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在美國兩黨惡鬥越來越激烈的大環境下,麥卡錫的議長生涯不會一帆風順,但也沒幾個人能夠預料,麥卡錫居然連一年都沒熬到,就變成了美國歷史上第一個被罷免的國會議長。
短短9個月,麥卡錫就創造了三項歷史記錄:第二難產的議長、第三短任期的議長、首位被罷免的議長。
這種超出絕大部分人想像力的結果,與其他種種打破美國政壇明的暗的規則的惡性事件交織在一起,充分證明,美國的黨爭,已經步入不講規則、不講信譽、沒有底線且難以逆轉的流氓化進程。
市井流氓是怎樣打架鬥毆的,現在的美國政客,就是怎麼搞政治鬥爭的。
今天咱們重點說說麥卡錫罷免事件背後的主要邏輯。
第一層邏輯,深層美國與表層美國矛盾的激化
世界上有兩個美國,一個是由資本寡頭與權貴結合而成的「深層美國」(注),另一個是由普通美國人組成的表層美國。
注:所謂深層美國,本是懂王的發明,原文為deep state,通常翻譯為深層政府,因為這才是懂王的本意。校尉是在拾懂王的牙慧,不過在校尉行文的語境中,深層美國比深層政府更貼切。
組成「深層美國」的精英美國人,和組成表層美國的普通美國人,乃是涇渭分明的兩個群體、兩個社會、兩個世界。
曾經的美國,長期被深層美國控制,在深層美國精心打造的各種充滿政治正確的話術下,表層美國根本發不出自己的聲音,甚至根本就沒有自己的聲音。
而特朗普的出現,不但打破了深層美國對權力的壟斷,也打破了深層美國對話語權和輿論引導權的壟斷。
說白了,特朗普就是組成表層美國的廣大普通美國民眾尤其是白右、紅脖子的代言人。而首先站出來罷免麥卡錫的蓋茨,就是表層美國的急先鋒。
麥卡錫在共和黨與民主黨之間騎牆,本是美國政客的常規操作。因為他們原本就屬於深層美國,早就習慣了深層美國的權力運作方式。
但麥卡錫沒有意識到,隨著表層美國自我意識的覺醒,老套路已經不靈了。
第二層邏輯,黨派矛盾背後兩黨選民群體的固化與尖銳對立
麥肯錫被罷免,看起來是兩黨矛盾的爆發,其實是選民矛盾不可調和的表現。
人們常說,美國是橄欖型社會,擁有數量龐大的中產階級,因而形成了穩定的社會結構。
中產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心態平和。他們會有不同的政治訴求,但卻不會輕易極端化。換言之,就是自己支持的政黨贏了最好,輸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此,當中產數量佔據優勢的時候,既是中間選民最多的時候,也是選民群體最為理智的時候。
這個階段,兩黨之爭屬於施政方式之爭而非施政理念之爭。
這就好比開車,兩黨都在搶方向盤,但不管誰開車,無非是走高速還是走國道、油門是踩得輕一點還是重一點的區別,方向是一致的,目的地也是一致的,因為中產階級的總體目標是一致的。
但隨著去工業化進程的開啓,美國的中產階級逐漸瓦解。很多產業工人,重新淪落為貧困階層。
而中產的瓦解,意味著美國社會失去了穩定器,必然導致美國社會的碎片化、極端化。
正如托爾斯泰所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中產的家庭也都是相似的,但破產的家庭各有各的故事與期待。這些期待,體現在選舉過程中,就是各種碎片化、極端化的政治訴求。
比如癮君子要求吸毒合法化、LGBT要求公開宣揚他們的驕傲、黑人要求超國民待遇、紅脖子要求驅逐一切移民、白右反對一切新潮理念……
這些千奇百怪的政治訴求與黨派結合,就形成了我們所看到的景象:
民主黨的選民充斥著白左、移民以及癮君子、LGBT等社會邊緣群體,共和黨則與白右、紅脖子、老派白人高度綁定。
而白左與白右、紅脖子與移民、老派白人與癮君子、LGBT等社會邊緣群體,不說生死大敵,至少也是不共戴天。
第三層邏輯,美國政治環境的市井化
作為選舉國家,美國的政治體系只有一個運行邏輯,那就是選舉。
深層美國與表層美國矛盾的激化,兩黨選民群體的固化與尖銳對立,必將通過選票反映到美國政壇。
不過在歷史上,通過快樂教育、娛樂至死以及各種充滿政治正確的話術,美國的精英階層完美實現了深層美國與表層美國之間的信息隔離。
因此,就跟華爾街精英圈一樣,華盛頓權貴圈人人都打扮得西裝革履、人模狗樣,說著最好聽的話、用最冠冕堂皇也最隱蔽的方式,做著世間最齷齪的欺世盜名勾當。
但隨著表層美國的覺醒,隨著移動互聯帶來的媒體革命,深層美國依靠傳統媒體構建的信息藩籬逐漸被打破。
一方面,特朗普、蓋茨等非典型政客得到了表層美國的支持,依靠白右、紅脖子的鐵票,成功殺入了華盛頓高層。
另一方面,由於非典型政客不按華盛頓的傳統套路出牌,迫使精英政客不得不跟著改變處事風格。
於是,華盛頓多年以來形成的分贓規則被打破。
在特朗普陣營尤其是蓋茨等人眼中,沒有華盛頓精心修飾的潛規則,而只有市井小民的快意恩仇。
不高興就罵大街、不滿意就掀桌子,才是市井小民習慣和擅長的溝通方式。
因此,特朗普對麗茲·切尼的不滿、蓋茨對麥卡錫的不滿,不會通過精英們習慣的利益交換解決,只會通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罷免來發洩。
第四層邏輯,美國政客群體的流氓化
在市井底層,誰混得最好?
