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7月5日兩名關鍵內閣大臣相繼遞交辭呈後,至今已有55名英國政府要員辭職。面對愈演愈烈的「辭職風波」和「逼宮大戲」,英國首相約翰遜於當地時間7日早上同意辭職,但希望留任至秋天直到選出接班人。
過去半年,約翰遜經歷了新冠疫情期間的「派對門」醜聞的衝擊,不得不面對黨內的不信任投票。他雖然僥倖贏得了不信任投票,但最新曝光的保守黨議員性騷擾事件,成為壓垮他政治誠信的「最後一根稻草」。
約翰遜承認,他在2019年就已經被告知保守黨議員克里斯·平徹(Chris Pincher)性騷擾指稱,但仍然任命他出任副黨鞭並為此道歉。
這引發了執政保守黨政府內閣重臣的一連串辭職,其中包括堪稱首相左膀右臂的財政大臣裏希·蘇納克(Rishi Sunak;辛偉誠)和衛生大臣山吉·賈維德(Sajid Javid;賈偉德)。
約翰遜的首相生涯,一如其狂放形象般充滿戲劇性。
2018年逼宮文翠珊
約翰遜於上任首相文翠珊(Theresa May)政府中出任外相,2018年7月辭職向文翠珊逼宮,當時英國正陷入脫歐爭議,約翰遜是保守黨內脫歐派代表人物、不滿文翠珊的「軟脫歐」方案。文翠珊雖於2018年12月,在不信任動議中驚險過關,但在約半年後辭職下台。
約翰遜於2019年7月23日舉行的保守黨黨魁選舉,以66%得票擊敗對手、時任外相侯俊偉 (Jeremy Hunt),成為新一任首相。
「誤導」英女皇准國會休會
約翰遜上台後接手處理英國脫歐方案。2019年8月,約翰遜以為了有時間制定政府來年立法議程為由,要求女皇批准國會提前休會至10月14日,但真正目的被指是使國會,不夠時間阻止在無協議下如期脫歐,即「硬脫歐」(no-deal Brexit)。當地法院後來裁決約翰遜對女皇提出的要求不合法,因此無效。反對派質疑英女皇「受騙」,約翰遜否認誤導女皇,強調不會辭職。
約翰遜於2019年提早大選,冀「賭一鋪」獲取民意授權處理脫歐,打破政治僵局,選舉口號開宗明義是「搞掂脫歐」(Get Brexit Done)。結果他成功了,保守黨獲得壓倒性勝利,是該黨1987年以來最大勝仗。最終英國於2020年1月脫歐,進入脫歐過渡期,同年12月與歐盟達成貿易協議。
2020年1月,英國開始出現新冠肺炎個案,約翰遜政府一度拋出「群體免疫」放任措施,惹輿論關注。2020年3月,英國首次「封城」,同年4月約翰遜確診入院,一度留醫深切治療部。同年12月,約翰遜起初認為民眾可正常在聖誕佳節團聚,其後「彈弓手」收回並再次封城,引發批評。約翰遜政府推動的疫苗計劃,倒是獲得讚賞。
連爆「牆紙門」「派對門」醜聞
2021年4月,約翰遜陷入「牆紙門」(Wallpapergate)醜聞,據報其當時的未婚妻斥資約210萬港元大肆裝修首相官邸,有指約翰遜曾向官員透露她訂購了價值不菲的「黃金牆紙」,引發挪用政治捐款等「錢從何來」爭議,加上時值國民在疫情下捱苦,約翰遜誠信及形象受重挫。
半年後,即2021年11月30日,約翰遜又陷入另一度門——「派對門」醜聞(Partygate),陸續被爆出首相府在封城期間多次違規舉行派對,約翰遜亦曾出席,被指其身不正。約翰遜夫婦最終因違反防疫規定被罰款,是首名因違法而被罰款的在任首相。事件引發眾怒,被視為約翰遜上台以來最大危機,他曾多次就事件道歉,但強調不會下台。
2022年6月,保守黨人終向約翰遜發動不信任動議,約翰遜驚險過關——而「驚險」程度較當年被他逼宮的文翠珊更大,僅獲約59%保守黨議員支持,投下不信任票的有148人。
任命涉性醜聞副首席黨鞭 成導火線
捱過不信任動議後不足一個月,約翰遜遇上引發今次政壇大地震的導火線。2022年6月30日,保守黨副首席黨鞭平徹辭職。平徹被指曾於酒後性騷擾兩名男子,外界批評約翰遜早已知道平徹所涉指控,卻仍於2月任命他,亦不滿約翰遜一度自稱不知情,其後才改口。約翰遜於7月5日為處理事件不當道歉,同日財相辛偉及衛生大臣賈偉德相繼辭職,以示對約翰遜的不滿,觸發骨牌效應,令約翰遜首相生涯畫上句號。
誰會是下任首相?
