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變天,中國如何借勢?

占豪

拉美政壇正在發生着劇烈的右傾變化,委內瑞拉左派總統馬杜羅下台了,換了右傾親美的政治力量上台了;阿根廷左派大選失敗,親美的右傾派別上台;拉美最大的國家巴西,眾議院已經通過了關於彈劾左翼總統羅塞夫的議案……種種跡象表明,一股右傾旋風正在席捲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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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巴西總統被彈劾以及拉美右傾化有如下原因:

一、巴西經濟的衰退

巴西短期的矛盾爆發固然有其深層次原因,這一點我們接下來到第三條再說,但就短期因素來說,就是經濟的衰退。2011年巴西GDP增長2.7%,2012年增長0.9%,2013年2.3%,到2014年就只有0.1%,2015年慘得是下滑了3.8%。在這種背景下,巴西雷亞爾兌美元在2015年貶值近50%。巴西是一個貧富差距非常大的國家,雖然其GDP已經跨入了中等收入國家行列,人均GDP2011年一度超過1.3萬美元,但巴西大城市周邊有大量貧民窟,而這些人經濟好的時候還能湊合著生活,一旦經濟不好可以說是日子非常難過。想想看,未來可能衣食無着,這人心裡會多麼彷徨?巴西這一點和中國農村人口都有農村土地這個作為大後方有本質區別,中國哪怕窮絕大部分人不會衣食無着,也就不會出現像巴西那樣的恐慌。

巴西的經濟衰退使得民眾對現任政府的信任大打折扣,同時由於巴西腐敗問題也非常嚴重,這又促使巴西社會矛盾的進一步激化。所以我們看到,巴西的政壇越來越不穩定,羅塞夫政府越來越岌岌可危。

二、拉美的右翼化傾向

如果大家注意觀察,拉美正在颳起一股右翼化之風。委內瑞拉查韋斯接班人馬杜羅下台了,贏得選舉的是右翼政治勢力;阿根廷左翼也在選舉中敗北,贏得選舉的也是右翼勢力。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根本原因除了上述經濟因素外,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美國對拉美的重視。美國不但與古巴恢復了外交關係,剛剛奧巴馬還訪問了古巴和阿根廷,而去年美國還召開了美洲峰會。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美國要重視拉美。一方面是左派執政下的經濟不及預期,另一方面是美國重返拉美帶來的預期,這必然會帶來拉美政治的右傾趨勢。按這種節奏發展,巴西接下里估計也將是右翼政府上台。

三、巴西嚴重的經濟結構問題

巴西政治動蕩的根本問題還是經濟結構問題,其實這種問題是拉美國家的特點,我們所說的「拉美化經濟」就是指的拉美國家在經濟上的這種共同特性。所謂「拉美化經濟」,總結起來主要包括如下幾個特點:一是金融貨幣市場完全開放,以廉價勞動力吸引外來投資來拉動經濟增長;二是經濟增長主要依賴私人消費,國家投資效率普遍較低;三是存在明顯的去工業化;四、經濟結構單一,出口在經濟增長中佔比過大,出口主要靠資源商品的出口和技術含量不高的工業品出口。

在這四點當中,金融貨幣市場的完全開放、匯率完全市場化的結果是,貨幣在經濟好的時候快速上漲,外資會蜂擁而入進行投機,此時國家的經濟看起來很繁榮,國家購買力也會大幅提升,進出口增加,消費提升刺激經濟增長,整體看起來都會很好。但是,當經濟不景氣,資本就會快速出逃,經濟就會一落千丈,同時匯率就會快速下跌,消費能力也就跟着大幅下降,整個經濟就會陷入衰退。經濟陷入衰退,由於巴西的就業不是基於工業化的社會大分工,缺乏穩定的就業基礎,於是社會的整體民生問題就會因為失業率的快速上升而迅速暴露,這就是巴西為何示威人群那麼龐大的根本原因。特別是,近幾年資源價格的大幅下跌,使得巴西的出口收益大幅下滑,這又加速了經濟的大幅波動。如果大家注意,會發現2015年國際大宗商品暴跌,巴西經濟也隨之暴跌。2016年大宗商品價格也不理想,這自然就會進一步激化巴西的國內矛盾。

