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2047大棋局開局

撰文:袁彌昌 中文大學全球政經碩士課程客席講師/治學文社成員

早前筆者接受訪問,談對通過普選的期望,筆者心想,政改弄到如斯田地,哪裏還有什麼期望?其實筆者跟大部分港人一樣,本以為2017年普選特首,2020 年普選立法會——中央不會讓反對它的人當特首,不是一早已知道了麼?可是現在政改在佔領運動後已陷入破局,無論通過與否都存在重大隱憂,再加上民心思定,人們寧願盡早表決政改以換來幾年的安穩,已不敢奢望會出現什麼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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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7 年才是終極目標

但細想之下,發現算漏了一點:2047 年怎麼辦?現在單是政改已鬧得不可開交,假如香港往後在缺乏重大政制發展的情況下,回歸一制的話,情況將不堪設想。根據目前的政治氣候,筆者不認為北京會接受港人的「民主自治」訴求,考慮在2047 年後延續「一國兩制」。如此一來,香港的民主成果、核心價值及生活模式很可能會在2047 年面臨終結。

基本上只有兩種情況可避免這最壞結果出現:一是在2047 年中國的制度已大致上與香港看齊,使香港在毋須作任何重大改變下回歸一制;二是中央認為香港具有不可取代的特殊價值,願意為「一國兩制」續期,繼續讓香港保持自治地位。筆者認為這兩個結果才應是港人的終極目標,亦唯有這樣才能夠真正長遠保住香港的民主成果、核心價值及生活模式,而港人與中央的博弈策略,亦應以謀求這終極目標為依歸。

因此,最令筆者擔心的是,如果政改被否決,香港的政制發展將繼續空轉,那麼真正等到普選特首和立法會的時候,不單2047 年回歸一制可能已進入倒數階段,令民主成果難以得到鞏固,更會把香港的民主法治「基因」移植到內地,促成中國政治與制度演進的寶貴時間,白白浪費掉,直接令上述第一種情況無從發生,抹殺香港在毋須作任何重大改變下回歸一制的可能性。

須拿下中國民主化龍頭地位

一直以來,筆者認為台灣早已穩佔為中國帶來民主政治的歷史角色,而香港的歷史角色則是促進中華民族西化及中西融合,因此就連李光耀也認定北京不想香港做中國政治模範,只想香港成中國的經濟模範。

然而,中央同意於2017 年給予港人普選,可能已有意無意地打破了這定性——中央不介意香港擔當中國民主化的龍頭,條件是香港的民主發展不能太超前,超越中央現階段可接受的限度,筆者認為這是一個值得香港利用的歷史契機。

換言之,就是台灣那一套民主太超前,間接令它失去影響日後中國政治發展的歷史角色,特別在經歷了太陽花學運和佔領運動之後,中央對西方民主更加充滿戒心。但反過來說,縱使香港的普選有十萬個不完美,但只要一得到落實,香港便可穩佔中國民主化的龍頭地位,這是不能逆轉,亦難以改變的,只要我們拿下了這個地位和歷史角色,香港便可名正言順地在今後中國的政治發展中,佔有永久性的一席位。

因此,我們現在應該反過來利用香港普選不完美的事實,讓中央繼續以香港作為它的民主化試點,並利用這機會來促成中央對香港的制度及法治基礎的吸收,促進中國自身的發展與進化,令兩地的差異逐漸收窄,這樣才可創造更好的條件令北京接受港人的民主追求,以及在日後保住香港的民主成果。只要中國吸收香港制度這模式和渠道一建立起來,香港便可在中國的未來發展道路上擁有它的位置和籌碼,這樣香港既不需要「投降」,也不需要消極的抗爭,甚至連區隔亦變得沒有必要了。亦只有這樣,才可令香港擁有2047 大棋局的「入局」資格,否則連局也入不了,一切根本無從說起。

鴕鳥心態不可取

從這角度來看,現在什麼也不做,白白讓時間和機會溜走,才是最差的選擇,基本上只是一種鴕鳥心態——目前香港當務之急是應利用其「飛毛腿」來增加自己的優勢與籌碼,為實現2047 年的終極目標做好兩手準備,而不是把頭埋進沙坑裏。須知道鴕鳥把頭埋進沙坑裏,其身體仍暴露在外面,如果身體被吃掉,到時候人家才不管你的頭還是否在沙坑裏,可能在裏面更乾手淨腳,免卻了不少麻煩呢。

因此,港人必須將現有的所有條件作最大程度的運用,並從中找出積極意義,化危機為轉機,以此為基礎重新開局,與中央開展一場新的博弈——行動上可能是迎難而上,形勢上卻不過是順水推舟。■

原文轉載自《明報》 2015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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