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暴動

前幾日因為中越南海爭議, 引發反中遊行, 最後演變成燒殺搶的局面, 電視轉播畫面上的暴民成群呼嘯、敲打、縱火, 那發了狂似的仇恨眼神, 叫囂的場景在我的記憶中好像還存在著些許不連貫的回憶。

所謂暴動，從詞面上的意思看來大概是對某事不滿，而以暴力威脅以發洩心中不滿，這些暴力行為有可能是隨機發生未經策畫。

有沒有在飛機上經歷過暴動呢？我的人生只能說…..很 「精采」！

那是在許多年前的開羅（Cairo）機場，因為天候不良，班機不斷順延，滯留的旅客越來越多，本來就不是每天起飛的班次，霎那間讓機場等候的人潮更多。我的航班抵達的時候，據說已經離原訂起飛的日子3天了，航空公司本來就會賣出比航機本身座位數多一點的票，以避免乘客臨時更改、取消，也讓候補乘客有機會上機，以達到成本上的經濟效益。

但是累積了3天的乘客量，不可能一架航機就能載完，公司方面也沒有明確的消息告知乘客下一班航機抵達的時間，能上機的乘客雖然歡欣，但多半仍存在著不滿，因為有的家庭被拆開了，部分成員上機，部分要繼續等待，聽說這些勞工和教師都是其他國家過來就業的，能拿到的酬勞僅僅一般，一年一次的假期不僅昂貴而且在等待中流逝，因為路程遙遠，多半來到機場的乘客都選擇在機場等候，不願再舟車勞頓往返機場，豈料這一待就是3天。

我們在乘客登機前已經被告知這樣的情況，心裡多半已經準備好逆來順受，雖然天候影響是事實，但乘客久候多時也很委屈；炎熱的夏季，上機的旅客有著濃濃的汗臭味，恐怕和連日來待在機場沒辦法洗澡也有關係，大部分的乘客略顯疲態，大概也沒力氣抱怨，很是安靜。但有一對夫妻上來臉就很臭，走到自己的座位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又往回走到機門口，過程中他們不斷的以阿拉伯語交談，比手畫腳叫囂，態度很是惡劣，拒絕配合，甚至意圖毆打組員。機長因此決定拒載這兩位乘客，女乘客承受不住在機門口開始大叫，聽起來像咒罵，男乘客在一旁拉扯，本來很安靜的機艙開始鼓譟起來，所有等待的情緒在此刻爆發。

有一夥人先帶頭叫囂助陣，接著陸續有人開始敲打置物櫃，咚咚咚的聲響在機艙裡此起彼落，大概是人多膽大，附和的人越來越多，脫序的行為越發不能克制。有些人像是發狂了般衝進廚房，指著我們破口大罵，我們無法制止，只能任由他們打開儲物櫃任取他們想要的東西。機艙內請乘客就座的廣播不斷重複，沒有人聽從，反倒讓他們更來勁的領著人往駕駛艙走去，一群人圍著駕駛艙門拍打，有的拿行李猛力撞門，乘客已經完全失控。廚房的果汁、汽水已經完全洗劫一空，連爐子裡沒熱過的麵包都被搶光了，有些人開始移動免稅商品的車子，企圖徒手扯壞上鎖的門，我們只能往後艙還沒有被進攻的廚房躲，並搬下所有的儲物櫃圍在廚房的入口，企圖人造一條小小的封鎖線。後艙還有飲品，我們把所有的飲品攤在廚房桌面，只要探頭進來看的乘客就無條件奉送，釋放我們的善意。

或許他們針對的只是決定拒載的機長，所以沒有乘客對我們動粗，只是鬧轟轟的機艙裡我們和前艙完全斷了音訊，只能窩在後艙的廚房互相打氣等待消息。從登機到機艙內亂成一片大概過了有4個小時的時間, 突然之間我們接到了機艙內的聯絡電話，告知我們機場即將出動機場保衛隊前來護送我們離機，要我們盡量保持「低姿態」， 也就是俯趴姿勢以手護頭，盡量找遮蔽物保護自己。不久之後果然一聲槍鳴靜寂了機艙，一行黑衣全身武裝荷槍類似軍隊的保衛隊喝令乘客就座或蹲下，一路前進至機尾。臨時出動的空橋在機艙門外等候，我們被護送下機轉乘他航返回總部。

後來才知道這對夫婦爭吵的原因是家族成員沒有上機而引發，如果當時處理得當，不會激怒久候的乘客，也不會有所謂的暴動。溝通是人與人之間重要的環節，以暴制暴會不會有更好的結果，我不知道，但問題不解決，心中的不滿會慢慢累積，終至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