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於整形術中的韓國

文︱Zara Stone 四喜丸子譯

每當17歲的金海莉望向鏡中的自己時,都覺得看到的不是一個美女。她覺得自己臉太圓,嘴唇太薄,鼻子也不夠挺。後來這些念頭逐一變成了美容整形手術清單上的一項又一項——更飽滿的嘴唇,更高的臉頰,以及精巧的下巴。由容貌所引起的不快成為許多青少年的煩惱,比起其他的族裔來說,韓裔們更多地選擇將其訴諸於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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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加州的海莉已經完成了兩個步驟:隆鼻手術和割雙眼皮。這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有了西方人的輪廓,鼻子也變得小巧而挺拔。海莉的家人對她的舉動表示全力支持,為什麼不去弄呢?她的母親和姨媽們都進行了類似的手術。海莉想去大學念心理學,但她推遲了一年用於打工和攢錢做更多的整容手術。

「我表姐整了鼻子和眼睛,我媽整了眼睛,姨媽整的是眼睛和鼻子,都是在韓國弄的。」海莉說,「我在上小學的時候就發現這事了。」

但是這些手術沒有一項能像她接下來做的那項那麼激進。

海莉最近發現了一種比較新型的整容手術,被稱為V臉整形。該手術將切割並重塑下顎曲線,以形成V臉效果。這一手術在年輕的韓星中十分流行,他們借此改變臉型,使得外表看起來更青春活力。V型臉能帶來一種特定的楚楚可憐狀,這種孩子氣的外形讓海莉心馳神往。

「通過這個手術,我想要一個更瘦的橢圓形臉,」海莉說,「我就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好。可能我的想法比較偏激,但是我並不打算讓自己看起來像誰。」

哥倫比亞牙科醫學院的頜面科醫生大衛·克羅斯基便常常主刀這樣的V臉整形手術,對這類手術他有一個不同的稱呼。「我做的是下頜矯正手術,」他說,「最開始是用於矯正畸形牙齒的一個步驟。它確實具有美觀上的效果,但這並不是我們的出發點。這個手術過程相當復雜,很有風險。它有可能造成永久性面癱,也曾有在術中導致死亡的案例。」

這也是一個相當痛苦的手術。術後下頜需要6周的時間進行固定,以及多至半年的時間用於消腫。但是風險、生理上的痛苦、還有術後在鏡中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所可能帶來的困惑,對韓裔女性們來說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代價。要明白個中原委,你需要走訪韓國。

值得一提的是,據國際美容整形外科學會調查,有五分之一的韓國女性都曾做過某項整形手術,而在美國這一比例為二十分之一。一種強大的韓國消費文化在過去的二三十年間,令韓國女性們將美麗等同於職業與利益上的成功。女權主義者以身體示威鮮有耳聞,關於整形手術是一種「白人化」的種族主義論調也銷聲匿跡——這些要歸結於韓國流行音樂文化的崛起。韓國流行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趨同於西方人特征的審美觀,卻並不是生搬硬套。

想想「江南style 」吧,韓國流行文化已經席卷整個東亞並深入到美國的亞裔群體中。這種流行,以及明星背後由整容所帶來的價值,意味著韓國如今同義於美容旅游業,並將其自身立足於各種整容手術的中心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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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韓國小姐宋米熙雅與2012年韓國小姐李星惠

1960年的韓國小姐宋米熙雅與2012年的韓國小姐李星惠看起來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宋米熙雅有一張圓臉,鼻梁是平的,同時也是小眼睛。60年代的審美觀崇尚自然,女性們希望增強而非改變自身的外在條件。這與最近十年裡選手們撞臉的盛況形成鮮明對比,在這些選手的陣容背後常常有一位整形外科醫生。

「以前的審美標准是身材壯碩,屁股寬大,比較好生孩子, 」韓國魚尾市的16歲在校女生白聖熙說,「眼睛斜斜地看起來很沒精神。 」聖熙咯咯地笑著,長長的劉海擋住表情。在她左邊的同學姜娜妍用胳膊推了推她,但聖熙聳聳肩又看向我。「美是指小的頭型,大眼睛,高鼻梁和高額頭。 」她認真地說。她還在學校的課程中練習英語,說話的時候便用手指向自己臉上的各個部位示意。

