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轉?向右轉? – 聊聊英國大選

西西弗評論

這次英國大選,工黨大獲全勝,但不代表英國民調在左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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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結束的英國大選中,保守黨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失敗,僅獲得了121個席位,這是1918年以來,保守黨最低的議會席位數。工黨獲得了壓倒性勝利,獲得了412個席位,這個勝利僅次於1997年布萊爾時代的418席。

1918 年至 2024 年英國大選中贏得的席次數(依政黨分列)

2019年那次大選,工黨只獲得了203個席位,這次增加了209個席位,翻倍。看上去,代表中左翼的工黨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

然而,很多人沒有註意,2024年大選,工黨獲得了970萬張選票,這個數字比2019年的1027萬張選票還低。

工黨選票比例的下降,部分是因為投票率的下降,2019年選舉投票率 67.3%,2024年投票率只有59.9%,英國人更不願意出來投票了。

但是,工黨獲得選票的比例,也僅從32.1%,上升到33.7%。保守黨的得票暴跌,但工黨的得票率並沒有顯著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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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黨這次,獲得了33.7%的選票,但得到了63.2%的議會席次。為啥會出現這種狀況?

因為英國的選舉制度,採用了小選區簡單多數制度,每個選區得票最多的候選人即使沒有獲得多數票也會獲勝。這使得一個政黨更容易以相對較低的選票比例贏得席位,尤其是當選票分散在許多政黨之間時。這些政黨包括反移民的改革黨、綠黨和自由民主黨。在很多選區得到30%出頭的選票,就可以當選議員。英國也沒有像法國一樣,搞兩次選舉。這樣落後的政黨可以聯合起來。

2019年選舉,保守黨獲得了43.6%的選票,和56.2%的議會席次。

2024年選舉,工黨獲得了33.7%的選票,但得到了63.2%的席次。

這次保守黨的失敗,並不是輸給了工黨,而是因為英國極右翼黨派,選擇黨的崛起。選擇黨(前身是脫歐黨)獲得的選票,從2019年的2.0%,上升到2024年的14.3%。而選擇黨獲得的額外12.3%的選票,基本上都是從保守黨這邊搶走的。

英國媒體做了一個統計,如果沒有選擇黨分散保守黨的選票,保守黨可以多獲得180席。

雖然極右的改革黨獲得了14.3%的選票,但只拿到了0.8%的席次(5個)。因為改革黨雖然分散了保守黨的選票,但結果是工黨漁翁得利,改革黨的選票數不足以在小選區中排名第一。改革黨只得到了5個議席,但在另外 103 個選區中位居第二。其中 12 個選區,改革黨與獲勝的差距在 5,000 票以內。

這並不是第一次極右翼導致的分票。 2015年,同樣是法拉奇領導的英國獨立黨,就成功獲得了兩位數百分比的選票,但那次只獲得了一個席位。那次,分票的主要受害者是自由民主黨,他們議會席次從57個下降到了8個。

這次,自由民主黨也算是漁翁得利了。 2019年,自由民主黨獲得了11.55%的選票,但只得到了11個(1.7%)的議員席位,2024年,自由民主黨獲得了12.2%的選票,卻得到了72個議員席位。

從選舉結果來看,與其說是英國向左轉,不如說是極右派在英國獲得了越來越大的影響力。雖然只得到了5個議員席位,極右派的分票,已經讓保守黨吞下了史上最大失敗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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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黨怎麼辦?

如果選擇黨持續分割保守黨的選票,保守黨完全沒有奪回政權的希望。一個選擇是往左轉,去和工黨爭奪中左翼的選票。雖然和柯賓相比,今天的工黨領袖史塔默根本不算是左派,爭奪中左翼的選票仍然不是保守黨能力所及的。

更簡單更清晰的道路,是保守黨進一步右轉,極右化,和改革黨合流。

這也是選舉失敗後,保守黨許多議員的共識。保守黨最資深的議員愛德華爵士,公開要求選擇黨黨魁法拉奇加入保守黨。

保守黨另外一位競選失敗的議員公開表示,保守黨失敗的原因就是往右邊轉的不夠多。

如果保守黨還希望未來能從工黨手中奪回政權,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向右轉,甚至極右化,這樣才有可能留在牌桌上。這一點和美國共和黨很類似。為什麼川普綁架控制了共和黨,就因為共和黨高層都清楚,如果川普和共和黨決裂,組成第三黨參選。川普固然沒有任何希望做為獨立參選人當選總統。但只要川普能分走10%的右翼選票,共和黨也永遠沒有任何希望爭取總統大位了。

英國選擇黨黨魁法拉奇1964年出生,比川普小18歲,還有一段時間的政治生命。如果法拉奇真的加入了保守黨,他會不會成為英國的川普?當然,英美政治體制不同,法拉奇想成為「第二個川普」的難度很高,但當下這個世道,啥事都有可能發生。

英國目前的問題,不是換一個領導人就能解決的。如果保守黨和選擇黨合流右轉,保守黨成為「美國共和黨第二」。而工黨也無法解決英國的問題,逐漸失去民心,下一次選舉,也許「英國版的特朗普」就能真正登上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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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西方世界,大的趨勢第一是更極端化,第二是向右轉。民族主義,民粹,反移民,反全球化,貿易保護,是未來西方世界的主旋律。

資本與全球化的時代已經落下帷幕,未來是大國爭鋒的時代,資本主義時代的歷史週期律,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上一次,大國爭鋒的時代經歷了四十年,最後以世界大戰為結局。這次,會有不同嗎?

有些朋友對民族主義很不爽。我也不喜歡民族主義。但我知道,如果世界上的其他國家,都在轉向民族主義保護主義時,沒有一個國家能獨善其身,不受其影響。大家都搞民族主義時,還相信世界大同的人就是「當代宋襄公」。

歷史大潮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不管你喜不喜歡,下一個時代總會到來。

今天中國的商業菁英大部分也不喜歡民族主義,但他們總有一天會意識到,在下一個時代,民族主義其實是對他們最有利的意識形態,其他的更糟。

那些世界革命的支持者們,稍安勿躁,下一次革命的輪迴還沒到來,也許我們的下一代也能看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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