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香港回歸中國20周年，社會上有不少有關一國兩制的討論。我想指出的是，一國的必然已非香港人的主觀意願所能轉變；但兩制卻只是一個歷史機遇，香港人若是處理不善，這個或然是有機會失去的。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無論香港當初的被割離，抑或是後來的回歸，都是香港以外的大環境造成的，香港人皆無緣置喙。清朝在鴉片戰爭中不敵英國的船堅炮利，只好接受五口通商，並把香港割讓給英國，還得向英國賠償二千一百萬銀元。當時的香港人認同嗎﹖但形勢比人強，不認同也得接受。曾有新界村民奮起抵抗，但旋即被英兵剿平。反抗者被殺頭，英兵還把腳踏在被斬下的頭上拍照留念，博物館裏至今仍藏有這樣的照片。為了生活下去，普通的香港人只好視英女皇為「事頭婆」。
到後來97回歸，英國人其實並不願意，希望以主權換治權，但中國政府認為治權乃主權的必要組成部分，堅決予以拒絕。戴卓爾夫人本來剛在福克蘭打了一場勝仗，正意氣風發，一時受不起挫折，心神恍惚，差點從人民大會堂的階梯上掉下來。香港人看到這一幕，已意識到97回歸已屬必然了。
當時，尚在八十年代初，中國的國力遠比不上今天。如果英國與西方勢力當年尚且沒法阻止中國收回香港，今天更加沒條件阻止中國政府在香港行使主權。曾有法律界的書生，咬文嚼字說甚麼中英聯合聲明對中國有約束力，香港人可以按聲明的內容去做這樣做那樣。其實，如果他引用南京條約，還可以說香港島是永久割讓了給英國的呢！中國收回香港是憑實力地位，而不是依據甚麼聲明或條約。從這個角度來看，香港回歸中國，成為一國的組成部分，實屬必然，已無從改變。
至於兩制的出現，則是為回歸一國而設，目的在於令回歸可以進行得平穩一些。鄧小平深知，中港兩地在意識形態、發展水平與社會制度上都有很大的差異；所以才讓香港原有的制度可以大部分保留，以減少回歸時的震盪。
回歸後，香港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得以保存，中國並沒有在香港推行社會主義的企圖；而香港亦繼續行普通法，一般人的私有產權與人身自由都很有保障；唯一未能落實的是雙普選；但這一點民主派自己也有相當大的責任。原因是他們想以民主來抗共，為了達到抗共的目的，他們不惜犧牲香港人本可以得到的相對民主。他們寧願發動勞民傷財的「佔中」，也不讓香港人「袋住先」，就是一個好例子。香港人為甚麼不可以先拿下一人一票選特首，往後才設法改善提名方法呢？寧為玉碎不作瓦全並非所有香港人都認同的策略。
最近，佔中的發起人戴耀廷又在發功，希望藉着發動反對派奪取更多的區議會議席，進而壟斷區議會在選委會的代表權，最終可以成功阻止北京屬意的人當特首。我不知道他的構想會不會成功，我只知道，他一旦成功，就是「一國兩制」危在旦夕的日子，因為北京會視此為香港人企圖挑戰中央的權力。中央可能會因為擔心一國的主權受威脅，而寧願放棄兩制。
香港人必須明白，「兩制」是為香港回歸「一國」而設的。「一國」是目的，「兩制」是手段，目的不會變，但手段如果不成功的話就會換。因此，「兩制」存在着一定的或然性，視乎香港人如何選擇。如果香港人以能夠刺激中央為快，以威脅「一國」為榮，只會令「兩制」提早結束。■
原文轉載自《AM730》 2017年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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