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是美國的匠戶,而是崛起的王者

唐如松

「凡戶之別,有民戶,有軍戶,有匠戶。」這是《清會典》中對於當時社會中各種職業分工的制度制定。在這裡,除了貴族和平民出身的讀書人,整個社會底層被分工為三種不同的職業 ,從事農業生產的被稱之為民戶,從事手工業生產的被稱之為匠戶,而擁有軍籍需要終生服兵役的則被稱之為軍戶。這些職業的分工,不但是終身制,還是傳承製,也就是說,一旦你的祖先 被分配為軍戶戶籍,那麼子子孫孫都被歸入軍籍,匠籍,永世不得脫籍。


這樣做,對統治者來說,非常省事,他們總是能找到合適的工匠來為國家建設或個人享樂服務,也不愁在打仗的時候,招募不到軍隊。但無疑,這樣固化的職業制度,從小處上來說,禁 錮了個人的人生選擇,從大處上來說,固化了社會的發展動力。從而使得一個國家的整體前進步伐拖沓不前。在一定程度上,我們可以把這樣的匠戶制度作為中國封建社會沒有跟上全球工業 文明發展的原因之一。

現在我們都知道,社會分工以及個人的職業選擇,最好還是建立一套完善的轉換、選擇體制,用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讓個體的選擇更符合個人的職業素養和興趣。而不是用僵化,固 定的職業分配,硬性規定某些人去做某些事。這不但是人力資源的浪費,也會導致生產效率的降低。一個公司,乃至一個國家想要獲得長足的發展,並不是固化個人的職業,禁錮個人的追求 ,而是要做好制度上的轉換,職業報酬上的調整,公司發展規劃上的長效與靈活。只有這樣,才會獲得源源不斷的人才加入和發展動力。

但是,在真正是社會形態中,往往由於國家或公司處於強勢地位,所以它們會着眼於短期的生產效率,從而制定了一些有利於公司短期利益的職業制度,迫使個人在職業選擇上服從公司 或國家的利益,使得集體的利益最大化。只是,這種短期利益的最大化看上去有助於公司和國家的發展,卻無疑阻礙了整個公司或社會的前進步伐。從而使得這個社會處於裹足不前的狀態。

公司和國家如此,在整個世界的產業分工上也是如此。

中國在改革開放前,本來是自成一體的社會系統,和這個世界的整體產業分工並沒有多大關係。但這種對外不連通,相互不交流的社會系統導致中國處於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其社會 自身雖然具有巨大的生產力效率,可卻並不能獲得對應這種生產力的回報。直到改革開放後,中國打開了對外的大門,努力把自己融入到整個世界的產業布局中去,中國的社會財富才陡然增 長,並很快進入到世界經濟體量的前列中。

只是這種經濟體量巨大而快速的增加,並不是中國的產業能力很強,而只是得益於中國人民的勤勞以及勞動力數量的基數巨大以及國家在整個產業布局中的符合自身發展規律的產業定位 。這也就是我們一直在說的中國是一個產業大國而不是一個產業強國的原因所在。

除了中國政府對於自身的產業定位,國際社會對於剛剛進行改革開放的中國的產業分工也是一個主要原因。無疑,在當前的工業化世界中,西方國家中的歐美是一直領先於世界的,他們 掌握着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產業技能和製造技術。就連中國拿來換飛機的襪子的生產技術,當時的中國也是遠遠落後於西方工業社會的。而那是的中國,想要擁有自身的基礎工業發展,最快 的方法就是引進西方世界不屑於生產,急於轉移的基礎產業,也就是一些利潤微博,對環境有着巨大傷害的基礎產業,比如那些基礎化工,鋼鐵,紡織品的生產。這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但也 是一種必然的選擇。畢竟,以當時中國龐大的勞動力基數和工業生產水平,以接受基礎工業換取自身發展機會,對於蹣跚起步的中國現代化工業是最為有利的。

於是,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被西方國家定位為匠戶的國家誕生了。是的,中國在那個時候起,其實就已經被西方國家定位和固化了。在他們看來,如果中國安心於從事這種低端產業的生 產,不謀求高端產業的進取,成為西方國家產業布局中最低端的一環,那是一種雙贏的選擇。中國獲得了一定的報酬和產業技能,而西方則高居於產業金字塔的頂端,安然享受來自中國的血 汗奉獻。

這種雙贏當然不是我們想要的。古代匠戶之所以生生世世永遠不得翻身,是因為他們缺少對抗封建王朝的勇氣和能力。只有在社會矛盾激化到無法平衡的時候,才會有人發出「王侯將相 寧有種乎?」的吶喊。而匠戶們想要擺脫自身永世不得翻身的定位,也只能趁着這聲吶喊後產生的巨大社會變革得以完成。古代的統治者們也會覺得自己對於匠戶的固化是一種雙贏的選擇, 他們得到了匠戶們的奉獻,而匠戶們則可以得到一份相對安穩的飯碗。但這種雙贏真的是所有匠戶們想要的嗎?顯然不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吶喊雖然大部分只是出現在一個王朝的後期,但這種夢想卻一定時時刻刻存在於匠戶們的心中。