所以,巴西的經濟問題整體存在很嚴重的結構問題,這種問題是拉美化經濟的普遍特徵。也正是這種特徵,使得當世界經濟狀況不好的時候,拉美政治就會因此陷入了動蕩。相比巴西,阿根廷、委內瑞拉的情況更糟糕,政權更迭得也更早。

其實,拉美政治右傾化根本原因應該有兩個方面:一是經濟因素,世界經濟進入滯漲期導致靠賣資源發展的一些拉美國家經濟堪憂,這些國家就包括委內瑞拉、阿根廷和巴西。由於失業率上升和民生水平下降,民眾對政府的不滿集中爆發,導致拉美原來的左翼政權倒台。二是美國因素,美國重返拉美使得右翼親美的政治力量快速崛起。假如羅塞夫最終被彈劾,巴西將面臨劇烈的政治重組,這也意味着拉美的政治動蕩將會影響到該地區的發展。

我們知道,過去左派執政時,中國與包括巴西、委內瑞拉、阿根廷等國家都有友好關係,如今換成親美的右翼政權,中國會被排擠嗎?面對新政府中國又該如何應對呢?

考慮到美國重新重視拉美,拉美國家對中國的態度肯定會有變化,譬如阿根廷前不久就以我國漁船進入其專屬經濟區為由擊沉了漁船(不要奇怪,中國有不少漁船在拉美國家附近捕魚,一般都是取得相關國家的許可后在相關海域捕魚),並扣押中國漁民索要天價罰金。不過,這事中國通過外交施壓,不久后漁民就被釋放了。由此可以看出,拉美相關國家在心理上還是有波動的,這次阿根廷擊沉中國漁船事件恰逢奧巴馬訪問阿根廷前夕,這是阿根廷政府為了取悅白宮所做的姿態。

當然,並不是說拉美換了右翼政府中國就不可以在拉美髮揮影響力了,中國與拉美相關國家的合作就無法開展了。當今世界,無論誰執政都要發展經濟,只要發展經濟中國就是繞不開的,最具潛力的市場、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第一大貿易國、世界第一大製造業大國······除非瘋了,否則他們都不會放棄和中國合作,因為和中國合作本身就是他們穩固自己政權的手段,何況中國和拉美並無任何戰略層面的分歧,彼此都是利益。所以,只要中國用好方法,與務實的右派合作並不困難。

拉美國家經濟為何不穩定?根本原因在於產業結構單一,基礎設施薄弱,這導致了經濟抗衝擊能力弱,民生問題嚴峻,他們面臨的問題可能比亞洲的情況更嚴重。所以,只要中國給他們提供一個發展的邏輯,給他們提供機會,就很容易彼此建立合作。拉美國家普遍擁有資源,中國正在進行資本和工業的雙輸出,這種彼此可以實現互惠互利的投資和貿易巨大空間可以促使中國和拉美更加緊密合作,這些合作並不會因為美國重返拉美而有本質性變化,美國沒有任何理由讓和中國沒有任何矛盾衝突的拉美國家放棄與中國的合作。何況,與中國相比,拉美需要的很多基礎建設投資、物資和工程建設能力美國根本沒有,中國相比美國在這方面擁有「硬實力」優勢。所以,只要中國利用好這一優勢,就能取得在拉美對美國的局部優勢。

中國應該學習美國的軟實力。譬如,在最近的南美國家厄瓜多爾7.8級的大地震,中國技術裝備和中國企業承建的水利工程、路橋、民建項目以過硬的質量,在此次強震中立得穩,頂得上,用得好,「中國質量」和「中國標準」經受住了強震考驗,並在震后救災中發揮積極作用,贏得厄民眾的稱讚。這種消息,我們國家應該在拉美相關國家的媒體中多多宣傳,要讓拉美國家的人民都知道中國的設備先進、技術能力強、工程質量過硬,由此形成民意。

事實上,只要我們適當利用我們的「硬實力」,再輔以軟實力的輿論遊說,就能繼續推進與拉美國家的合作,不會受到美國重新重視拉美的負面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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