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時隔19年後第二次訪華的敘利亞總統巴沙爾,在多國空軍的接力護送下,乘坐中國民航專機安全歸國。
10月5日,敘利亞霍姆斯軍事學院舉行畢業典禮,遭到自殺無人機襲擊,造成包括婦女兒童在內的300多平民和軍人傷亡,死亡人數近百。
10月7日,巴以衝突烽煙再起,哈馬斯(全名伊斯蘭抵抗運動)發動「阿克薩洪水」行動,向以方發射了數千枚火箭彈,並組織地面部隊大規模「越境」襲擊以色列定居點;以色列聲稱,哈馬斯的襲擊導致以色列境內200多人死亡,1000多人受傷,與此同時,以色列宣佈進入戰爭狀態,並對加沙地帶發動空襲,造成200多人死亡,1700多人受傷。(10月8日的數據,後面有增加)
巴以衝突和敘利亞遭遇空襲,都是國際新聞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來一次,但規模和損傷要比這小得多。
在當今特殊的時代背景下,這兩起傷亡慘重的突發事件,絕對不是偶發,而是有著清晰的邏輯:在中東局勢的新變化中,有人忍不住狗急跳牆,也有人開始圍魏救趙。
一、中東新變化
二戰以後,中東局勢大體經歷了四個階段。
一是控制權轉移階段,從二戰結束到1956年的第二次中東戰爭(也即蘇伊士運河戰爭)。
在這個階段,美蘇一邊掐架,一邊達成高度的戰略默契,利用蘇伊士運河事件,將英法勢力從中東驅逐出去,自己成為中東的幕後實控人。
二是美蘇爭霸階段,從第二次中東戰爭持續至蘇聯解體。
這個階段,美蘇兩霸在中東展開了激烈的爭奪,雙方有過一波明顯的攻守轉換。
從第二次中東戰爭到中東戰爭結束(1956年至1982年),阿拉伯國家大多倒向蘇聯。尤其是在第一次石油危機中,蘇聯與阿拉伯產油國一起推高油價,坐享了一波紅利。這也是上世紀七十年代,蘇聯進入全盛期的重要原因。
但隨著以色列贏得中東戰爭,阿拉伯國家開始分化,以沙特為首的遜尼派國家,大多倒向了美國。正是在沙特等產油國的支持下,美國才能構建石油美元霸權,才能利用石油美元霸權發動石油戰爭,引爆內憂外患的蘇聯,最終贏得美蘇爭霸。
就此而言,蘇聯可謂是成也石油、敗也石油,成也中東、敗也中東。
三是美國一家獨大階段,從蘇聯解體持續到最近。
這個階段有兩個特點,一是美國強力打壓敘利亞等親俄國家,試圖將俄羅斯的影響力徹底從中東清掃出去,二是美國策動阿拉伯之春,試圖將不太聽話的中東強人政權改造為所謂的民主政體,以更好地控制中東。
四是中東新變化階段,目前剛剛啓動。
一定要找個啓動的標誌性事件的話,沙伊北京復交大體可以承擔。
當然,以後也有可能出現更加明顯的標誌。比如這次的「阿克薩洪水」失控,進而引發第六次中東戰爭。
所謂中東新變化,可以歸納為兩點:
1.中東民族大和解背景下的中東反美大團結
權力的要義在於制衡,內政是如此,國際政治也是如此。
美國人肯定想不到,自己殫精竭慮驅逐俄羅斯、費盡心機搞顏色革命,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自己變成了中東公敵。
道理很簡單,美蘇爭霸期間,在美蘇兩霸的牽扯下,中東地區被人為撕裂為兩個陣營。
美國陣營的勢力(不一定是國家,因為中東實在是太亂了)面臨蘇聯的武力威脅和革命輸出,不得不全面倒向美國;蘇聯陣營的勢力面臨美國的軍事壓力和意識形態演變,不得不死死擁抱蘇聯。
但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不再對中東構成現實威脅。相反,美國策動的顏色革命、美國力推的西方價值觀,反而變成了奉行宗教神權統治、強人政治的絕大多數中東國家最大的威脅。
這種威脅,不單敘利亞、伊朗、利比亞等親蘇親俄國家要面對,沙特、阿聯酋、埃及這樣的美國盟友同樣要面對。
更重要的是,在穆斯林的心目中,異教徒踏上自己的土地,就是最大的羞辱。
而美國本身,不單是最邪惡的異教徒,還是中東戰亂不斷最大的元兇。
從前有蘇聯的壓力,中東虔誠的穆斯林只能容忍美軍進入,現在蘇聯沒了,美軍就變成了最大的敵人。
正是在這樣的邏輯下,反美變成中東國家尤其是民間最大的共識。
因此,美國自以為解放了伊拉克,結果伊拉克反目成仇;美國自以為保護了沙特,結果沙特漸行漸遠;美國自以為保衛了科威特,結果科威特貌合神離……
當反美成為中東國家最大的共識之後,宗教矛盾、民族矛盾、種族矛盾、領土矛盾就會逐漸退居次席,中東民族大和解也就有了群眾基礎。