這些天英國媒體已經開始猜測約翰遜的接任者會是誰。綜合多家英媒報導,潛在候選人有如下幾位:
前財政大臣蘇納克
現年42歲的蘇納克來自東非的印度移民家庭。從政前,他在倫敦金融城工作,主張與約翰遜截然不同的經濟策略,包括支持減稅和更嚴格的公共支出限制。
一直以來,蘇納克都被認為是接替約翰遜的有力競爭者。外界對蘇納克印象最深的是他推出了一系列新冠後經濟刺激和紓困計劃,這為他贏得了良好的信譽。再加上其沈著冷靜的性格,蘇納克一度被視為繼任者人選中的領跑者。
不過,最近幾個月,蘇納克的個人形象因為「派對門」及其家庭財務問題而受損,導致其個人支持率直線下滑。近來,還有人批評蘇納克對於英國眼下的通脹危機反應遲緩,但其個人生活則非常奢華。
目前,他在後座議員中仍有一批支持者,但這些議員對推選黨首並沒有最終決定權。其他一些黨內人士則認為,蘇納克本人衝擊王座的意願似乎沒有其他競爭者那麼強烈。
前國防大臣莫當特
莫當特曾是英國首位女性國防大臣,但在約翰遜上任後不久被解職。儘管莫當特目前不在內閣中任職,但她在保守黨內頗受歡迎。右翼網站「保守黨之家」上週末發佈的黨內調查顯示,莫當特是第二受歡迎的黨首人選,僅次於現任國防大臣華萊士。目前,英國博彩界對莫當特的押注也很高。
輿論普遍認為,莫當特在2016年英國「脫歐」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將其視為「內閣功臣」。但在約翰遜任內,她因為曾站隊約翰遜的批評者亨特而被視為「不忠誠者」。
英媒稱,莫當特似乎已開始為競選首相做準備。
現任外交大臣特拉斯
現年46歲的特拉斯是保守黨歷史上首位女性外交大臣。
與很多競爭者不同,在兩位關鍵內閣大臣辭職後,特拉斯第一時間表達了對約翰遜的支持。外界認為,此舉是為了獲得黨內「保皇派」的支持,這在未來黨首爭奪中可能至關重要。
儘管曾是留歐支持者,但特拉斯一直是保守黨基層議員的寵兒。支持者們喜歡她的言論,她熱衷於強調自由、自由貿易和愛國主義。此外,「脫歐」後簽署的一系列貿易協議、伊朗釋放英國記者拉特克利夫事件,以及英國對俄制裁立場,都為特拉斯贏得聲望。
不過,隨著近來其他競爭者勢頭上升,特拉斯的星光略顯黯淡。媒體評價,特拉斯極具領導野心,目前正忙於在社交媒體上造勢,繼續致力於打造個人公眾形象。
現任國防大臣華萊士
華萊士出生於1970年,曾在蘇格蘭近衛軍服役。在英國撤軍阿富汗和應對俄烏衝突中,華萊士都是關鍵人物。他一直是約翰遜的支持者。直言不諱的性格為他在威斯敏斯特贏得了不少仰慕者,尤其是在敦促英國增加國防開支的保守黨議員中。
相比於其他潛在候選人,華萊士的曝光度較低。不過,黨內一些議員表示,後來居上的支持率促使他正在考慮參與競選。許多人認為,華萊士將是與約翰遜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政治人物。
前外交大臣亨特
現年55歲的亨特曾擔任英國外交大臣和衛生大臣等要職。由於經驗豐富,亨特曾被稱為取代約翰遜的「可靠人選」。外界普遍預計,如果有機會,亨特將再次競逐領導權。在2019年保守黨黨首選舉中,亨特僅次於約翰遜,是早先的熱門人選之一。
亨特也是約翰遜的長期批評者,曾多次呼籲首相辭職。不過,在眾多內閣成員遞交辭呈之際,亨特按兵不動,其缺乏政治衝勁的弱點也愈加凸顯。此外,亨特屬於黨內留歐派,這點可能讓他丟掉一些選票,而莫當特等「脫歐」派則將成為他的競爭對手。
也有分析認為,相比於約翰遜的誇誇其談,溫和、低調的性格以及堅定的中立派立場,或許會讓亨特脫穎而出,一些議員期望他能平息數年來英國政治的動蕩。
前衛生大臣賈維德
和蘇納克一樣,賈維德週二的辭職也給唐寧街10號帶來了混亂。現年52歲的賈維德是有巴基斯坦血統的第二代移民,草根出身,曾在住房、商業和文化等部門擔任部長職務,後成為財政大臣,在疫情期間擔任衛生大臣。
賈維德的人氣一度較高。在2019年黨首選舉中,賈維德曾進入四強,但隨後他退出並轉而支持約翰遜。有評論認為,相比於同時辭職的蘇納克,賈維德的政治光環似乎要弱一些。
此外,其他被提名的潛在競爭者還包括剛剛被任命的財政大臣扎哈維、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圖根哈特和現任內政大臣帕特爾,但目前這幾人的幾率相對較低。
扎哈維此前擔任教育大臣。在被任命為財政大臣之前,他只是一名場外候選人。但他的個人經歷和執政能力都很加分,他年幼時曾以伊拉克難民身份來到英國。
圖根哈特是一名留歐派人士,也是約翰遜的尖銳批評者。今年1月,圖根哈特宣佈如果約翰遜被趕下台,他將參加黨首競選。
帕特爾則是一名接替約翰遜的「外卡」女選手,她以強硬的移民立場而著稱。
由於當前仍是保守黨執政,下任首相將由黨內選出的黨首接任。根據保守黨目前的規則,投票將分兩個階段進行:首先,議會中的保守黨成員將自行提名,並面臨一系列投票,直到只剩下兩名候選人。隨後,保守黨內將再次進行投票。
從英媒給出的衝擊黨首獲勝幾率以及博彩網的賠率來看,目前蘇納克和莫當特是更受歡迎的人選。
《衛報》指出,唐寧街10號不缺首相之位的潛在候選人,但目前還沒有一位明確的繼任者脫穎而出。
《金融時報》稱,英國政壇將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陷入動蕩。除了幾位核心競爭者之外,預計競選道路將非常擁擠,許多參選者希望借此在下一屆政府中謀求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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