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的頭號新聞大家都注意到了,中烏兩國領導人通了電話,中國任命了一位歐亞事務特別代表並將赴烏克蘭訪問。
有了此前中國成功調停伊朗和沙特恢復外交關係的前例,中國想幹什麼,大家應該不難得知。
這件事難不難?肯定非常難,要比調停伊朗和沙特難多了。但是有沒有成功的可能?不能說完全沒有。
就像調停伊朗和沙特,很多人都覺得不可能,不是也成功了嗎?咱們的哲學理念是事在人為,常為常贏,難不怕,只要幹,說不定就幹成了。
我個人認為,從調停戰爭雙方的角度,俄羅斯相對會容易一些,而且很可能雙方已經交換過意見。這個判斷的依據有三點:
第一,俄羅斯在戰場上非常被動,傷亡慘重,雖然多次增兵,但是仍然難以扭轉頹勢,只能在克里米亞和頓巴斯河東部分區域死守。從俄羅斯的角度,他們早就不想打了,只不過已經佔領的區域不能放棄,放棄就意味著戰爭失敗和合法性喪失,包括普京在內所有發動和支持這場戰爭的人都得被清算,所以他們只能不斷增兵苦熬,從切身利益考慮,他們也知道這不是個辦法。
第二,實事求是說,在這場戰爭中,支持俄羅斯的國家沒幾個,而且都是國際形象奇差的小國;中立的國家也不多,大國保持相對中立的,只有中國和印度;其它絕大多數國家,包括聯合國在內,都對俄羅斯持反對或譴責態度。俄羅斯雖然皮厚嘴硬,但是這些情況他們還是瞭解的。
這些對戰場持不同態度的國家中,譴責俄羅斯的西方國家,與普京根本說不上話,說了普京也聽不進去。而那些支持俄羅斯發動戰爭的國家,和烏克蘭又說不上話。所以能和兩邊都說上話的,就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中立國家。這幾個國家中,印度和另外幾個小國影響力太弱,想出來勸架,沒有那個資格。從實力的角度,只有中國有這個實力。
第三,中俄關係現在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雙方有政治互信這個底層,高層之間關係極好,經過這些年打交道,俄羅斯領導人也能認識到中國對俄交往的誠意,勸和促談的誠意,知道中國不會害他。
國家和人家之間其實是一樣的,有了這些基礎,事情就好辦了。由中國出面來談,雙方各退一步,只要在普京可以承受的底線範圍之內,我認為俄羅斯是會就腿搓繩收兵,給中國這個面子的。
出於打臉美國的心理,我認為普京也會同意。中俄領導人不久前剛會過唔,我可不認為我們大老遠跑過去就是為了吃頓飯,中方要是沒有從莫斯科摸出一些底來,現在會抻這個場子?
難點在烏克蘭澤連斯基一邊,或者更確切的說,在美國這一邊。
從烏克蘭澤連斯基的角度,現在還不是停戰的時候,在未能收復全部國土的情況下,澤連斯基如果與俄羅斯停戰談判,那就是政治自殺,不僅得立刻下台,還得背上「烏克蘭李鴻章」的牌子永遠被刻在烏克蘭歷史的恥辱柱上。
相反,這樣繼續打下去,澤連斯基就是烏克蘭的「救國總統」,不僅不用選舉就可以繼續幹下去,而且會成為烏克蘭世世代代紀念的英雄,這是多少政治人物夢寐以求的榮耀。
所以,怎麼從烏克蘭這邊磨(也是摸)出一個停火底線,使得俄羅斯普京能咬牙接受,同時澤連斯基也能咬牙接受,這個是很難的。
這裡面更關鍵的還有一個美國。
你猜猜美國看到我們26日的這個頭號新聞會是什麼反應?拜登、布林肯、沙利文,還有那個剛上任不久的共和黨眾議院議長麥卡錫會怎麼反應?會不會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立馬召集手下開會?
美國肯定不願看到中國促成這樁事啊,如果促成,以後華盛頓的臉往哪裡擱?噢,中國促成了這樁談判,再次鞏固了勸和促談的和平愛好者、和平締造者形象,不斷往戰場上賣武器拱火烏克蘭與俄羅斯死拼的美國算什麼?那不是世界頭號麻煩製造者嘛。
所以美國一定會千方百計攪局,阻止這樁好事。就是談,美國也不會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中國,他要去主導,因為這是國家影響力與軟實力的標誌,與中美來說,更是標籤化自身和對方的機會。所以這邊中國促談,那邊美國一定會通過給烏克蘭施加壓力,打著幫助解放烏克蘭被佔領領土的旗號,給烏克蘭提供戰爭支持,這個是毋庸置疑的。
而烏克蘭大家知道,是有求於美國的,澤連斯基得罪不起美國。所以怎麼搞定烏克蘭與美國,是這個事情的關鍵。怎麼弄,非常考驗外交手腕和政治智慧。
不過現在比較有利的情況是,勸和的國家開始多起來了,像是巴西的盧拉,法國的馬克龍等,都有這個想法了,老歐洲都在搖擺。就像中國領導人在電話里說的,「現在各方理性的思考和聲音在增加,應該抓住契機,為危機的政治解決積累有利條件。」
中國這個話說得很有內涵,「為危機的政治解決積累有利條件」,就是不急於馬上促成,慢慢來,慢慢磨,慢慢摸,慢慢找到一條政治解決的道路來。
不管怎樣,這個電話一打、代表一派,就意味著中國開始入場了,抻開這個場子,主動權就在中國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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