而是一地雞毛。
峰會開始之前,美國拒絕邀請古巴、尼加拉瓜、委內瑞拉三國領導人參會,對外給出的理由是這三個國家「缺乏人權與民主」。而一位白宮消息人士則對媒體透露出了不一樣的說法,他認為白宮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這三國是拉丁美洲主要的反美力量,拜登擔心邀請他們過來便難以控制峰會局勢,讓自己丟臉。
在美國說出這種「莫須有」的理由後,美洲國家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團結,多國宣佈不會參加這場峰會。在場的媒體最後統計,出席此次峰會的美洲國家領導人共有23位,然而美洲一共有35個國家,這也就是說大約有4成美洲國家壓根不賣美國這個面子。
而在這23個國家裡,還有多個國家是奔著「面刺寡人之過」來的。巴西總統博索納羅在參加峰會之前大談美國大選中的欺詐現象,暗示拜登靠作弊上位。結果在峰會召開時,路透社記者表示博索納羅和拜登坐得很開,且互相避免眼神接觸。看來兩人私下裡的談話並不順利。阿根廷總統費爾南德斯雖然來了,但是他對媒體公開表示:「會議主辦國並不意味著有權限制誰來參會」,他會在領導人早餐會上和其他美洲國家一起討論美國這種行為。
以上種種情況足以說明這場峰會的「含金量」了,畢竟美洲國家很少有如此團結的時候。不過好說歹說也有21個國家的領導人來到洛杉磯參會,這場美洲峰會拜登還能硬著頭皮開下去。但結果就在拜登宣佈峰會的議題是「控制非法移民、促進經濟增長、應對氣候變化和新冠疫情防控」這四個方向後,美國邊境立馬發生了一起打臉的事情。
據《紐約郵報》報導,美洲峰會召開之際,史上最大規模的移民潮從墨西哥南部出發奔赴美墨邊境,隊伍綿延51公里,預計人數將達1.5萬人。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拜登的臉上。
門羅主義
事實上,絕大多數美洲國家一直對美國持負面態度,這次峰會只不過是矛盾的集中體現。要想理解這種態度,就不得不提臭名昭著的「門羅主義」。
1823年,時任美國總統門羅在國情咨文中表示,美國不容許歐洲列強干預美洲的事務。這看似是幫助美洲國家擺脫歐洲殖民者的控制,但這其實是把美洲當成了美國的「自留地」,將整個美洲划做美國的勢力範圍。從此之後,隨著美國綜合國力不斷提升,其他美洲國家逐漸被美國拉開,再也無力擺脫美國對自己的束縛。而這一政策也導致整個美洲除了美國之外的國家,在國際舞台上都處於「失語」的狀態。
也正是因為美國在美洲的超強地位,這些美洲國家的發展空間被不斷壓縮,逐步淪為了美國經濟意義上的殖民地和勞動力後備基地,上文提到的非法移民就是美國這種地位的體現。來自中美洲的非法移民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迫切想要跑去美國,哪怕是做最底層的工作也心甘情願,非強制性的手段卻造成了洗腦一般的效果,門羅主義「功不」。但是得了便宜的美國居然還要賣乖,試問如果不是這些非法移民承擔了美國國內最繁重、壓抑的工作,美國人會有如此高的生活質量嗎?
而門羅主義的危險,這些美洲國家的領導人必定比誰都清楚。早在去年,尼加拉瓜國會議長波拉斯接受中國記者採訪時就表示,美國在美洲地區長期施行門羅主義,是對他國內政的粗暴干涉,他至今仍能感受到門羅主義的
1994年時的美國可以一呼百應讓美洲國家違心參會的基礎,是當時美國***步全球的綜合國力,而在美國出現相對衰落的今天,這些國家怎麼可能不選擇痛打落水狗?倒不如說,從美國提出門羅主義至今,絕大多數美洲國家才找到敢於對美國說不的時機。
白宮那麼多政治精英,就沒想到峰會會出現這樣尷尬的局面嗎?想是想到了,但是特朗普時期美國與美洲關係搞得很僵,他們也沒辦法。特朗普本人極力攻擊來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還把邊境牆當成了他的標誌性政績,此外他還沒出席上一屆的美洲峰會。因此這場峰會對美國來講很重要,是展現拜登政府對美洲善意的最佳場合,硬著頭皮也要開下去。
保住基本盤
而美國展示善意的現實考量,便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基本盤,阻止中國在美洲擴大影響力。
美國處在世界上最好的地緣位置:洲外大國只能通過海路進逼美國本土,洲內國家對自己構不成一點威脅,相當於獨霸一個大洲。而且這個大洲各類資源豐富,農業十分發達。可以這麼說,只要美國能夠牢牢控制美洲,它就永遠是一個一流國家。
但是現在中國在美洲內外都給美國帶來了很大的危機感。美洲外部的情況我們很熟悉,東亞、東南亞、中亞、歐洲等地區都是中美博弈的重點,美洲內部的情況就比較陌生了。事實上,近些年來中國在拉丁美洲的影響力不斷擴大,已經到了讓美國著急的程度。據中國海關統計,2021年中國和拉丁美洲的貿易總額達4515.9億美元,同比增長41.1%,其中中方出口2290.1億美元,同比增長52%。從 2000 年到 2020 年,中拉貿易額增長了26倍。