魚尾市是一個很小的郊區城鎮,位於首爾南部115英裡。比起那些大城市的同齡人來說,魚尾高中的女生們沒那麼講究。在跟我聊過的7個女生中,只有一個曾去過醫院進行整形。但在韓國,美容整形並不僅是大都市的專屬現像,它正成為一種全國性的趨之若鶩。

對魚尾市的女孩們來說,她們受到的啟發來自於像Wonder Girls或是少女時代這樣由17到20歲的少女歌手組成的團體。她們都有著小臉、大眼睛和精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圓潤的兩頰,臉上閃著人為的光芒,營造充滿活力的質感。

一個巨大的產業確保這一切照此運轉。所有的一切,從他們的聲音到臉型,都由經紀公司一手打造。在創造韓式流行的過程中,美容整形是一個重要的環節,一些流行偶像們甚至成為了整形公司的代言人。歌手G.Na在辛德瑞拉美容門診網站的視頻裡說道,「這裡就是Jong Phil醫生所在的診所。你會發現,他將為你提供非常好的咨詢。來吧,讓自己變得更美。」明星們不會真正承認自己曾整過容,但這種現像如此普遍,以至於催生了無數的網站來推測誰在哪兒動了手腳。

「我喜歡少女時代,」在校女生金孝京說,「她們都是雙眼皮、小臉、額頭飽滿——是植入的。她們都說自己沒整過,但我知道她們弄了。」

詹姆斯·騰博是一名在韓國研究女性和流行文化的作家及講師,他表示,「這裡很多人都這麼想,如果你喜歡某個偶像的外表,那麼你就試著把自己變得像他。」

「韓國流行是一種包裝,並不僅限於音樂。」他說。

在韓國流行音樂繁榮以前,年輕一代已經是在充斥著手術的環境中長大的,因此通過訴諸手術使自己看起來與最愛的明星相似,這一方式也被社會大眾所接受。被認作父母狀態映射與縮影的孩子們,一方面通過強化的學校教育向此方向努力,但也同時通過手術來成為最好的自己。美貌與收獲的概念,在此被統為一體。

16歲的蔡靜媛是魚尾高中的在校學生,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所伴隨的認知是,終有一天她會去割雙眼皮。她在一篇關於韓國整形手術的論文裡寫道,「對於高中女生來說,這是一份禮物。她們會對媽媽說,如果你讓我去整眼睛或者鼻子,我會考更高的分數。拜托!」

這種醫學美容的壓力,實際上是韓國古文化與當代流行文化奇異融合的一部分。一方面,每個家庭遵循著諸如一起進餐一同居住的傳統習俗,但同時也鼓勵孩子們在學校呆到18小時。韓國是世界上最無線化的國家,67%的人使用智能手機,95的家庭有網絡接入。科技滲透到生活的每個角落,從無需鑰匙的密碼門,到火車上的K歌房。在如此前提下,女性們要竭力應對社會上對其產出的期許,以及對女性美的要求。

「在工作場合裡,韓國對於女性外表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詹姆斯·騰博說,「標准比西方國家嚴苛得多。」

比如說,找工作的人被普遍要求在簡歷裡放上照片。美貌在世界各地都是一件值得珍視的事情,但在韓國,容貌的價值高高在上。除了應聘者的專業能力,韓國的招聘方還會仔細檢視他們的外表,以找到視覺上的吸引力。

紐約大學社會與文化分析學系副教授李荷真解釋說,無論對錯,韓國女性自身也助長了這些思想的蔓延。

「這是個真正的問題,當你跟整個國家的女性推斷說,她們被社會文化所欺騙了,」李荷真在一次采訪中表示,「韓國與美國的某些經濟狀況差異可能會導致人們做出不同的選擇。美國人對於整形手術的認知可能與韓國不在同一層面上,但人們的確是通過消費者市場來引導自身生活。通過經濟體系來權衡,你會明白韓國正在經歷的一切。」

「在韓國要成為一個有能力的女人,僅僅擁有某些技能是不夠的,」她說,「你必須還要漂亮。在1997年的經濟危機之後,工作競爭的加劇導致了整形手術數目的增長。人們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企圖從就業市場裡分得一杯羹。」