沙伊復交也罷,敘利亞重返阿拉伯大家庭、伊斯蘭大家庭也罷,便都是中東民族大和解背景下中東反美大團結的最佳註解。
因為中東民族大和解最大的驅動力,就是中東國家天然的集體反美情緒,就是中東國家的反美大團結。
2.俄退中進,中國取代俄羅斯,成為美國最主要的博弈對象
老子說過,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
當美國在中東埋頭清掃俄羅斯勢力的時候,肯定想不到,自己清掃出來的地盤,會被從來不在中東爭什麼的中國自然進入。
這就是勢。
高山上的巨石,一旦啓動,就會以不可阻擋之勢碾壓路上的一切障礙。
美國以為,驅逐了俄羅斯,中東就是自己的。
但中東國家認為,沒有了俄羅斯,美國才是最大的敵人,因此需要新的大國進來平衡美國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美蘇爭霸也罷、美俄博弈也罷,都是反客為主強勢介入,都是操控中東國家打代理人戰爭。
但中國進入中東,是以建設者、協調者的身份來的,得到了中東國家的主動邀請。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我們要在中東獲取自己的國家利益,但我們會先滿足中東國家的合理需求。
一帶一路,本來就是合作雙贏的陽謀。
美國自稱國際社會領導者,卻給中東帶來無窮無盡的戰亂,中國從來只把自己當成國際社會的普通一員,卻給中東帶來久違的希望與繁榮。
美以霸、中以和,美以亂、中以治,美以私、中以公,美國已經走在與全世界為敵的邪路上,成為人類發展的反向指標,我們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是堂堂正正的人間正道,就是美國無法抵御的陽謀!
二、巴沙爾訪華、敘利亞遇襲、巴以衝突烽煙再起的內在邏輯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美國人能夠在中東呼風喚雨,最主要的原因,是中東自身存在太多的內部矛盾。
其中最主要的矛盾,就是巴以衝突、伊核危機、敘利亞內戰和庫爾德人問題。
這四大矛盾,既蘊含著複雜的宗教矛盾、種族矛盾、民族矛盾、領土糾紛,本身又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團亂麻。
以敘利亞內戰為例,敘利亞本是巴以衝突的重要參與方,代表著猶太人與阿拉伯人的種族仇恨,同時還被以色列侵佔了戈蘭高地;敘利亞巴沙爾政權的主要支持者,就是什葉派老大伊朗,因為敘利亞是什葉派分支阿拉維派掌權,而敘利亞內戰的反政府軍,卻大多由遜尼派組成,因而得到了遜尼派老大沙特及其背後美國的支持;敘利亞內戰中,庫爾德武裝也是重要一方,他們既想從敘利亞獨立出去,但在打擊伊斯蘭國等極端恐怖組織時,又需要與敘利亞政府軍配合。
因此,巴以衝突也罷、伊核危機也罷、敘利亞內戰也罷、庫爾德問題也罷,彼此都糾纏在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
巴沙爾訪華,就是牽動了敘利亞局勢的一髮,進而帶動了中東全身。
敘利亞遇襲,就是巴沙爾訪華引起的應激反應。或者說,有人要狗急跳牆了。
有人說,敘利亞遇襲,是在打臉中國。
確實,由於歷史慣性,中國在中東缺乏軍事存在,無法為中東國家提供直接保護,極端情況下,甚至無法動用軍事手段保護我們在中東的利益。
這個短板,正是我們迫切需要彌補的。
但在補齊這個短板之前,我們並非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以中國現在的影響力,只要站出來擺個姿態,自然就會有人衝上去。
這就是大國的威嚴,這就是大哥的號召力。
於是就有了哈馬斯對以色列的大規模襲擊。
哈馬斯襲擊以色列,是中國操控的嗎?當然不是。
我們從來都是負責任的大國,從來不會在其他地方挑起戰亂。
但哈馬斯敢於發動對以色列的大規模襲擊,絕對是看到了俄烏衝突、沙伊復交、巴沙爾訪華背後,中俄聯手在中東制約美國的大局。
哈馬斯的領導層也許沒有這樣的大局觀與判斷力,但支持哈馬斯發動襲擊的,卻肯定是國際政治的老玩家,比如俄羅斯,或者伊朗,也許還有土耳其。
否則最近幾年巴以之間都沒有爆發太大的衝突,哈馬斯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下手?
