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港獨」的紛爭,社會有幾種聲音,其中一項就是部分泛民人士慣用的回應,這種回應是帶有一貫的條件反射,就是一遇批評,就躲進學術自由與言論自由的保護傘之內;另外一些就是認為小題大做。大多數香港人都不支持「港獨」,或者起碼認為現實上不可能發生,任由那批學生哥胡扯一番,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不值得由行政長官在其《施政報告》內點名招呼。
所謂學術自由,實際大大抬舉那些學生哥,他們寫那堆東西,是什麼學術?《學苑》是學生報,又不是權威學術期刊,何況學術自由不是「有你講、無我講」的免死金牌和尚方寶劍,不少諾貝爾獎得主之間也是吵來吵去。學術自由,就是容許其他人批評駁斥,而不是唯我獨尊。學術自由和言論自由都是一樣,是雙方面的,是互動的,就好像本人之前批評鍾庭耀某些民調偏頗,有人又拿學術自由來做擋箭牌。學術自由必須接受挑戰,言論自由也一樣要接受考驗。
提出主張要有接受批評勇氣
大約在七八年前,香港商業電台的一個節目推出了一個「我最想非禮的香港女藝人選舉」,活動甫出街,即受到四方八面的批評,電台和主持人最後道歉和抽起選舉了事,而沒有用新聞自由和言論自由來死撐。教宗方濟各最近訪問菲律賓時也發言表示,言論自由也不是無所限制的,且不去深入討論教宗言論的意義,以及言論自由究竟有些什麼局限。不談局限,也應談責任,就是任何提出主張、發表言論的人,都應該為其言論主張挺身負責。法律的責任固然要負,輿論、社會和政治的責任都要負。簡而言之,提出言論和主張之後,就要面對其他人運用言論自由的批評和壓力。所以點名批評,其實就是言論自由甚至學術自由範圍之內最起碼的遊戲規則。當年的電台主持可能一時掉以輕心,面對社會上其他批評,回心一想,也理解問題所在,也就道歉和抽起了事,而不會假自由之名去死撐。
《學苑》的「港獨」專題和系列,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學術,而是徹徹底底的政治主張,提出政治主張就要有接受批評和考驗的勇氣。而《學苑》前副總編輯王俊杰更直認不諱支持「港獨」。所以站在王俊杰的港獨立場,應該對特首梁振英在施政報告的點名批評,無任歡迎,或者是大喜過望,因為他們的「港獨」言論,遇上了知音!
凡是沉醉於獨立運動的人,都會覺得他們的主張偉大,又不是偷雞摸狗,不會閃閃縮縮。如果言論自由連非禮女藝人也罩不住的話,搞獨立的人更不會低三下四地去用言論自由、學術自由來包裝、來保護。泛民那些人最愛講甘地,甘地有沒有用言論自由來做印度獨立的偽裝顏色?搞獨立,轟轟烈烈呀!
所以立志搞「港獨」的,其實對特首梁振英在施政報告點名警惕,應是無任歡迎,終於有聚光燈照到自己的頭上來。搞「港獨」的,趁機大張旗鼓;不是搞「港獨」的,大可立此存照,劃清界線。話說在前頭,講清講楚好了!
王俊杰有膽識,夠膽對支持「港獨」直認不諱,但直認之前還是耍了一個滑頭,他只是建議自決,而不是搞「港獨」。這種語言藝術,是泛民慣用的伎倆。講白點,獨立是終極目標,自決是達至獨立的手段。自決不是為了獨立,難道是用來表態「堅決支持黨中央在香港實施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方針不成?
自決,已經行動起來
自決和獨立,根本就是一體兩面,真的有差別,也就是獨立的刺激性是大一點,又或者獨立是現在完成式,自決是現在進行式。而自決不止是在《學苑》那幾期文章中見到,看看去年9 月發表的學聯大專學界罷課宣言,其實已經用上了自決的字眼。其他在「佔中」事件各大小文宣標語,出現港人自決的句語不知凡幾。看看《學苑》和學聯以及部分「佔中」發動者的千絲萬縷關係,自決,已經不是討論文章,而是行動起來了。
「港獨」的成功機會,個人當然相信是等於零。王俊杰作了一個很大膽的假設,甚至是賭局,就是共產黨隨時倒台,五星紅旗明天不再升起來,香港應如何自處。個人猜測其潛台詞,就是中共倒台,香港就有機獨立。中共何時倒台,王俊杰答不到,就算答得到,王俊杰又無法解釋,中國新政權為何要放棄香港。有哪一個政權可以容忍固有領土脫離,王俊杰先生應該好好作一個學術研究。
當中國不能容忍國家分裂,而「港獨」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就得付上搞「港獨」的代價。這個「你搞我禁」的獨立過程,不是天下太平,坐而論道,所以《學苑》也有先見之明,研究香港建軍之道,武裝尋求獨立,甚至大談分化廣州軍區司令和政委的奇謀妙計。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搞獨立的也不是!搞「港獨」的人當然要付代價,香港人也要付代價。歷史不太遙遠,看看愛爾蘭共和軍尋求分離的史料,看看貝爾法斯特市民當年的遭遇再講吧!如果那些學生哥和後面的師傅只是鬧著玩,裝模作樣而已,但北京對這些言論和行動也不會視而不見,起碼是小心翼翼、步步為營,這又於香港的經濟發展、民主進程何益!
「港獨」當然搞不成,但卻害苦了700 萬香港人! ■
原文轉載自《明報》 2015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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