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沒露面10來天,西方媒體鼓搗一堆猜測,結果普京露面沒幾天,就在3月18日克里米亞併入俄羅斯1周年之際,宣布與格魯吉亞自治共和國南奧塞梯簽署近乎全面合併的條約,訂明當地軍事及經濟將併入俄國,並承諾讓南奧塞梯人民儘快取得俄國國籍。這意味着,南奧塞梯只要展開一個公投,然後再宣布加入俄羅斯,就可以稱為俄羅斯的加盟共和國。雖然格魯吉亞斥條約破壞其主權和領土完整,稱是俄羅斯全面吞併格魯吉亞的前奏,美國、歐盟及北約也均強烈譴責事件,拒絕承認條約,但面對普京的強勢,誰也無能為力。
普京為何突然發飆「吞併」南奧塞梯?難道他不怕激怒美國和北約?這一動作又會對世界產生什麼影響呢?對中國又有什麼影響呢?我們下面就對此加以分析。
俄羅斯的形勢
自美國挑起烏克蘭危機之後,俄羅斯就深陷烏克蘭危機,遭受到美國、歐盟及北約各成員國的制裁,經濟在2014年遭受重創,2015年經濟同樣堪憂。而且,包括美國、歐盟在內的國家,並未有解除俄羅斯制裁的跡象。雖然歐盟主要國家德、法都希望斡旋烏克蘭局勢,也在白俄羅斯明斯克簽署停火協議,但彼此並未真正形成妥協。
特別是,美國在推動歐俄新冷戰方向不遺餘力,並聲稱從3月到10月將會向烏克蘭派遣300名士兵及提供美式武器以武裝烏克蘭政府軍。當然,在東歐,美國和其盟友不斷舉行各種演習,俄羅斯周邊已被部署數千美軍,這都給俄羅斯在軍事上帶來了巨大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面臨這樣的一個局面,即經濟遭受嚴重製裁,壓力巨大,若如此長期持續並被不斷收緊,則俄羅斯經濟會越來越差,挑戰會非常大,時間久了會影響俄羅斯內部的團結及政府的支持率;另一方面,在重大經濟壓力面前,還有不斷推進的北約東擴壓力。這兩個方面交織在一起,時間拖得越久,對俄羅斯越不利。
與此同時,美國所採取的策略則恰好是不斷加力推動歐俄對立,同時利用自己的能量在東歐製造各種矛盾和衝突,從而不給歐俄緩和的機會。如此推進下去,俄羅斯必然會在烏克蘭越陷越深。當俄羅斯越來越虛弱,難有精力照顧中東方向的敘利亞時,美國即可以北約為支撐,借敘利亞反對派吸納的ISIS力量,一舉幹掉巴沙爾政權。再接下來,就可以瞄準伊朗了。一旦俄羅斯失去敘利亞和伊朗,則俄羅斯將失去大國崛起的中東支點。
基於這種情況,長期等下去對俄羅斯是不利的。更為重要的是,等從來都不是俄羅斯人的性格,俄羅斯號稱戰鬥民族,他們一定會反其道而行之。普京,就是這麼想和這麼乾的。
普京的算盤
事實上,南奧塞梯自2008年8.月8日的俄格戰爭后,就在俄羅斯的實際控制之下。當年,格魯吉亞總統薩卡什維利完全是美國培養的傀儡,受美國鼓動,格魯吉亞向北約提交加入北約申請,2008年4月北約領導人峰會同意了這一申請。這一下捅了馬蜂窩,不久親俄的南奧塞梯即宣布獨立,格魯吉亞總統薩卡什維利則認為有北約撐腰,於是匆忙對南奧塞梯開戰,俄羅斯在2008年8月8日加入戰鬥,結果很快格魯吉亞總統薩卡什維利滿臉是血倉皇逃竄的照片就在全世界媒體上曝光。戰爭很快結束,格魯吉亞加入北約的事因為俄羅斯的強力介入而暫停,南奧塞梯也繼續維持高度自治。
在過去的五六年,事實上南奧塞梯就是在俄羅斯的統治之下,十來萬人的南奧塞梯已有六七萬人獲得了俄羅斯國籍。那麼,普京為何在克里米亞加入俄羅斯1周年之際突然要和南奧塞梯簽署接近併入俄羅斯的協議呢?
普京主要是基於如下四種考量:
一、反守為攻。
對俄羅斯來說,繼續等下去的結果就是越陷越深,就美俄而言,時間在美國那邊,美國的策略就是拖死俄羅斯。所以,拖對俄羅斯來說極為不利。在普京看來,俄羅斯與其被拖死,不如反守為攻,咱們拼膽子、拼魄力,如此俄羅斯反而可能在已經被動的情況下爭取主動。這其中的邏輯,和俄羅斯去年兵不血刃地快速兼并克里米亞的邏輯是一樣的。如果俄羅斯當時不快速兼并克里米亞,俄羅斯在戰略上將會更被動。
如何反守為攻?早已被事實控制的格魯吉亞地區南奧塞梯共和國,就成了俄羅斯向相關國家宣示的最佳對象。
二、警告歐盟和試圖加入北約的鄰國。
通過反守為攻,俄羅斯是在向歐盟及試圖加入北約的俄羅斯鄰國下通牒,即:
若烏克蘭等國繼續推動加入北約,則俄羅斯必然分裂烏克蘭及相關國家,並很可能讓東烏像克里米亞一樣,以加盟共和國的方式加入俄羅斯。為此,俄羅斯不惜採取諸如2008年俄格戰爭的解決模式。如果西方非要逼迫俄羅斯張口,那麼俄一旦張口,咬下去的就可能是小半個烏克蘭。
所以,包括烏克蘭、歐盟國家在內,在美國推動相關國家加入北約的背景下,加入則意味着戰爭,意味着俄羅斯將會展開對相關國家的吞併。如果包括歐盟和東歐國家在內的相關國家,沒有想好和俄羅斯打一場大戰的話,那在相關國家加入北約的問題上就要悠着點,否則克里米亞、南奧塞梯、俄格戰爭就是解決問題的模板。
當然,這裡也是在告訴美國,是否考慮好了和俄羅斯打一場大戰甚至核戰爭?