在魚尾市,姜娜妍在學校考試結束後,從父母那兒得到的禮物是重瞼手術。「公司不想招那些整了眼睛動了鼻子的人,」她說,「這是一種反衝現像,但他們還是只招好看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父母們讓孩子很小時就去整形,這樣長大後看起來會更加自然。」姜娜妍說她對做手術「有點害怕」。「他們用手術刀或者剪刀,在這兒和這兒切一刀然後縫起來。」她用手比劃著。

1954年,在美國外科醫生拉爾夫·米萊來到韓國時,一切是截然不同的景像。在20世紀的前半部分時間,韓國是日本的殖民地,後來在1950年至1953年的朝鮮戰爭中受到了實質性的摧毀。米萊醫生當時是美軍的外科醫生主管,工作的部分內容便是收容治療在戰爭中意外負傷與燒傷的病人。但米萊醫生采取了一種不同以往的方式來進行「幫助」,在韓國學術界,他被認為是有記載以來在韓國實行第一例重瞼手術的醫生。

米萊醫生的主張是,通過創造一種更西方化的外表,亞洲人會更好地融入到國際化的經濟環境中。他後來在《美國眼科學報》中寫道,「亞洲式的眼瞼給人造成一種消極印像,像是寡淡無神的東方態度的主要體現。」

手術迅速地成為流行。最初一批客戶群是韓國的娼妓們,她們企圖借此吸引美國大兵的視線。以美容為目的的外科手術躋身於主流文化中,在韓國女性中,通過重瞼手術使得自己擁有更具西方韻味的「雙眼皮」成為了尋常無奇的事情。

1961年,韓國開設了第一家美容整形診所。年復一年,前來進行手術的女性絡繹不絕,人數從兩倍翻至三倍。重瞼手術至今仍是最熱門的項目,隆鼻手術則為其次。隆鼻手術將延伸並重塑鼻形,使得亞洲人的側面看起來「沒那麼平」。這兩項手術因其普遍程度已經不再被視為手術,而是「步驟」。

這兩種手術引出了問題:是否韓國女性希望看起來更西方化。「很多時候亞裔女性想要進行整形手術時,人們會自然而然認為她們是想變得白人化,但通常你會發現她們選擇手術的壓力其實來自於自身家庭,或是周遭人士,」李荷真教授說,「如果我們將其僅僅看作一種想變得西方化的欲望,那麼我們便不會真正相信,使整形手術繁榮的契機來自於重塑人們的特征。」

來自奧茲美容門診的樸海農醫生同意這一觀點。「小而細長的臉型成為多數人的理想形態,」他說,「雖然西方人種都是這種小巧臉型,但並不能以此斷定亞洲人想要變得西方化。如果你仔細觀察一些西方的明星,很多人其實都是下巴突出顴骨高聳。但反過來看亞洲明星們,所有人都是尖下巴小顴骨。」

樸醫生表示,前來找他的病人多是為了改變民族特征而來。「多數亞洲人的臉型呈扁平狀,」他說,「即使是稍微寬一點的下頜也會使得他們看起來沉悶刻薄。下頜切削手術可令他們的臉變得小巧,並且親切。」

在尤金娜·考醫生看來,這種看法與一種「潛意識自我歧視」有關。在她的研究論文《論民族特征的醫學化》中,著重研究了美國亞裔們如何看待自身,以及他們如何被文化觀點所影響。「歸根究底這是一種消極人格與外在條件的聯系,」她說,「被表現為嘗試糾正種族意識形態。這是潛意識的,並不是說去整形的女性們是出於許可或者選擇。」

考醫生的背景來自於人類學,她的論文被認為是研究美國亞裔們整形手術的第一份文獻。二十年過去,其論文的大部分仍具有極大的關聯性。她寫道,「美國亞裔女性們在面容方面的改變並不是翻天覆地的過程,而是趨於正常化,」使得她們能夠融入西方環境。

對某些手術,例如隆鼻和重瞼,這理論可能是適用的,但V臉手術確是亞洲獨有。它所代表的意義要超出於與美國審美觀保持一致這一點。考醫生對V臉手術也並不熟悉,「當年我在做研究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她說,「這是一種新型手術,20多年前並不存在。」

