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巴黎協定 是特朗普對中國的又一次助攻?

尹國明

美國要退出巴黎氣候協定,這對世界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壞消息。因為美國這樣做,又不是第一次,小布殊退出《京都議定書》,已經給特朗普示範過一回,什麼叫美國的契約精神。


如果說評選一個世界級的笑話,那個在我們耳邊縈繞盤旋的「美國人最有契約精神」,應該算一個。

小的不提,光說大的。確立戰後世界金融秩序的布雷頓金融會議,美元取代英鎊獲得世界貨幣的地位,美元錨定黃金,世界其他貨幣盯着美元,但相應的,美國也對世界承諾了一個義務,就是按照每盎司35美元的比價無理由的保證美元和黃金的兌換,但當美國的歐洲盟友紛紛拿着美元要求兌換黃金的時候,尼克松政府宣布關閉黃金兌換窗口,先前的承諾成廢紙了。

所以那些拿契約精神往美國臉上貼的美粉,是地球上最有娛樂精神的騙子,既騙別人也騙自己。

特朗普這麼做,對中國來說,也不都是壞事。雖然根據丁仲禮院士的說法,氣候變暖跟碳排放的關係,還存在着爭論,這背後很可能存在着陰謀。但無論如何,特朗普的退出決定,更加固化了世界對美國出爾反爾的印象,對於美國軟實力是有重大負面影響的。

中美之間較量,逐漸成為世界政治的主線,最終的結果,也決定世界的未來秩序。美國現在相比中國,軍事上的優勢已經不是壓倒性的,而且差距正在以加速縮小中。美國的工業整體實力,相對中國已經沒什麼優勢,美國雖然處於全球產業鏈的中高端,但工業規模和工業鏈的完整不如中國,而且中國工業的產業升級速度也擺在那裡,發動機、芯片等代表工業皇冠的領域中國也在突破。如果說工業和軍事代表一個國家的硬實力,那麼顯然美國已經無法憑硬實力取得這場中美競賽的勝利。

中美差距最大的還是在軟實力方面。不管美國用什麼辦法,都曾經給自己打造了一整套證明美國體制優越性和普世性的理論體系,自由民主人權法制,是這個理論體系的基本元素,而對外則塑造了一個對世界負責的「世界領導者」形象。美國的很多好萊塢大片,就是把「美國拯救世界」的意識形態灌輸給世界,美國又通過學術和媒體話語權,把自己描寫為二戰勝利的最大貢獻者,而二戰勝利做出最大貢獻的蘇聯,則被美國主導的話語權給徹底妖魔化。美利堅是人類的希望,這個超級歷史謊言,成了全世界美粉的信仰教條。

不要小看這些看不見摸不着的理論制高點和道義形象。人類社會,雖然長期處於叢林社會,但人從來都離不開道德、道義、信仰這些作為自己的精神支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實在不是一句空話。物質可以變精神,精神也會變物質。理論一旦被廣泛接受,就會變成巨大的物質力量。道義形象一旦構建成功並被廣泛認可,就會在一個時期決定和改變世界大勢。

想想,十月革命前的布爾什維克有什麼硬實力呢?想想十月革命后的蘇聯(俄),有多強的硬實力呢?但馬列理論一旦說服了人,社會主義就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要不是出了一個赫魯曉夫,用誇大其詞的方式徹底否定斯大林,給了資本主義陣營道義上的自救機會和翻盤希望,同時也動搖了蘇聯人民的精神信仰,資本主義是干不過社會主義的,美國就是憑藉麥卡錫主義也無法壓制共產主義的滲透。美蘇冷戰,蘇聯從來不是敗在硬實力,而是敗在背叛馬列,自我否定,喪失道義。本來對西方佔壓倒優勢的軟實力優勢,一下子被自己扔了,東西方的攻守易位。而美國歷史上才是真正的罪惡累累,卻很聰明的用輿論掩蓋歷史的污點,用輿論機器塑造閃光點,美國歷史上屠殺印第安人,華爾街支持希特勒,以及美國給日本侵華長期提供戰略物資這些事,都被選擇性抹掉了。現在被主流媒體津津樂道的,是美國幫歐洲打敗納粹德國,美國幫中國打敗法西斯日本。這種選擇性歷史敘事的結果,就是一代代美粉批量製造出來,成為美國扳倒中國的最大希望所在。

