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走錯兩小步棋 中東又陷大亂

占豪

最近幾天,除了東北亞的博弈很激烈之外,中東和東歐的較量則更加接近擦槍走火,而這一切除了本身內在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普京走錯了兩小步棋的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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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4日凌晨4時,藉著夜幕的掩護,土耳其特種部隊在美軍空襲和火炮的掩護下,越境向敘利亞北部城鎮傑拉卜盧斯發起進攻,發起了代號為「幼發拉底盾牌」的軍事行動。土耳其的這次行動目標是奪取「伊斯蘭國」(ISIS)控制的這一邊境據點,斬斷其補給線。此次行動並非土耳其軍方首次越境進入敘利亞,但卻是敘利亞危機暴發5年來土耳其對敘利亞境內發起的規模最大的軍事行動。

對於這次行動,一直在閱讀占豪微信的戰友都知道,土耳其的軍事行動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於土耳其的軍事行動,敘利亞巴沙爾政府進行了譴責,表示土耳其擅自行動侵犯了敘利亞的領土主權。

如果注意觀察,會發現土耳其特種部隊與美國空軍進行聯合行動當天,美國副總統拜登訪問了安卡拉並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和總理耶爾德勒姆進行了會談。拜登的這次訪問顯然是為了安撫土耳其埃爾多安政府,因為如果美國再不安撫,埃爾多安與俄羅斯就可能很快結成盟友,這對美國的打擊將會非常巨大。如果俄羅斯、土耳其和伊朗真的結成聯盟,並且在敘利亞問題上達成妥協,則美國在中東的力量將會被嚴重削弱,俄羅斯將分走美國在中東的半邊天。

更為重要的是,一旦這一結果出現,俄羅斯將擁有對烏克蘭動武的契機,那麼普京就極有可能用軍事手段直接將烏克蘭危機拉回到俄羅斯希望的正軌之中。所謂俄羅斯不會動武的假設是因為條件不成熟,一旦中東條件成熟,則普京必然動武,絕不會拖泥帶水。

一旦俄羅斯用軍事手段解決烏克蘭問題,將烏克蘭重新拉回到2013年11月街頭革命前的狀態(歐俄通過選舉博弈總統大位),美國一手編製的歐俄新冷戰的預期格局將徹底打破,美歐對俄羅斯的制裁聯盟會瞬間瓦解,俄歐關係將會開啟新篇章,北約有可能重新陷入癱瘓。這個道理就像2008年8月格魯吉亞戰爭結束後,歐俄新關係發展大大加速一個道理。

所以,對美國來說,土耳其是非常關鍵的一環,美國在這一環上進行的「政變」冒險是白宮冒進的表現。現在,白宮要想修復與土耳其的關係非常困難,引渡美國一直保護居倫將是前提條件,與此同時美國還要放棄對庫爾德人的支持。這兩條美國要做到代價是非常巨大的,但又不能立刻回絕,於是美國採取了緩兵之策,並先給埃爾多安政府一點甜頭以延緩其與俄羅斯戰略靠近的速度。

於是,在拜登訪問安卡拉當天,美國空中掩護土耳其特種部隊「入侵了」敘利亞,雖然名義上是打擊ISIS,但實際上是給親土的敘利亞反對派打地盤的,而美國這麼做就是在向土耳其讓利。說白了,就是拿敘利亞的國家利益來滿足土耳其以換取土耳其延緩靠近俄羅斯。

其實,白宮的意思是,拖過奧巴馬任期,不至於中東問題徹底爆發,把問題留給下一任總統。在這種情況下,拜登代表白宮答應土耳其,可以引渡居倫,但得提供足夠充分的證據,這就是緩兵之計。為了讓土耳其信任,先拿敘利亞的利益給土耳其喂點好處。對土耳其來說,一方面這個誘惑太大,另一方面與美國的關係也太過重要,所以也就先把關係緩和下來了。