助長V臉手術之勢的是人們對其恢復期的放任態度。相較而言隆鼻與重瞼手術的恢復期較短,因而傳統上被認為是副作用較小的手術。由於這些手術實屬稀松平常,術後病人通常只用一兩天用以休息。然而對於V臉手術卻截然不同,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

典型的V臉手術中,醫生會從口部切一道長3釐米的切口,插入6毫米的切割鋸或銼。過程是在全身麻醉中完成的。部分下頜骨會被移除,剩下的部分將會依據預定好的效果進行前移或者後移,隨後用鈦制的螺絲或線對下頜的位置進行固定。

手術的副作用有多種,流血,感染引起的血腫,還有面部神經麻痹。在上頜口腔學界被認為是高風險的手術在韓國卻成為日常風景,被改變的臉型也使得女性們不再趨同於自己的民族特征。這也同時創造出一種來自同一模子的撞臉模型,以類似代相似。

「如果你走在首爾的江南區,會發現很多女孩兒的臉都長得很像,」蔡靜媛說,「江南區那麼多人想要整形,但著名的醫生就那麼幾個。所以,很多女孩兒都是同一個醫生整出來的。」

「好多人就會一邊看著一邊說:我認識那女生。她整過下巴、鼻子、眼睛。」

***

視線回到紐約,愛德華·姜醫生的技術便得益於想要美容整形的亞裔們。他有兩間辦公室,一間擁有巴洛克式壁爐和大理石地板,向下可以俯瞰中央公園。另一間位於皇後區的法拉盛,是亞洲人的聚集區。在曼哈頓的辦公室用於提供咨詢和注射整形,皇後區的則用於手術。

他告訴我,「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令面部看起來更和諧。」他的臉平滑無線條,皮膚光亮整潔,講話時會用手敲擊桃木桌面來加強語氣。「好比對一個花瓶來說,」他說,「手術給它一個堅實的基礎,但你仍能看到其自身特質。」姜醫生的理念在於保持自然。「我常嘗試去模仿一些自然的面容,打造一種與生俱來般所能達到的最佳外形。」

24歲的李小姐坐在姜醫生辦公室的皮質牙科座椅上。她的頭發撥到後方,露出脖子上一枚小小的金色十字架。

姜醫生有條不紊地在她臉上用黑色筆作標記,在鼻梁周圍描點,在下巴區域畫圈。她的手在膝蓋上緊握著,無力地敲打著iPhone殼上的兔子耳朵。琉璃糖炭基酸和鈣提取物做的填充物會注射進她的面部來重塑臉型。這是隆鼻手術和下巴填充術的一種臨時替代選擇,這些注射物會在她面部保持六個月左右的時間。作為紐約大學的一名時尚在校生,李小姐想讓她的臉看起來更有女人味。

當注射器插入時,她的鼻子變成深紅色。姜醫生敲了敲鼻梁上端說,「看這兒,這塊區域比較平坦。我會對它進行增高,這樣看起來更精致。並不是什麼極端的東西,只不過是在她原來基礎上小打小鬧罷了。」注射繼續進行著。李小姐從手邊鏡中看到了自己,鼻子已變成紅色,下巴也有點腫脹,但側面看起來有明顯的改變。她問醫生,「它會一直腫這麼大嗎?」醫生向她保證說,「這只是注射後的隆起,一周以後就會小很多。」

醫生轉向我說,「如果她喜歡這種效果,那麼我們下次可能就會動真格了。作為一名醫生,我忍不住往那方面考慮。」

姜醫生的保守方法意味著他不會提供V臉整形手術。但他確有一種非手術的V臉成形術:向咬肌注射肉毒杆菌。咬肌即是我們在咀嚼時會擴大的肌肉。通過注射肉毒,咬肌會變得肥大,從而得到下頜變小的視覺效果。

金海莉並不覺得肉毒杆菌能在她臉上改變什麼,而且她也不願去信任美國手術刀。「韓國這方面要先進得多,而且也不太貴,」她說,「只因為他是個韓國裔醫生,並不意味著他就能擁有跟在韓國的醫生們一樣多的經驗,技術上不一樣。」