更明顯的是,這種空地協同、特種作戰與無人作戰結合的戰術,一舉給以色列造成數十年不見的重大損失,明顯超出了哈馬斯的能力(注)。
這場襲擊的裝備與方案,都絕對不是哈馬斯自己鼓搗出來的。
因此,有人說這是對敘利亞遇襲的報復,校尉並不認同。
原因很簡單,這麼大的軍事行動,兩天根本準備不好。頂多頂多,是哈馬斯及其背後的支持者,本來就打算幹一票大的,剛好遇上敘利亞遇襲,因此提前發動。
至於有人對哈馬斯的襲擊進行道德譴責,校尉只能說,做人也罷、做狗也罷,都不能太雙標!
既然敘利亞可以被炸,巴勒斯坦的領土可以被強佔、巴勒斯坦的人民可以被屠殺,憑什麼以色列就不能被襲擊?更何況,以色列遭受襲擊的地方,乃是強佔巴勒斯坦領土建立的定居點。
一個是被武力侵略、瘋狂屠殺,另一個是殖民者、侵略者遭到反擊,孰是孰非,還用得著多說嗎?
最惡心的,就是那些聖母婊,動不動就說哈馬斯是恐怖組織、哈馬斯對以色列定居點的反擊是恐怖襲擊。
笑話,按照這個邏輯,難道抗日戰爭時期,我們的敵後游擊隊也是恐怖組織,我們拔掉日軍的碉堡也是恐怖襲擊?
在校尉看來,所謂哈馬斯,無非是在抗擊侵略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極端行為,因此被掌握話語權的美國和猶太資本控制的西方媒體強行定義為恐怖組織。
這種定義,別說中國,連部分西方國家都不認同。
由於美國以及猶太媒體的輿論強勢,儘管在國家層面,哈馬斯並非公認的恐怖組織,但在民間輿論上,哈馬斯卻變得聲名狼藉。
甚至同屬巴勒斯坦抵抗組織的法塔赫(全名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也將哈馬斯視為異端(注)。
注:法塔赫為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中實力最強的派別,政見相對溫和,願意與以色列並存,被國際社會視為巴勒斯坦合法的官方政權,目前佔據約旦河西岸地區;哈馬斯則是巴解組織中的強硬派,要求徹底驅除以色列人,目前佔據加沙地帶。實際上,現在的巴勒斯坦,相當於擁有兩個並立的政府。
從上圖也可以看出,法塔赫願意妥協,所以以色列給他留了點地盤,哈馬斯不願意妥協,就被欺壓到了極致。
戰爭本來就是對人類道德的踐踏,侵略戰爭尤甚。
當侵略者率先踐踏了幾乎所有的人類道德底線之時,有人卻要跟受侵略的一方談道德標準,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這就好比強盜跑到別人家裡欺負小孩,強盜口口聲聲說要遵守自己制定的拳擊規則,但小孩受限於身體條件,如果不突破對方的規則進行反擊,就只能被強盜活活打死。
這個時候,不去制止強盜、救助小孩也就罷了,居然還對小孩的反擊方式吹毛求疵,批評小孩不該踢強盜的褲襠。
這種行徑,不單極蠢,而且極壞,乃是最蠢最壞的聖母婊!
再問一句,西方引以為傲、殖人津津樂道的城堡法則、不退讓法、無限防衛權(注),怎麼到巴勒斯坦國、巴勒斯坦人身上,就tm都不見了蹤影?
注:城堡法則、不退讓法是英美法系的概念,指人們在私人住所遭到不法侵害,或者認為自己生命受到威脅時,擁有無限防衛權。
殖人以為的茅草屋: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現實世界的巴勒斯坦:猶太人能進、美國人能進,巴人不能進
在巴勒斯坦人眼中,任何不經過自己同意進入巴勒斯坦領土的人,都是侵略者及其幫凶,不管他是軍人還是平民,不管他是婦女還是小孩!
