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這些美國人曾堅定地認為,吸毒並不是違法犯罪問題,而是與新冠疫情一樣,是公共衛生問題。
於是,在美國一個面積約等於我們山東和浙江省總和的地方,當地近6成的選民投票通過了一項在全美國絕無僅有的制度改革:不再逮捕哪怕是在街頭公然吸毒的癮君子,甚至不再強制戒毒——哪怕吸的是海洛因等烈性毒品也沒事。然後把原來用在警察抓人的財政撥款,都給了人性化的康復機構身上。這些美國人堅信,只有給予癮君子們充足的自由和寬鬆的環境,他們才會願意去接受幫助和治療,就像正常人得了病會去醫院看病一樣。而用逮捕乃至案底去威脅他們,只會適得其反。
但在3年後的今天,當地民眾的態度卻來了個180°大轉彎,同樣是近6成的人,這次是紛紛要求恢復對癮君子的懲罰力度,當地州政府更於(當地時間)4月1日愚人節這天宣佈修改法律,將重新逮捕吸食海洛因、可卡因、致幻劑等烈性毒品的人。至此,在很多美國人自己看來,這項曾經被一些美國媒體吹捧為是「領先全美」的毒品制度改革,算是正式宣告失敗了。
這一魔幻的劇情,發生在美國的俄勒岡州。
2020年時,當地58%的選民投票通過了一項名為《110號法規》的毒品制度改革方案。其大致內容是,從2021年2月起,該州將不再把吸毒認定為犯罪,不再逮捕哪怕是在街頭公開吸食海洛因、可卡因、致幻劑等烈性毒品的癮君子,也不再對他們強制治療,頂多是給他們開一個嚴厲程度約等於違章停車的小罰單,而且願意接受康復治療就可以免除,不願意的話交點罰款也不會有任何後果。
同時,《110號法規》將側重點放在了康復上,比如將原本用來給執法部門抓捕癮君子的財政撥款,用來建立毒品成癮康復中心,讓癮君子可以隨時獲得幫助和治療。
當時,美國的《洛杉磯時報》曾在一篇社評中熱情洋溢地評價了俄勒岡這項在全美國尺度最大的毒品制度改革,稱該州應對毒品問題的方向是正確的,並認為美國其他各州都應該關注和學習俄勒岡這一「遙遙領先」的嘗試。不過,該報當時也提了一句:「藥」好不好,還要看療效。
但恰恰是這句被一筆帶過的話,卻「一語成讖」。原來,在《110號法規》推出的第二年,也就是2022年時,一些人就已經發現了這個毒品改革方案在現實中存在的一個巨大的問題,即本末倒置。該方案準備建立的那套人性化的康復機構和全方位覆蓋的康復網絡,一直進展緩慢,因為財政該給的錢沒有給過來,還在拖延,可方案卻已經急著免除了對癮君子們的懲罰,還取消了原有的強制戒毒機制,結果便是街頭的癮君子越來越多,嗑藥的規模越來越大,康復機構根本應對不過來。
即便是一些還在給俄勒岡這項改革「挽尊」的媒體,也承認改革的步子邁得大了點,配套沒有跟上。
而到了第三年,這個問題不僅沒有好轉,而且為了給這個很燒錢的毒品制度改革搞錢,該州很多地方政府的財政已經捉襟見肘,很多其他民生方面的資金都開始被影響。即便是用上了大麻合法化後賺取的稅收,也很難填上這個窟窿。說起來,這種通過把一些毒品合法化來填補財政,然後用這些錢去應對其他毒品問題的操作,也真是挺迷的了……
與此同時,因為康復機構和服務完全跟不上,所以在波特蘭等俄勒岡的大城市,毒品問題還在不斷惡化,甚至於波特蘭今年1月還因為毒品問題過於嚴重而宣佈進入了緊急狀態。
不少俄勒岡的民眾更是在去年8月就已經後悔了。3年前對改革58%的支持率,如今變成了56%的反對率。顯然,俄勒岡這個在全美國「遙遙領先」的毒品制度改革,已經陷入了一種因為自身的設計缺陷、美國的制度問題、外加新冠疫情衝擊而導致的惡性循環之中。
一些美國網友更評論說,這項改革制度的設計者可能只顧著自我感動了,沉醉在了他們繪制的藍圖中,卻看不到現實的殘酷和複雜,更看不到他們脫離現實的想法會給現實帶來怎樣的危害。
最終,在當地時間2024年4月1日,俄勒岡州的州長宣佈,她將恢復對吸食烈性毒品的癮君子的逮捕和懲罰措施,給這個為期3年的改革,在愚人節這天,在全美國乃至全世界面前,以笑話的方式划上了一個句號。
有俄勒岡網民還吐槽說:為啥州長非要在愚人節這天宣佈這事……
但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場笑話,就真的劇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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