關係緩和下來後,土耳其接着就公開提要求,一個是要求引渡居倫,另一個就是土耳其總理耶爾德勒姆在會見完拜登的8月26日即明確表示,當天凌晨在舍爾納克省吉茲萊區一個針對警方檢查站的恐襲毫無疑問是庫爾德工人黨製造的。這次恐襲導致11名警察死亡,78人受傷。而在拜登訪問土耳其之前的8月20日發生的那起恐襲,當時耶爾德勒姆明卻說是ISIS幹的。

兩次恐襲不同的指向其內涵是完全不同的,兇手到底是誰反而在其次了。8月20日指向ISIS是土耳其在釋放堅決打擊ISIS的信號,這有向俄羅斯示好配合打擊ISIS的意思;而8月26日直接指向庫爾德工人黨,則是土耳其向美國的要價,即美土關係正常化的前提之一就是土耳其要打擊庫爾德工人黨。

如果美國同意引渡居倫並配合土耳其打擊工人黨,土耳其會重新調整對美關係。現在,美國使了個緩兵之計,先把土耳其穩住再說,至於說是不是引渡居倫和是否配合其打擊庫爾德工人黨那都是還沒影的事情,留給下任總統思考去吧。對白宮來說,只要穩住土耳其,俄羅斯就沒辦法以武力解決烏克蘭問題,那麼美國針對俄羅斯所布的局暫時就不會破。

然而,再反觀土耳其,從一個和平穩定的國家如今成了恐襲頻繁的國家,那完全是埃爾多安政府作出來的,大家應該記得一年多前占豪就在分析中說過,土耳其必然變成恐襲天堂,埃爾多安的錯誤政策將會導致土耳其陷入動蕩,現在一點不打折扣地驗證了當時占豪的判斷。

埃爾多安剛剛被政變過,現在正走在十字路口,他做剛剛緩和了與普京的關係,所以也不敢太冒進,擔心得罪普京絕了自己後路,所以在敘利亞的行動後趕緊在8月26日給普京打電話說明情況。根據克里姆林宮網站的消息,雙方商定將在雙邊和國際事務上繼續保持私人接觸。另據俄總統新聞局透露,兩國元首還討論了在聖彼得堡會晤期間達成協議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兩國在政治、經貿領域合作的問題。

此外,土耳其方面消息人士說,雙方商定將於G20杭州峰會期間舉行會見,並同意將向敘利亞阿勒頗地區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埃爾多安還向普京介紹了土耳其在敘利亞北部的行動,強調雙方合作打擊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和其他恐怖組織的重要性。

其實,埃爾多安向普京解釋就是怕普京誤會,是在告訴普京他在敘利亞北部打擊ISIS不會與俄羅斯衝撞,當然他必然會暗示其最終打擊目標是庫爾德人。更深入的話題,估計兩人在杭州G20峰會上將會進行再次的深談。

其實,對於近期的行動,普京的應對手段上其實是有些操之過急,出現了錯棋。最明顯的點就是,伊朗已經允許俄羅斯使用其軍事基地打擊ISIS,普京沒有採取悶聲發大財的策略,而是剛一開始就對外宣布俄羅斯轟炸機使用伊朗的軍事基地對ISIS進行了轟炸。俄羅斯的這一動作更促使了美國的警覺,這會促使美國更快向土耳其讓步。

更為重要的是,俄羅斯公布消息後即惹惱了伊朗。伊朗外長侯賽因·達赫甘8月22日表示,俄方公布其使用哈馬丹空軍基地的舉動「欠考慮」。而伊朗國防部長對俄羅斯的批評則更激烈,他在回答為何俄羅斯使用伊朗軍事基地的消息為何最早由俄羅斯發布而並非由伊朗發布的原因時候表示,俄羅斯作為超級大國在全球範圍內擁有強大影響力,在地區和全球安全事務方面總喜歡展示自己的實力,這本身就是炫耀行為。很快,伊朗就停止了俄羅斯繼續使用其軍事基地,8月22日俄羅斯的轟炸機就飛離了伊朗空軍基地,俄伊高級別的軍事行動合作就這麼不尷不尬地終結了。