這個邏輯,校尉認為沒毛病!
因為當年日本的開拓團,同樣由平民、婦女、兒童組成,但他們都是毫無疑問的侵略者!
對巴勒斯坦人來說,所謂的以色列定居點,無非就是日本的開拓團。
扯遠了,回到正題。
中東原來最大的問題,就是內部矛盾太多,總是被美國人各個擊破,比如扶持遜尼派對付什葉派,扶持沙特對付伊朗、敘利亞,扶持庫爾德人對付敘利亞、土耳其,扶持伊拉克對付伊朗……
但所有這些動作,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保住以色列。
為了保住以色列,美國人一直在離間中東國家,也一直在撮合以色列與沙特以及沙特背後的遜尼派。
道理很簡單,在中東,以色列是美國在地緣政治層面的支柱,沙特是美國在金融霸權層面的支柱。
只要以色列與沙特相安無事,美國的中東霸權就高枕無憂。
而要讓沙特及其背後的遜尼派國家接受以色列,最好的辦法,就是挑起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的衝突。
從這個角度看,美國在中東挑起伊核危機和敘利亞內戰,就相當於在俄歐之間挑起俄烏衝突,在中日之間挑起釣魚島爭端,在中菲之間挑起黃岩島糾紛,都是推行大陸制衡戰略的手段。
這也是在聯合國的外交博弈中,中俄聯手,頻頻否決與伊朗、敘利亞相關的西方提案的根本原因。
這也是敘利亞政權岌岌可危的時候,自顧不暇的俄羅斯,毅然派軍參戰的根本原因。
這也是俄烏衝突爆發後,俄羅斯力不從心之際,巴沙爾排除萬難訪問中國的根本原因。
所謂棋從斷處生。以前的中東,是美、俄互相扭斷,俄羅斯馬上就要繃不住勁。今後的中東,是中國逐漸接替俄羅斯,變成與美國互相扭斷的主力軍。
在這個棋局中,敘利亞就是中、俄最主要的支點,以色列就是美國最主要的支點。
要扭斷對方,就先要拔掉對方的支點,讓他無法發力。
美國策動敘利亞內戰,就是為了拔掉這顆釘子,為此不惜裹挾整個阿拉伯世界與敘利亞斷交。
中國推動沙伊復交、進而推動敘利亞與沙特等阿拉伯國家恢復外交關係,則是為了保住這個戰略支點。
而最近的巴沙爾訪華,則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中、俄接力。
看懂了這些,就會明白,為什麼對於巴沙爾的訪問,安保措施會如此嚴密。
而最為意味深長的,就是長期支持敘利亞反政府軍的沙特,不單為巴沙爾專機提供了安全的飛行通道,並且為其提供了軍機護航。
這充分說明,美國在中東的另一個支點沙特,已經低調而堅決地改變了立場。
三、沙特的行為邏輯
關於沙美關係的歷史淵源以及沙特近些年的新動向,這裡簡單摘要:
一是沙美關係漸行漸遠乃是大勢所趨。
二是沙美分手乃是一個長期過程,中間會有反復。
三是反復只是短期波動,大趨勢不會輕易改變。
因為沙特願意建立沙美同盟,是基於自身的安全需求。但在當前形勢下,沙特的安全環境已經改變。蘇聯的威脅已經隨風而逝,美國泛政治化的意識形態輸出和顏色革命,反而變成了沙特最現實的威脅。
四是沙特需要為後石油美元時代做準備。
不管是美元霸權,還是傳統能源,都處於衰退趨勢中。對於經濟結構單一、高度依賴石油貿易的沙特來說,必須未雨綢繆,找到新的經濟增長點。在這方面,中國顯然比美國靠譜。
五是沙特需要提前跳船逃生。
石油美元成就了沙特,但也將沙特牢牢綁定在美國這艘大船上面。一旦石油美元崩潰、美國霸權崩潰,美國可以縮回北美大陸,沙特卻會變成公用的中東出氣筒。
與美國的意識形態輸出、顏色革命一樣,美國的衰落,同樣是沙特最大的威脅。
因此,利用美國霸權和石油美元將崩未崩的時間窗口,逐漸擺脫美國的控制,逐漸洗脫美國幫凶的嫌疑,才是沙特最緊迫、最重要的任務。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沙特也不能太過刺激美國。畢竟,在當前階段,中國也罷、俄羅斯也罷,只能牽制美國,卻難以給沙特提供絕對的安全保證。
為了在不激怒美國的前提下疏遠美國,在外界看來,最近一兩年,沙特的行為有點騎牆。
但只要明白了沙特的行為邏輯,就會清晰地看到,在石油減產、沙伊復交、中東民族大和解等核心要害問題上,沙特態度非常強硬,在中東基建、歐印經濟走廊等華而不實、畫餅充飢的項目上,沙特才會配合美國演戲。
巴沙爾訪華時,通過提供飛行通道和軍機護航,沙特再次亮明了態度。
在剛剛爆發的巴以新一輪衝突中,沙特再次展示了強硬的一面:呼籲雙方停止行動的同時,沙特重申,「持續佔領和剝奪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權利,有導致局勢失控的風險」。
四、誰在狗急跳牆、誰又在圍魏救趙
誰在狗急跳牆?
