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調查了兩千年來上朝考勤的情況,發現了這些很離譜的現象……

朕說

據說在古代的皇城附近,你總能看見這樣的景象:三更半夜天還沒亮,唰的一聲,一道人影突然閃過,以百米3秒3的速度,高速穿行在街道上。他不是什麼半夜練跑步的時間管理大師,也不是什麼飛檐走壁的逆天刺客,而是趕著上朝的悲催公務員。

很多人印象中的上朝,可能是皇帝坐在主位上,一堆官員站兩排,嘰嘰喳喳開始輪流上奏,咔咔一頓奏完後,宣佈今天下班,該約飯的約飯,去喝茶的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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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上朝,其實相當於現在上班前的早會,像電視劇那麼隆重的,其實得算大朝了,不過,大朝一般都不討論正事,單純只是為了顯擺。

所以電視劇裡官員會上奏皇帝討論政事的橋段,一般只存在於常朝,但常朝門檻高,不是想上就能上。

唐朝法律規定,文官得五品以上才能參與每天的常朝,稱為常參官。

至於五品以下的,就得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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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電視劇裡喊「萬歲」的橋段

而且每個朝代的口號可能都有一些小改變,比如明朝朱元璋就覺得喊「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樣的口號太假太沒意思了,於是他想讓大家改喊「願君有道」、「天下和平」之類實際一點的口號,最後定成「天輔有德」、「海宇咸寧」。

新口號實施不久,就又改回萬歲的口號……

原因居然是有人上奏新口號大家喊得不齊,稀稀拉拉聽起來賊難受。

山呼零亂不齊,有損朝賀之禮,乞請按照舊法呼。

——《明太祖實錄》

現代的考勤制度五花八門,古代招式也多,不過,唐朝上朝時有專門的官員負責點名,比較嚴格得屬唐玄宗那會兒。

如果遲到了,點到名字沒應,賞臀部地區馬殺雞十下。

內外官司應點檢者,或數度頻點,點即不到者,一點笞十。

——《唐律疏議》

*不過笞形除了打屁股,也有打背部,打大腿的

無故不上朝的,除了被打,還要一次罰3個月薪水,加量又加價。

文武官朝參,無故不到者,奪一季祿。

——《唐律疏議》

明朝上朝時,則是官員自己在小冊子上簽到,稱之為「注籍」。

考勤的官員負責覈實,他們實行的是打屁屁累積制,每三次罪加一等,刑上加刑。

凡大小官員,無故在內不朝參……

一日笞一十,每三日加一等。

——《大明律》

唐代的韓愈,租房租得賊遠,每次都要跋山涉水去上班。那時的路,沒有現在的柏油路那麼耐用,一下大暴雨,地面就坑坑窪窪,走路=拿腳去和泥。

悲催的打工仔韓愈為了不遲到。有一次硬是頂著大雨緊趕慢趕,趕到半路時,才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雨太大,不用上朝了,不用上朝了,不上了,了……

*唐朝會用京城裡的鼓聲來作為臨時上不上朝的通知,住太遠是聽不到的

對此家住長安東郊六環的白居易,隔空點了個贊,也許是感同身受,或者單純想曝光基友的倒霉故事,白居易還特地為韓愈寫了一首詩《和韓侍郎苦雨》。

白居易自己也很慘,花費在通勤上的時間也是超級加倍,他在詩裡吐槽

退衙歸逼夜,拜表出侵晨。

翻譯過來就是:

每天下班回家已經很晚,而上朝又得早早起床。

再結合白居易脫發嚴重的現象

朝亦嗟發落,暮亦嗟發落。

很難不讓朕懷疑

明朝有個官員就比較慘了,同樣是下大雨,同樣是趕著去上朝,只因當時街上的路燈不亮,他摸黑走路一個不留神,腳滑摔進河裡,為了打個卡,把命都給搭上了……

在普通的上朝之外,還有一種加鐘的操作,朝廷臨時叫上官員們來開會,叫做「追朝」,這種會可不興亂開,一般只有遇上大事情的時候才能追朝,要不就得宮中起大火、要不就得突然有其他國的藩客來訪,或者是某地軍隊作亂。

追朝不到的官員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其中最離譜的一次追朝,是由宦官而不是皇帝發起。

唐朝後期大權被宦官掌控「甘露之變」時,唐文宗想聯合李訓和鄭注誅殺宦官奪權,但策劃人之一的鄭注謀殺宦官不成被反殺,而宦官見狀立馬加鐘,自己追朝開了個表彰大會表彰自己,順帶拿鄭注的首級向皇帝示威……

翹班不上朝的重災區是那個朝代?

明朝

上面也說過了明朝上朝考勤的方法是「注籍」,靠在小冊子上簽到,但這裡面有一些bug的地方:可以找別人簽到。

另外,只要你在上面寫了身體不適請病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避開上朝。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這個bug。

明朝中期,就有人以咳嗽為理由請假,後偷溜出城遊玩。甚至有個狠人,稱病不去上朝長達兩年。

兩年!!!

當然,朝廷方面也不是傻子,採取了相應措施,官員是否真的生病了,朝廷會派錦衣衛/御醫去覈實。沒病裝病的要被抓去坐牢,罰光一整年的薪水。

各家視之,實不病……

論罪贖杖還職,並罰俸一年。

——《明英宗實錄》

明朝史上缺勤上朝人數最多的記錄由公元1473年6月22日保持

*明憲宗朱見深,成化9年

那一天整整1169人早朝缺勤,雖然被發現了,最後卻是全體免罪。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下意識以為朝廷看著人多不敢罰,法不責眾?

同樣的劇情,發生在公元1502年9月12日

*明孝宗朱佑樘,弘治15年

那一天也有1160人缺勤,離最高記錄只差9個,最後卻是全體被扣錢。

要是無故不來,按照不同時期皇帝的不同心情,有7種可能的後果,看看你截到的後果是啥

最後放一組數據給大家開開眼,曾經有學者統計了明朝中葉不去上朝人數以及發生時間段的關係,發現夏天是官員翹班不去上朝的重災區。

*上圖數據出自《點名與簽到——明代京官朝參、公座文化的探索》

所以,當你抱怨夏天天氣太熱,啥事都不想乾的時候,不要悲傷,也不要難過,翻翻歷史,你會驚訝地發現原來這麼多人跟你一個德行。■

參考文獻

邱仲麟《點名與簽到——明代京官朝參、公座文化的探索》

完顏紹元《古代官員上朝趣說》

劉永加《古代放假與上朝趣事》

劉典《古代官員如何考勤》

吳麗娛《唐代的常朝與追朝》

楊希義《唐代君臣朝參制度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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