我一直認為特朗普的上台,對中國是一個利好。不是指望特朗普會對中國選擇友好,而是他會是摧毀美國構建多年的理論和「道德」優勢的那個人,他對「普世」價值那套唬人的東西不屑一顧,對美國的政治黑幕,也多有直言不諱,比如那句「政客都是資本家的狗」,就把美國的資本專制真容給扒了皮。他就任之後,廢掉TPP,讓他的太平洋盟友吃了一癟,現在又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又讓歐洲盟友的心涼。經過特朗普這一折騰,美國內部政治撕裂,美國對外形象自由落體,盟友開始離心離德。最重要的歐洲盟友透心涼,開始公開的對美國說不。不要低估德國默克爾28日在慕尼黑一場活動上對德國和美國關係的那個評價,她公開的告訴世界:雙方「能夠完全信任對方的時代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過去了」,呼籲歐洲人「必須真正掌握自身命運」。這麼公開的說美國不再值得信任,歐洲人要靠自己,這標誌着未來世界秩序的重大變化已經在醞釀中,美國正在失去對歐洲的控制,失去了歐洲這個盟友,對中國不是壞消息。

他勝選之後的一些表現,讓我覺得他很像美國版的赫魯曉夫,現在看,越來越像。對美蘇這樣級別的全球大國來說,最怕的就是內部出來一個赫魯曉夫。

美國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再有人說,美國是個負責任的大國,就可以把特朗普甩給他。

美國虛構的道義形象,一旦被特朗普戳破,美國硬實力的下降,將會暴露的更明顯。
美國更快的削弱自己,更快的退出世界領導地位,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利好。美國這種國家領導的世界秩序,註定是美國利益至上的國際叢林社會。

中國的「一帶一路」,正在推進,「一帶一路」是重構世界秩序的中國方案,如果成功了,美國主導的舊秩序也就跟世界說再見了。

但中國要推動「一帶一路」,也同樣需要軟實力的支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這些理論對於構建中國的「對外軟實力還是很有作用的。制約中國軟實力提高的,還是貧富懸殊背後的國內因素。如何儘快履行共富承諾,這對於解決經濟增長的內需推動力,是永遠繞不過去的問題。有公平的效率,才是真正有可持續性的效率。歷史一再證明,以犧牲公平為代價的效率,只能是一時的效率。貧富懸殊發展到一定程度,不公平會吞噬一切效率。

中國需要重建自己的理論制高點,重建中國相對於西方的理論優勢。之所以說重建,是因為中國曾經有過這樣的優勢,那就是西方警惕中國「紅色革命」輸出的年代。不要不服,沒有理論優勢,是不可能有這樣的革命輸出的。現在,你輸出一下試試?建了那麼多孔子學院,輸出了什麼?不是因為投入不多,而是因為這不是我們最能建立針對西方的理論優勢的理論,那個理論,就五個字「毛澤東思想」,想了解的去看五卷本毛選。中國從價值觀的輸出國變成輸入國,從對外輸出紅色革命,變成隨時提防被人輸入顏色革命,跟毛澤東思想在中國的實際地位變化是具有高度相關性,甚至是因果關係的。

沒有一流的理論,是建立不了世界一流的軟實力的。我們現在,很像是忘記了怎麼使用六脈神劍的段譽,只能靠凌波微步,來躲閃對方的攻勢,專事防守了。這是很可惜的事情。毛澤東思想就是中國的六脈神劍,具有超凡的進攻能力,只能讓對手疲於防守。意識形態,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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