很簡單,誰發起對敘利亞的襲擊,誰就是在狗急跳牆。
很顯然,當前階段,有動機、有實力這麼幹的,非以色列莫屬。
首先基本可以排除敘利亞反政府武裝。
因為所謂的反政府武裝,本來就是美國、沙特的代理人。主子不發話,他們不敢搞這樣的大動作。
而在中東民族大和解的背景下,沙特本來就是推動民族大和解的主力軍,自然不會自己砸自己的場子。
那為什麼不是美國?
因為對美國來說,眼下真不是開闢中東戰線的時候。
拜登政府的主要精力,都在應付即將來臨的懂王、陰王二次巔峰對決,為此甚至大幅緩和了對華關係。
包括俄烏衝突,美國人也暫時放低了調門。
這個時候在中東挑事,至少不符合拜登政府的利益。
但以色列有充分的動機。
因為沙伊復交也罷、敘利亞重返阿拉伯大家庭也罷、中東民族大和解也罷,最先感受到威脅的,不是美國而是以色列。
以色列能夠在中東生存下來,除了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支持,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阿拉伯國家、中東國家不團結。
當沙特、伊朗、敘利亞等國走近之時,美國可以保持戰略定力,以色列卻做不到。
因為中東反美大團結的第一戰,很可能不是反美,而是先拿以色列祭旗。
打狗還要看主人的另一面,就是故意打狗給主人看!
就此而言,中東反美大團結乃是長遠規劃,中東打以大團結才是現實目標!
因此,在中東國家完成民族大和解、構建反美統一戰線並打狗給主人看之前,以色列必須先把事情搞大、先把美國拉下水!
而哈馬斯的襲擊,正中以色列的下懷。
說到這裡,關於誰又在圍魏救趙,也就呼之欲出了。
首先排除咱們自己,因為這不符合中國一貫的行事風格,也不符合客觀實際:我們跟哈馬斯基本沒有往來,就算想支持他們,也缺乏合適的渠道。
相反,大鵝、波斯和土雞,在中東都有深厚的根基,與哈馬斯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大家都知道,要打破戰場僵局,往往需要在戰場以外的地方發力。
俄烏衝突也罷、伊核危機也罷,都到了需要打破僵局的時候。
圍魏救趙,無疑就是打破僵局的最佳方式。
而這場大戲,如果真能發展為第六次中東戰爭,對於某個神秘的東方大國來說,同樣是千載難逢的戰略機遇。
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校尉只能繼續感嘆:所謂國運,絕對真實不虛!
五、誰會先下場
校尉常說,大國博弈,誰先下場,先輸一半。
對於目前的中東亂局,我們的最佳選擇,一是多看少動,二是做好外交斡旋也即唱紅臉的準備。
至於支持哈馬斯的光榮任務,還是交給合適的人去做吧!