相比之下,如果不算墨西哥,去年拉美與中國之間的進出口貿易總額達到近2470億美元,遠高於美國的1740億美元(因為有美墨自由貿易協定的存在)。如此巨大的經貿往來,必然會帶來政治上的偏向,中國在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影響力是在穩步提升中的。舉個例子,「一帶一路」倡議現在已經發展到了美洲:去年12月14日,中國和古巴正式簽署了《關於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合作規劃》,今年1月10日,尼加拉瓜同樣加入了「一帶一路」,阿根廷也緊隨其後。
眾所周知,「一帶一路」長期以來被美國視作中國擴大影響力的手段,美國立馬感覺到自己的基本盤出現了一些問題,這時候無論如何美國都需要跳出來展現一下存在感,向美洲國家告訴這樣一個消息:美國並沒有忽視自己在美洲的利益。果不其然,在這場峰會上,拜登對「印太經濟框架」如法炮製,向美洲國家宣佈美國要搞一個「美洲經濟夥伴關係」,宣稱美國要增加自己在美洲的經濟存在,促進疫情後美洲經濟的恢復。路透社對此的報道一針見血:「來自中國的挑戰顯然是一個主要的考慮因素。」
當然,鑒於拜登的表現,我們也不好說他是不是單純地喜歡站在聚光燈之下接受採訪,或許兩者兼而有之。畢竟從5月中到現在,他已經到訪了日韓、接待了東盟,6月底還要去歐洲參加G7峰會和北約峰會,抽空還要聲援下烏克蘭,這種頻率的外交在美國總統中是很少見的,除了「有癮」,也想不到太好的形容。因為美國的外交工作一般都由國務卿負責,只有比較重大的外交活動總統才會親力親為,但是布林肯已經多長時間沒有大新聞了?由此也可見拜登部分程度上乾了國務卿的工作。而且這也是有數據支撐的,據美聯社統計,特朗普在16到18年年底這段時間,總共只進行過8次海外訪問。但是拜登在疫情的限制下,出訪次數就已經超過特朗普,如果沒有疫情影響,拜登「火力全開」會更誇張。
失敗的峰會
為了保住美國的基本盤,分化中國在美洲的影響力,拜登選擇召開這場峰會其實沒有錯,但是錯就錯在美國太過吝嗇。俗語有雲「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分錢鈔一分貨」,美洲國家不是不能再度接受美國的長臂管轄,但前提是美國能讓渡出自己的一些利益,給美洲國家一些努力的希望。
但拜登顯然不願意掏這筆錢。他在會上宣佈,美國準備向拉丁美洲撥款6.45億美元,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6.45億美元算是比他打發東盟領導人的1.5億美元多了不少,但是和美國援助烏克蘭400億美元以及上文提到的4515.9億美元貿易額相比,這筆錢實在難以令這些國家提起興趣。再結合峰會結束後美洲國家領導人清一色的抱怨來看,這場峰會既不叫好也不叫座,基本看不到成功的地方。
這起碼說明瞭這樣一個問題,即美國以往的美洲戰略現已難以持續下去,越來越多的美洲國家不願意接受美國的控制,不願意一邊被美國收割一邊給美國唱贊歌,他們有了新的選擇,未來中國和美洲國家的聯繫很有可能再上一層樓。
除此之外,這對拜登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離中期選舉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拜登為了連任必須得拿出點成績,然而無論是內政還是外交,拜登都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內政在文章開頭已經有所簡述,而在外交領域,美洲對美國幾乎是一個「送分題」,結果拜登這次又沒把握住。可以思考一下,就連美洲都掌握不了,拜登下半年還能在歐洲或是亞洲搞出什麼名堂來?現在他的支持率跌倒了36%,連任愈發艱難。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更何況現在美國就連峰會都組織不好,「軍」也不合,很難說以後美洲國家會再對美國亦步亦趨。這個形勢不是中國主動製造的,而是美國主動送上門來的。
歸根結底,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美國長期將美洲國家看做是自己的「殖民地」,對這些國家實行經濟上的收割與打壓,讓整個美洲無力反抗自己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但是正如秦始皇銷毀天下兵器鑄成十二金人那樣,這種舉動並不能讓美洲國家徹底喪失反抗美國的決心,只能讓他們短暫蟄伏,一旦遇到機會便展開猛烈反撲,這不是就在這場峰會上應驗了嗎?中國在美洲地區能有現今的影響力,都拜美國的傲慢所賜,我們只是公平公正地和這些國家展開貿易。
也不難想像,在內政外交接連受挫的情況下,拜登總還有「中國牌」可以打,今年下半年為了中期選舉,他必定會對中國展開各方面的輿論攻擊。但是這張牌已經從特朗普時期打到了現在,美國人民終究還對甩鍋給中國的花言巧語有多少新鮮感?和在各路峰會上誇誇其談那樣,拜登作為美國的總統,現在能調動的資源用來執行政策的資源,恐怕剩不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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