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0月6日，埃及與敘利亞共同對以色列發起了著名的「贖罪日戰爭」。以色列情報機構未曾預先發出預警，戰爭打得以色列措手不及，一度瀕臨亡國。贖罪日戰爭50週年後的2023年10月7日，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對以色列發起軍事行動，發射了數千枚火箭彈。
與50年前如出一轍，以色列情報機構再次失靈。無論是以色列政府還是國際社會都對以情報部門未事前發現哈馬斯的突襲感到吃驚，以色列國內直指此事乃「全系統的失敗」。究竟是哪些原因導致此次以色列情報失誤，我們從中又可以汲取哪些啓示？
- 以色列因思維定勢影響過分輕敵
在此次巴以衝突中，以色列在相對較長的和平時期內，形成了一種思維定勢，認為大規模戰爭已經成為歷史，巴勒斯坦沒有能力對背靠美國這座大山的以色列發起進攻。這種自信過頭的戰略判斷導致以色列情報機構未能及時察覺到巴勒斯坦的戰爭計劃。
與此類似的是古巴導彈危機中，美國情報人員就是由於定勢思維作祟，堅持認為蘇聯在之前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國家使用過中程導彈，因此絕對不會向古巴部署導彈，即便有許多跡象都表明蘇聯正在古巴部署導彈，但美國情報人員仍固執己見。
- 沒有監聽到哈馬斯主要通訊手段
導致以色列此次情報失靈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未能監控到哈馬斯主要通訊手段。據稱，巴勒斯坦哈馬斯使用Telegram和Signal等加密消息應用程序作為內部通信的主要手段之一。這些程序允許用戶發送受端到端加密保護的消息、照片、視頻和文件，只有發送者和接收者才能訪問這些信息。以色列情報機構無法截獲哈馬斯方面的通信情況。
另據消息人士反映，哈馬斯除了使用Telegram和Signal等加密消息應用程序外，主要依靠人力傳輸這種非常原始的通訊手段，而避免使用其他易被監聽的電子設備。事實上以色列情報機構一直在監控哈馬斯領導人的通信設備，但在哈馬斯領導人並未談及即將要對以色列發動襲擊的相關內容。
- 哈馬斯實施戰略欺騙
人類有著長達5000年的戰爭史，而軍事欺騙的歷史和戰爭一樣久遠。從原始部落間的征服，到21世紀的高技術局部戰爭，欺騙的蹤影隨處可見。回看人類戰爭史，幾乎所有的戰爭奇觀，背後都有謀略家的出色表演，納粹德國閃擊蘇聯的「巴巴羅薩計劃」，日本奇襲珍珠港，盟軍在諾曼底登陸前的「肉餡計劃」都是戰略欺騙的經典案例。
在此次巴以衝突中，巴勒斯坦方面在事前也做足了「戰略欺騙」的功課。在過去兩年間，哈馬斯一直在隱瞞其突襲以色列的計劃，並成功讓以方相信其並不想開戰。《路透社》引述一名接近哈馬斯的消息人士的話稱，哈馬斯「在過去數月採用前所未有的情報戰術誤導以色列，在籌劃大規模行動的同時，給外界留下不願陷入與以色列的對抗的印象」。
2021年5月，哈馬斯曾與以色列發生過衝突事件。但此後以方尋求讓加沙地帶居民保持經濟狀況基本穩定，包括發放數以千計准入許可，讓加沙地帶居民前往以色列或巴勒斯坦約旦河西岸地區務工。哈馬斯試圖讓以色列相信，他們更關心的是確保加沙地帶的工人能夠越過邊界找到工作。這位消息人士稱：「哈馬斯給人的印象是，還沒有準備好對以色列進行軍事冒險。」但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哈馬斯一直在以色列的眼皮子底下為這次突襲行動做著各項準備，而以方卻絲毫沒有察覺。
對於此次哈馬斯的突襲，以色列國防安全負責人表示，哈馬斯過去1年間均未參與同以色列的衝突，9月在卡達的斡旋下還同意結束一場在加沙邊境的動亂，讓人覺得哈馬斯似乎不願意衝突升級。以色列國家安全顧問查奇在突襲發生的前1周接受媒體採訪時還表示，「哈馬斯表現得非常克制，顯然知道進一步挑釁的後果」。
- 內憂外患分散以色列政府注意力
本輪巴以衝突爆發正值以色列面臨「內憂外患」之際。以色列國內，內塔尼亞胡尋求司法改革以削弱最高法院的權力，在以色列國內引發抗議示威浪潮，反對聲浪一發不可收拾。遊行示威人數從1月7日的200人迅速擴大到63萬人，以色列總工會也宣佈進行「大罷工」以示不滿。《美聯社》評論稱，這是以色列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示威抗議活動。這場司法改革導致以色列社會面乃至政府內部的巨大撕裂，對社會穩定造成影響的同時，也引發了民眾對新政府能否長期穩定執政的擔憂。
在外部，沙特和伊朗和解也帶動了中東的「和解潮」。中東的亂局，除了阿拉伯諸國與以色列的矛盾外，阿拉伯世界內部也存在著諸多矛盾。沙伊和解，代表著原本鬥爭最激烈的遜尼派與什葉派握手言和，下一步他們將聯手對付誰也就不言而喻了。內憂外患之下，以色列政府內部不得不將幾乎全部精力放在平息國內矛盾和運籌國際關係上，無暇顧及近年來相對「平穩」的巴以衝突。
從此次巴以衝突中不難看出，以色列情報失誤並非某一單一因素所致。那麼怎麼樣才能避免情報失誤呢？
一是情報人員自身需要克服因認知局限性導致在情報分析發過程中出現的定勢思維，善於運用批判性思維和創造性思維，避免盲目自信，敢於大膽提出質疑，避免情報失誤的產生。
二是提高識別敵方戰略欺騙的能力。要想阻止敵方的突襲行動，不陷入戰略欺騙的陷阱，就要對對手的實力和特點有清醒的認識，同時也要認識到自身存在的問題，例如裝備、技術、人員等方面存在的不足。
三是通過情報蒐集發現敵方的戰爭徵候。再完美的軍事行動，也存在漏洞。情報蒐集能力的提升，可以及時發現對方行動中的破綻，從而阻止對方攻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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