這個策略,也充分體現在外交部的官方表態上:
中方對當前巴以緊張局勢加劇和暴力升級深表關切,呼籲有關各方保持冷靜克制,立即停火,保護平民,防止局勢進一步惡化。
巴以衝突反復上演,充分說明和平進程長期停滯不可持續。平息巴以衝突的根本出路在於落實「兩國方案」,建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國際社會應當增強緊迫感,加大對巴勒斯坦問題的投入,推動巴以雙方早日恢復和談,尋求持久和平之道。中方將繼續同國際社會一道為此作出不懈努力。
有人可能覺得這種不溫不火的外交辭令不解氣,那絕對是沒有理解其中的精要之處。
中國的巴以問題主張——「解決巴勒斯坦問題的根本出路,在於建立以1967年邊界為基礎、以東耶路撒冷為首都、享有完全主權的獨立的巴勒斯坦國」,乃是典型的重劍無鋒。
因為中國的主張,就是美國的主張,只不過美國人掛羊頭賣狗肉,一邊在口頭上支持巴勒斯坦建國,一邊用實際行動支持以色列對巴勒斯坦大打出手。
今年6月,巴勒斯坦總統阿巴斯訪華時,我們提出看似與美國沒有本質區別的巴以矛盾解決方案,美國人如果坐視,相當於我們從美國人手中「接管」了中東事務主導權,美國人如果反對,中東的反美情緒就會再上一個台階。
直接賣武器,那是下作的拱火,借勢逼人表態,卻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而在巴以衝突再次升級的時候,我們重申落實「兩國方案」(也即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分別建國),就是對美國的再次逼宮。
美國人如果認可,以色列不會滿意,美國人如果反對,就直接站到了整個中東的對立面。
當然,美國人也可以顧左右而言他,拋開徹底解決巴以衝突的「兩國方案」不提,直接針對這次襲擊譴責哈馬斯,同時表示對以色列的支持,將不利影響約束在最小範圍內。
當前階段,美國人就是這麼做的。
但是,以色列已經發動十萬大軍,試圖一舉粉碎哈馬斯;同樣盤踞在加沙的傑哈德(全名巴勒斯坦伊斯蘭聖戰運動),以及盤踞在以色列北面黎巴嫩的真主黨,還有阿富汗塔利班,都已經高調宣佈參戰,而哈馬斯的背後是土耳其,傑哈德與真主黨的背後是伊朗。
這標誌著,沙特、伊朗、土耳其,這三個中東最主要的國家,以及他們所代表的阿拉伯、波斯、土耳其三大民族,還有他們背後的遜尼派、什葉派,在面對以色列時,已經隱隱結成了同盟。
在中東民族大和解的背景下,以色列的報復越凶猛,引發的反彈就會越猛烈。
第六次中東戰爭,其實並不遙遠。
這就帶來另一個問題,如果阿拉伯國家、伊斯蘭世界包括伊朗、土耳其等國,再次組團圍毆以色列,美國人幫不幫?怎麼幫?幫到什麼程度?
再強調一遍,大國博弈,誰先下場,先輸一半。
俄烏衝突,俄羅斯赤膊上陣,結果一不小心就陷入困局。
這場巴以衝突,如果美國親自登場,俄羅斯幾乎肯定可以借機脫困,至少也可以大幅緩解壓力,伊朗也會趁勢翻身,土耳其也能借機拿到很多好處。
而對中國來說,只要逼得美國人在中東參戰,中東這局棋,我們就先贏了一半!
有人唱紅臉、有人唱黑臉、有人被迫登場扮小丑,才是巴以衝突的最佳劇本。
結語:
有人可能會問,美國人為什麼要把唱紅臉的機會讓給別人?
道理很簡單,對於中東事務,美國人摻和太多、太深,信譽已經破產,失去了調停衝突的能力。
所謂領導,也即調停。領導最大的權威,就是擁有調停、評判下屬矛盾的能力,因而領導絕不能變成矛盾的參與方。
好比單位分房子,領導不參加,說話就硬氣,領導要參加,就必定有私心,沒有私心下屬也認定你有私心。
而自稱世界領導者的美國,早就變成了世界上幾乎所有矛盾的參與方甚至是始作俑者。
而世界上矛盾最多的地方,就是中東。
天下苦美久矣,天下苦美甚矣!
中東苦美尤其久矣,中東苦美尤其甚矣!
對於巴以衝突,信譽破產的美國,早就失去了調停能力,也從來沒有真心調停的意願,否則巴以衝突也不會遷延至今。
因此,在接下來的大戲中,美國無非兩種選擇:要不喊幾句口號坐觀成敗,要不抄俄烏衝突的作業,只給以色列提供支持但自己堅決不下場。
問題在於,如果第六次中東戰爭如期上演,美國不下場,以色列扛得住嗎?如果以色列扛不住,美國的中東霸權還會存在嗎?如果失去中東,美國的全球霸權還能維持嗎?
對全球攪屎棍美國來說,終於求屎得屎,成功濺了自己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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