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零」與「共存」之間如何作取捨?

施永青

新冠肺炎肆虐全球已年半有多,大部分西方國家已出現嚴重的抗疫疲勞;無論是政府還是人民,都出現極不耐煩的情緒,覺得作了這麽多的努力,仍遠離「清零」這麼遠;懷疑再堅持下去是否值得?

英國是第一個在疫情仍在迅速蔓延的形勢下就全面解封的國家。所謂全面解封,就是放棄所有防疫措施,讓人民可過疫情出現前一樣的生活,讓國家的經濟可以全面恢復元氣。

英國政府認為,既然無法「清零」,惟有「與病毒共存」;政府能做的,是讓所有國民都可以免費接種疫苗。因為,雖然種過疫苗之後一樣會被感染,但起碼可以避免出現太多的重症與太多的死亡個案。這樣,患新冠肺炎的後果,可能與患流感或染水痘差不多,社會有條件可以經受得起。

現在,西方各國正在密切觀察英國解封後的實際結果,如果死亡人數真的可以控制在一個不用介意的水平,而醫院的負荷亦不至於完全吃不消,我相信大部分西方國家都會選擇步英國的後塵,放棄用「隔離」與「追蹤」的方法對抗疫情,改用「谷針」的方式,去產生群體免疫能力。

中國政府覺得這樣的做法極不負責任,是置人民的性命與健康於不顧。因為,萬一病毒變種,導致疫苗失效,那就又要重返原有的防控措施,而且還可能失去防微杜漸的機會,導致部分國民需要付出生命作代價。

再者,世上大部分發展中國家,至今仍未有足夠的疫苗供應,八成多人都未接種疫苗。如果西方在這種情況下就行不設防的「與病毒共存」政策,那病毒一定會迅速蔓延至未有疫苗保護的第三世界國家,造成人道大災難。因此,從人類的整體利益層面來看,中國的堅持是有道理的,而且一定可以贏得發展中國家的支持。

不過,我覺得,中國不宜在現階段就把問題說死。萬一西方的「與病毒共存」策略行之有效,重症與死亡個案都不多,而經濟又可以全面恢復;若中國不跟隨的話,中國在經濟發展方面就會處於劣勢。因為要爭取「清零」,就一定會妨礙正常的生產。如果在中美角力的緊張關頭,讓美國在經濟發展上抛離中國,中國要圓復興夢,以後就一定困難重重。所以,我認為中國不宜把話說死,說中國一定不會行「與病毒共存」的政策。

現實是明年中國要舉辦冬季奧運會,如果到其時西方國家大部分已經解封,中國將如何對待從西方來的運動員和工作人員?要把他們隔離21日,證明沒有受感染嗎?那西方的運動員還肯來中國作賽嗎?

按中國的一貫做法,一發現有人確診,就得追蹤緊密接觸者,並要他們也嚴格接受隔離。這種做法勢將妨礙冬奧的正常運作。中國政府若是想冬奧如期舉行,可能需要採取某一種程度的「與病毒共存」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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