當年美國提出的「G2」模式,其實就是想要把中國固化在低端產業的匠戶身份上,看上去是給了中國一條體面的道路,實際上確實把中國送進一個永世不得翻身的死胡同。於是,中國在 拒絕美國這一提法的同時,也開始打造自己的產業升級之路。

這當然是西方世界所不能允許的。作為工業社會的的統治者,他們是決不允許轄下的匠戶們突破自身的職業定位的。更何況,這些匠戶們所突破的是他們手裡擁有的高精尖類產業技術。 所以,當中國謀求自身產業升級時,就一定會遭到來自西方社會的反對和打壓。好在中國對此早有應對之策,中國政府採用了瞞天過海之計完成了自己的前期產業升級,當西方國家認識到中 國的產業升級已經初步完成後,很多國家想要阻攔已經是力有不逮。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中國一路向前,而一些明智一點的國家,則認識到中國產業升級的不可逆轉,開始配合中國的產業升級 ,以謀求在和中國的合作中獲得利益,也使得自身不至於在中國完成產業超越後,自己被孤立於中國建立的世界產業體系之外。比如日本和歐洲。[這裡單純是從工業化發展的方面來說,至於政治上的博弈則更為複雜,想要全面闡述,恐怕非我能力所及,也沒有那麼大的精力來做。

而盤踞於世界工業最頂端的美國,則表現出另外一種態度。在美國的手裡,還掌握着很多中國不具備的科學技術和產業技能。中國想要超越美國,不僅需要在技術上的不斷突破,更需要 在時間和人才上的不斷積累。這種積累絕不是憑着熱情和努力就可以一蹴而就的,但是熱情和努力卻也是必不可少的,更是促進這種追求加快速度的必要因素。

於是,美國對於中國的製造業發展開始了史上最為嚴酷的圍堵。

本質上說,奧巴馬和特朗普在對待中國的態度上沒有什麼區別,他們對於中國的態度都是圍堵和打壓,只不過側重點不一樣罷了。奧巴馬更注重於在政治和軍事上對中國形成威懾和遏制 ,而特朗普則更注重於經濟和製造業上的圍堵和壓制。他們倆可謂是殊途同歸。眼下我們需要面對的就是來自於特朗普在經濟和製造業上的圍堵。

隨着貿易戰的全面升級,特朗普遏制中國產業升級的意圖也愈加明顯。前天,美國對中國實施的「千人計劃」項目進行審查,很明顯,這是在阻遏中國對於高考科技人才的引進和培養, 其主要目的就是想阻止中國的產業升級和工業科技發展。以圖把中國固化成為專為美國奉獻的匠戶身份。如果中國就此妥協,那這種身份的固化也就得到了實現,而中國則將在近一段時期內 再一次淪為歐美的匠戶。

有朋友經常非議中國產業技術的低端落後,指責中國政府為什麼不在建國後或改革開放後就致力於高精尖技術的研發和應用。這種指責顯然是坐着說話不腰疼。要知道,中國從工業化的 一窮二白進階為當前的製造業大國,需要基礎的積累和時間的沉澱,而在一直以來以西方社會為製造業頂端的大環境下,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急於求成,眼高手低,非但不能獲得如今的這種發 展成果,且還會讓西方從一開始就對我們倍加警惕,從而使得我們連發展基礎工業的機會都沒有。這一點我們已經從歷史的經驗中獲知。在建國之初,在整個世界對我們相對封閉的環境下, 我們雖然也基本完備了自己的工業化布局,但卻無法和西方世界相提並論,唯有舉全國之力發展的國家防務體系上,我們才獲得僅僅可以自保的能力。而想要和西方工業社會平起平坐,開放 和交流則是必不可少的,漫天過海之計也是必須要做的。要不然,我們即便喊着開放的口號,也不會有人進來和我們交流。

在中國發展的征途上,每一個時期都有每一個時期的任務,而不是把所有的任務安排到所有的時期里,中國有句老話「貪多嚼不爛」。說的正是這個道理。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 件做。如今的中國已經發展到可以自主研發、可以抗衡西方壓制的工業規模,所以,我們在這一時期提出了「製造2025」規劃。而如果在自身不夠強大的情況下,就貿然提出,估計西方也會 對此付之一笑。

而當我們現在提出這一規劃後,立刻就引起了西方國家的重視和警惕,甚至招來美國的極力打壓。這說明,我們的路走對了,我們的目標制定對了。否則,一個安心於匠戶身份的中國, 美國是不屑於和中國為敵的。[當然,這一結論不包括政治和意識形態上的博弈],而中國絕不會甘心做美國的匠戶,自古以來,中國就是這個世界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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