三、普京試圖故伎重演,撕裂美歐關係。
2008年8月8日的俄格戰爭,客觀上癱瘓了北約,因為在格魯吉亞問題上歐俄關係完全相左。而就在最近,美、歐又因為中國主導建立的亞投行而再次出現巨大分歧,美國為此不惜譴責了自己的全球盟友英國。之後,包括德、法、意、澳等美國盟友,也都投入了亞投行的懷抱。在這種情況下,普京試圖藉機複製2008年俄格戰爭使美歐產生的分歧,從而進一步撕裂歐美關係。
四、為打通與伊朗的陸路通道作準備。
我們看地圖可以發現,在俄羅斯和伊朗之間,有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這三個國家中,亞美尼亞親俄,阿塞拜疆親土耳其和西方,格魯吉亞也一直親西方。在這其中,格魯吉亞擋在俄羅斯和亞美尼亞之間,而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則有納卡領土爭端問題。俄羅斯吃掉南奧塞梯,就有打通從俄羅斯到伊朗通道的可能。未來,一旦中東伊朗勢危,俄羅斯可能會強行打通格魯吉亞這個屏障,從而在陸地上貫通俄羅斯和伊朗,以保證俄羅斯在大國博弈中的戰略地位,獲得在中東問題上的更大話語權。
「吞併」的影響
俄羅斯「吞併」南奧塞梯,會產生如下幾個影響:
一、會引發周邊小國的擔心。
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在吞併克里米亞后,再吞併南奧塞梯,其結果都會引發周邊國家的擔心。這種不信任,會給俄羅斯埋下一個惡因。這個惡因也許短期內不一定看得出來,但長期看必然對俄羅斯產生不利影響,也會成為別的大國利用的漏洞。
二、會引發西方新一輪制裁。
包括美國、歐盟在內的國家再次展開了對俄羅斯的制裁,這些制裁都是預期中的。莫說俄羅斯「吞併」了南奧塞梯,就是沒有吞併,美國依然會推動對俄羅斯的制裁。只是,這下幫了美國的忙,美國不必再為說服歐洲盟友費太多口舌,即可推動新一輪對俄制裁。這樣的制裁,顯然會增大俄羅斯的經濟壓力。
三、會導致美國加大對烏克蘭政府軍的支持,激化烏克蘭局勢。
3月18日,俄羅斯宣布了相關消息,3月19日美國和英國即做出應對,向烏克蘭派出訓練烏克蘭軍隊的士兵並提供裝備支持。顯然,俄羅斯的這一動作刺激了美國加速推進惡化烏克蘭局勢。當然,哪怕俄羅斯不這麼做,美國也還是會繼續推進。只是,俄羅斯的動作給了美國加速推進的理由。
四、東歐動蕩有可能因此擴散。
隨着美國對烏克蘭政府軍的進一步支持,烏克蘭內戰的規模是可能因此而擴大的。如果烏克蘭內戰進一步擴大,則動蕩局勢可能向東歐更廣泛的區域擴散。
五、東歐出現大規模戰爭的可能性增加。
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出現東歐大規模戰爭的情況發生,但如此刺激必然會進一步激化東歐局勢,而東歐地區局勢進一步惡化的結果,就可能引發俄羅斯和北約更加尖銳的對立。對立,則意味着戰爭風險的增加。
當然,由於俄羅斯的堅決反擊,也可能引發歐美之間分歧進一步的擴大,如果未來局勢向這個方向發展,則對俄羅斯是有利的,俄羅斯的這一戰略冒險就是值得的。因此,某種程度上說,俄羅斯的這一賭博輸贏,要看歐盟最終作何選擇。
中國的應對
那麼,對中國來說,這一事件是好是壞呢?利弊皆存。利的地方在於,由於俄羅斯和美國的關係進一步激化,則中美關係會緩和,中俄關係會更加緊密,同時鑒於歐盟對新冷戰的擔心會加速和中國發展關係。這意味着,俄羅斯的這一動作,客觀上促進了中國和美、歐、俄三個方向發展關係。按現在的情況看,中國在2014年外交取得巨大勝利的基礎上,2015年仍將是一個外交大勝的年份。相比中國,美、歐、俄在外交上都有麻煩。
因此,藉此機會,中國應提升和這三個方向的關係。和美國是進一步深化發展新型大國關係,和俄羅斯則進一步深化發展全球戰略「小夥伴」的關係,和歐盟則要在經濟、金融和貿易領域加大合作力度,在政治領域增加互信。
當然,有了這樣的環境,中國應在2015年在中國所可以掌控的範圍內提升自己的掌控力。譬如,南海方向,中國就可以進一步提升控制能力;再譬如,緬北局勢方向,中國可以更加積極進取一些,最終拿下對緬甸的控制權,將反華的那些鷹派擰掉。
與此同時,中國還是要以繼續締造新的地區經濟規則為主,為中國繼續向外拓展發展空間增磚添瓦。諸如亞投行、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上合開發銀行、絲路基金等平台要繼續推進。如果允許,中國還可以和非洲一起搞一個非洲投資開發銀行,由非洲國家主導,中國作為域外國家利用中國的資本和工業能力幫助他們發展,同時繼續提升我國對非洲的掌控力。類似的機制,未來也還可以出現在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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