流氓!
因此,當特朗普陣營將底層小民的處事風格帶入華盛頓高層後,當選民固化堵死了兩黨之間的妥協空間後,傳統政客只好向流氓學習。
原來的華盛頓,雖然潛規則大於顯規則,但好歹還有規則。
現在的華盛頓,沒有規則就是最大的規則。
所以特朗普上台後,會激起民主黨和共和黨建制派的強烈反彈;所以特朗普卸任後,依然會遭到沒完沒了的政治追殺。
所以麥卡錫競選議長時,會遭到黨內強硬派的猛烈阻擊;所以麥卡錫與民主黨妥協時,會遭到蓋茨等極端共和黨政客和民主黨的聯手誅殺。
第五層邏輯,建制派與非建制派的矛盾
老人家告訴我們,任何時候,都要學會抓主要矛盾。
如今的美國政壇,最主要的內部矛盾,不是兩黨競爭,而是建制派與非建制派的矛盾。
因為建制派代表的,就是深層美國,非建制派代表的,則是表層美國。
某種程度上,深層美國與表層美國的矛盾,就是階級矛盾,就是貧富矛盾,就是種族矛盾,就是文化衝突,就是美國的發展方向、發展理念之爭。
正因為深層美國與表層美國的矛盾無法調和,所以建制派與非建制派的矛盾無法調和。
陰王為何打破美國刑不上總統的慣例,堅持要對懂王進行司法追殺、政治追殺,就是因為懂王乃是非建制派的旗幟性人物,只有乾掉懂王,建制派才有喘息的機會,陰王才能逃脫被清算的命運。
懂王為何默許(也可能是授意)蓋茨乾掉麥卡錫,因為麥卡錫在建制派與非建制派之間騎牆,多次錯過了重挫陰王的機會。
第六層邏輯,共和黨的分裂和重新整合
西方有句諺語,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麥卡錫被罷免,民主黨看到的,是共和黨的分裂。所以佩洛西等民主黨高層,才會違背對麥卡錫的許諾,協調全黨給罷免案投贊同票。
從這也可以看出民主黨高層的短視與墮落,他們配合蓋茨等人,罷免掉願意妥協的麥卡錫,難道還能指望共和黨推出更加軟弱的議長嗎?
相反,就算懂王自己不當這個議長,這也是重新整合共和黨的絕佳機會。
相比建制派全面控盤的民主黨,由於特朗普的存在,共和黨的狀況比較尷尬。
一方面,多數共和黨高層,都是傳統的建制派,與民主黨建制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羅姆尼,就跟著陰王、佩老嫗、克里等人一起在烏克蘭撈金。
另一方面,面對手握七千萬鐵票的懂王,共和黨高層又無力反抗。比如當初站出來支持彈劾懂王的麗茲·切尼等議員,在中期選舉中,大多遭到懂王封殺,就此斷絕了政治生命。
共和黨尷尬的同時,懂王也有點難受。
一方面,懂王迫切想要擺脫共和黨的牽制,將共和黨改造成特朗普黨,或者按陰王起的名字,MAGA黨。
另一方面,在共和黨高層沒有明著造反之前,特朗普又不能硬來。因為不管是競選還是施政,尤其是施政,特朗普還需要共和黨的政黨資源。
麥卡錫被罷免,卻給懂王提供了一個重新整合共和黨的機會。
估計這兩天中,懂王一會說願意當議長,一會又說要支持別人,心中盤算的,無非是親自操盤還是繼續當太上皇,才能更好地整合共和黨。
結語:
在國際政壇,美國國會議長本來不是什麼出彩的人物,因為他的職責側重於內政。
但從佩洛西開始,國會議長的戲份越來越足。
這有兩方面原因。
一是作為兩黨制衡的關鍵角色,美國的黨爭越激烈,國會議長越會變成媒體焦點。
佩洛西之所以在特朗普時代名聲大噪,就是因為經常當眾跟懂王撕屄。
二是衰敗中的美國,越來越傾向於向全世界轉移矛盾,尤其是在經濟層面。
而美國的經濟事務,就是由國會負責。當美債危機、政府撥款危機一再上演的時候,國會議長想不紅都難。
這也從側面印證,麥肯錫被罷免,絕不是什麼小事,也絕不只是美國內政。
相反,圍繞後麥肯錫時代的議長人選之爭,以及新議長對兩黨惡鬥、對美國內政尤其是財經政策,乃至對世界經濟的影響,都是巨大的不確定因素。
校尉一直說,中美博弈,趨勢在我、因而時間在我。
但對於站在歷史大勢的一方來說,不確定性就是最大的敵人。
關於這一點,在麥肯錫的前任佩洛西對台灣的竄訪事件中,就有充分的體現。
當然,如果我們能夠未雨綢繆,這種不確定性,也是打破僵局、尋找戰機、反制敵人的絕佳機會。
還是那句話,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
中美博弈,我們最亟需的,就是預見危機、化危為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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