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斌:特朗普主義並非新產物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副院長、政治學系教授楊光斌出席「特朗普新政與中國戰略再定位」報告發布會時表示特朗普主義其實就是十九世紀美國政治傳統,孤立主義,貿易保護主義,還有種族歧視都曾在19世紀的美國出現過。

Isolationism


以下為楊光斌的講話實錄:

楊光斌:我的基本觀點是,假設特朗普能夠干滿四年或者兩屆,當然潛台詞是第一沒被暗殺,第二沒被趕下去,假設他能幹滿兩屆,特朗普主義帶來的結果是什麼呢?

第一是文明衝突,一是國內文明衝突,二是白人和黃種人文明的衝突,這是兩個文明的衝突。特朗普主義簡單來說,我給他的定義是基於民族主義的貿易保護主義,孤立主義和白人至上主義。

特朗普主義實際上不是反全球化,是反過去三十年的全球化,全球化已經五百年,一直蓬勃向前,但是過去三十年全球化,應該說08年金融危機已經告一段落,但是我們沒有感覺到,直到特朗普上台,英國脫歐公投,我們才看到過去三十年全球化告一段落。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副院長、政治學系教授楊光斌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副院長、政治學系教授楊光斌


三十多年全球化有一個概念,就是新自由主義,它包括三個方面,一個是經濟自由化,市場自由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它在經濟學上出現什麼問題呢?就是貨幣學派,貨幣學派顛倒了經濟關係,過去的凱恩斯主義是說你生產多少貨幣,貨幣量是由產量決定的。但是貨幣學派是發行多少貨幣控制通脹,里根經濟學是成功的,是因為他在一國邊界之內,但是突然冷戰結束了,冷戰結束以後,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在打破國家邊界以後,它的意義完全不一樣了。所以自由變成了貨幣自由,貨幣自由最後表現為對內對外的掠奪,對內掠奪就是華爾街導致的等級和階級,對外掠奪是席捲全球的東亞危機的全球掠奪。

第二是政治自由化,換句話說,全世界都應該過美國一樣的生活方式,想一想我們文化文明如此不同,大家過一樣的生活方式,結果過去三十年,政治自由化,導致成功的寥寥無幾,成功的是零頭,大部分是回潮了。二戰以後150個新興國家,嘗試的都是自由主義,自由主義核心是黨爭。因此特朗普說我們別再干這個事了,這是政治自由化。更讓特朗普生氣的是,文化自由化,文化自由化就是七十年代以來的文化多元主義,什麼都多元,什麼都正確,宗教、種族,沒有道德標準,沒有家庭模式,所有東西都是正確的。這讓美國人,尤其是美國白人產生了文化右翼情緒,對此恨之入骨,尤其是亨廷頓的《誰是美國人》,表明了對美國信條的擔憂,對美國的拉丁化的擔憂。因此我們說特朗普主義事實上是反過去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全球化本身還會滾滾向前,只不過接下來的擔當者或者主持者,可能變成中國了。

那麼特朗普主義從何而來?其實我們猛然發現,對照美國的歷史,特朗普主義其實就是美國十九世紀政治傳統的迴光返照,因為二十世紀三個思潮,頭三十年是古典自由主義,放任自由主義失敗了,導致大蕭條。接下來是凱恩斯主義四十年,到七十年代基本被新自由主義代替了,接下來是新自由主義,所以過去二十世紀是古典主義、凱恩斯主義、新自由主義。因此我們今天看到特朗普主義和過去三股思潮都不一樣,那麼它是什麼?其實就是十九世紀美國政治傳統,當時的美國政治傳統第一是孤立主義,說南美是我的,我們不染指歐洲,歐洲也不要染指我們。

第二是貿易保護主義,我們今天熟悉的貿易保護主義,也就是李斯特的保護主義,這是李斯特到美國以後學到的貿易保護主義。當時亞當·斯密說,美國這樣的國家只能和波蘭一樣從事農業,沒有前途,但是美國人不信,我們要發展工業、製造業,把製造業留在美國。因此在十九世紀時他的貿易壁壘強,他國內的製造業就得到加強,貿易壁壘弱的時候就被英國沖得稀里嘩啦。另外在十九世紀,不光是美國,整個西方都是流行白人至上主義,其他民族是人嗎?他們認為其他民族不是人類,或者即使是人類,是人類頂級次序的下等,第一等級像我們熟悉的自由主義的大師密爾,他做印度官員的時候做了十五年,他說第一類是英國白人,第二類是黃種人,第三類是黑人,第四類是動物之類的東西。

我們發現特朗普主義和十九世紀的政治傳統可以一一對上號,那麼結論就來了,如果特朗普能夠幹十年,特朗普主義堅持下去會造成兩個文明衝突,第一個文明衝突,美國國內文明衝突,少數主義和美國白人、黑種人,我們可以看到特朗普的記者招待會,英國媒體就報道這是一個車禍現場,再亂不過了。第二個衝突,白人和黃種人衝突,我們講國際政治已經不講人種了,過去三百年由白種人主導的秩序,以特朗普當選和英國公投為標誌是衰落的轉折點,誰來主導這個世界秩序?特朗普說我們要美國優先,但是中國人怎麼說呢?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這兩個國家趕在一塊了,將會發生什麼?我們用特朗普的話說「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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