所有的整形手術在韓國,費用只是美國的三分之一左右。韓國醫生們也勤於鑽研並實驗最新的技術。

李荷真教授表示,很多美籍韓裔在美國不過幾代人的時間,骨子裡仍然是韓國的文化傳統。「他們很追崇韓國流行文化,也想把自己變得跟他們喜歡的明星一樣,」她說,「他們可能知道有個姑姑在韓國整了容,現在看起來很美。我們常常覺得我們跟美國是走向同一個方向的,並且在這個方向的文化上佔了主導地位。但這件事說明其實風水是輪流轉的。」

在韓國,一些診所為專為整容而來的游客們提供V臉手術,並宣稱他們只需「一周時間」即可示人。一位在美國提供這項手術的醫生施比高說,他對人們跑去國外整容持謹慎態度。

「國外的確有很多精於此道的醫生,」施比高醫生說,「但僅僅是出於價格問題的話,那情況便復雜得多了。我見到很多需要修補的患者,如果你遇到什麼問題,弄到最後國外的醫生收的費可能會高得多。」

但樸醫生對此並不贊同。「一周以後所有術後事項都結束了,我也沒什麼可以幫他們的了。」

道倫·靈格勒,哥倫比亞牙科學院口腔科住院醫師主管,他對此有不同的觀點。「V臉手術,我們這裡稱為下頜矯正手術,術後我們對病人進行定期的跟蹤觀察。術後六周我們會每周檢查一次,之後會每隔三到五個月檢查一次,持續一到兩年。」靈格勒皺了皺眉,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領子。「有少數病人會出現某些反彈症狀,對此進行監控是很必要的。」

***

韓國文化依然在不斷變化之中,如同經濟發展一般,對於外表追求的變換本質也必將延續。對經濟和財富的瘋狂追逐會在經濟成熟時降溫,屆時對於容貌的壓力也會消失。

今年二月份,大韓航空的空乘員參加了一次化妝培訓,該培訓對於所有新入職的空姐來說是必須參加的。今年參加的人數比往年都要多。大韓航空如今也要求男性乘務員參加,來學習如何在臉上打陰影腮紅。男性整容手術也呈上升勢頭,雖然整體來說只佔了很小一部分比例。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一種平等的差別:男性和女性都同樣受到外表的壓力。

但令人振奮的一點是,就在同一個月,韓亞航空的空姐們成功地改變了她們嚴格的著裝規則:之前她們是不被允許身著褲裝的。她們的舉動得到了韓國國家人權委員會(NHRC)的支持,該委員會對於航空業中「只著裙裝的規定是用於強調公司品牌形像,彰顯高端的韓國魅力」這一規定持爭議態度。委員會的理由是,「沒有其它一家韓國航空公司強迫其空姐穿裙裝,這條規定可被認為是過甚的。」

李荷真教授對這一小小的革命持積極態度:「韓國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它的改變是如此迅速。我父母在70年代離開韓國時這裡的樣子,與現在截然不同。」 她停頓了一下,微笑著繼續說,「比起之前,如今亞裔的年輕一代與亞洲所保持的動態關系擁有更廣闊的範圍,這要歸結於互聯網的作用。我們會看到亞裔特征與亞洲進行融合,但它仍是不同的。流行文化帶來的觀點讓你明白改變身體的某些部分可以引你走向成功,或許你也可以成為一個明星。」

哥倫比亞口腔學院的靈格勒教授說,他還沒遇到哪個病人是想通過下頜手術來達到美容目的的。「有很多別的方法可以改變下頜形狀而無需手術,」他說,「有各種各樣的填充物。要記住,如果你的下巴後移,聲波會因此變短。」

姜娜妍還是不確定要不要在韓國整形。「小臉漂亮是漂亮,」她說,但V臉手術太危險了。在進行這項手術時,他們需要寫好遺囑以防緊急狀況出現。娜妍顫抖了一下。她希望韓式魅力能有所改變——但可能跟你認為的不同。「我覺得如果科技變得更加發達,或許將來每個人都會去整容,那麼每個人都會是漂亮的!」

金海莉依然在為她的手術攢錢,並不覺得有什麼理由不去做。「接受自身而快樂,或者改變自身而快樂,都沒什麼錯。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總會有人對你評頭論足。但如果你任其發展的話,只會被他們打倒。」

韓國人和韓裔們擁抱著改變自身的可能性,雖然有時看起來有些極端,但也可認為是在承載巨大壓力的文化中成長起來的自然進程——在走向最優的過程中,這是必須要經歷的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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