伊朗為何在消息公布後有如此大的反應?根本原因在於兩點:對外,伊朗並不想在中東成為美俄較量的中間地帶,不願意做俄羅斯的附庸,過去伊朗就有這樣的傳統;在美國方面,美國可容忍伊朗的一些挑釁動作,卻會對其作為俄羅斯的跳板耿耿於懷。對內,伊朗政府也擔心反對派的攻擊,2017年伊朗也將大選了,怕影響選情。

伊朗允許俄羅斯使用其空軍基地打擊ISIS,本來是想借俄羅斯之力加快打擊ISIS以擴大什葉派地盤,未來順帶還可以打擊伊拉克境內的ISIS,這本來是可以悶聲發大財的,結果俄羅斯人太高調,這事暫時就這麼半途而廢了,客觀上這是對俄羅斯在中東打擊ISIS有較大負面影響,特別是在俄伊合作方面會有負面影響。

普京除了走錯這一小步棋外,在俄烏邊境上所做的動作也是一步值得商榷的棋。俄羅斯在俄烏邊境舉行大規模軍演,考慮到梅德韋傑夫和拉夫羅夫之前都表態過可能和烏克蘭斷交,最近俄防長紹伊古在俄軍開始俄烏邊境的臨時大規模軍演後稱俄羅斯與烏克蘭及波羅的海國家交界區已進入戰鬥模式。這些言行太過咄咄逼人,使得美國更快向土耳其讓步,也使得俄羅斯失去了更早出現對烏克蘭動武的契機。這實際上又是一步錯棋,如果普京再耐心一些,美國再猶豫一下,或許土耳其會更快地向俄羅斯靠近,那麼局面會對俄羅斯更加有利。當然,普京如此着急也是因為俄羅斯的壓力的確很大,太想速戰速決解決烏克蘭問題了。

還有另外一則消息也非常值得注意,8月23日和8月24日,伊朗快艇在霍爾木茲海峽連續快速接近美國的軍艦,最近甚至只有180米,美軍多次喊話併發射閃光彈警告無效,於是另一艘巡邏艦「斯奎爾」用50毫米口徑炮發射3發炮彈警告,對方快艇隨即離去。美第五艦隊發言人厄本稱:「這起事件導致(美伊)衝突風險急劇上升。」針對美伊艦艇本周發生的多次摩擦,伊朗國防部長達赫甘回應說,伊朗將警告甚至對抗任何進入伊朗領海的外國船隻。

伊朗此時連續在霍爾木茲海峽採取這種「危險行動」,實際上是在警告美國,必要的時候伊朗可能採取封鎖霍爾木茲海峽的措施。伊朗的這種行為,既是對國內強硬派的一個安慰,也是在與俄羅斯搞得不愉快之後再次展現伊朗在中東的地位和態度。當然,也是向美國施加相應的壓力。

從中東亂局我們可以看出,中東的博弈並沒有因為土耳其的政變而發生向緩和的方向發展,而是更加趨於激烈,這一點和占豪之前的判斷完全一致。不過,由於土耳其因拜登訪問暫時緩和了下來,中東破局的時間會進一步延後。

未來,中東出現怎樣的破局,很關鍵的因素之一就是土耳其如何站隊。一旦土耳其徹底倒向俄羅斯,則俄羅斯即會出兵烏克蘭,中東破局的同時將會同時會帶來東歐的破局。如果土耳其保持相對中立態度,則中東格局會保持相對更長的混沌時間,大家會繼續攪混水直到新的重大變量事件的出現,改變中東博弈格局為止。此時,中國應該在推動土耳其東轉方面給普京來一個助攻。在這種情況下,這次G20峰會中土元首可能將會談以進一步推動中土合作。

中國,等的就是中東破局,中國也應加速推動中東破局。對中國來說,中東破局之日,也許就是中國強硬出手機會到來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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