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為強 文翠珊急拉小黨組閣 妙招化險為夷

俗話說「世事難預料」。當一年前,英國前首相卡梅倫信心滿滿地把「脫歐」決定權付諸全民公決的時候,他根本沒想到會「倉皇辭廟」。一年後,現任首相文翠珊想「民氣可用」,提前宣布大選,想不到英國遭受連續恐怖襲擊,等來的還是「懸浮議會」的尷尬結局。


「先下手為強」,好在文翠珊還是個老練的政治家,一看沒有黨派能獲得單獨組閣的機會,就第一時間覲見了女王陛下,請來了「尚方寶劍」,當天就宣布與「小黨」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組建聯合政府,阻擊了工黨和其他黨派聯合組閣的企圖。
英國大選告一段落。

選情逆轉,保守黨痛失議會多數

6 月 8 日是英國的大選投票日,倫敦整整一天都不見陽光,空氣也像選情一樣膠着、沉悶。到了傍晚,天空飄起了小雨。這樣的天氣對保守黨來說不是一個好兆頭。筆者在街頭採訪了好幾個投票者,他們都說把票投給了工黨。

6 月 9 日一大早,陽光燦爛,天空湛藍,出現多日極為難得的好天氣。這樣的情形,與去年英國脫歐公投時居然如出一轍。公投日當天,那是「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第二天就晴空萬里。看來上蒼都厭煩了英國人自己的「瞎折騰」,以壞天氣來發出警告。

不過,這並不影響文翠珊提前大選的信心。

要知道英國的媒體和精英階層,向來都希望保守黨贏,幾乎所有的報紙,除了《衛報》和《每日鏡報》外,都站在支持文翠珊這邊,強烈呼籲讀者投文翠珊的票,對工黨領導人科爾賓則大加謾罵甚至進行人身攻擊。《每日郵報》更絕,出了好幾個專版,教人們如何在戰術上投票,如何幫助保守黨贏得這次選舉。這樣的輿論導向,讓文翠珊越發覺得自信心爆棚:這就是人民的呼聲啊。

不過,計票結果讓人頗感意外。保守黨獲得 319 席,比文翠珊幾個月前宣布大選時保守黨在議會中的席位還少 10 多個席位。工黨則比以前多出了數十席,大獲全勝,有分析還認為,要不是幾次恐襲,工黨的票數當更會所向披靡。文翠珊當初決定提前大選,原本是想擴大保守黨在議會中的席位,使自己從其前任卡梅倫那裡繼任的首相職務「合法化」,以更好地與歐盟展開十多天後的「脫歐」談判。然而,文翠珊的這場「豪賭」差點輸了個底兒掉。

一看風向不對,英國媒體又開始對文翠珊冷嘲熱諷。

《泰晤士報》頭版頭條大標題是「文翠珊的大賭局輸掉了」,《每日郵報》頭版頭條標題是「脫歐現在位於一個刀刃上」,《衛報》頭條:「出口民調使梅震驚」,《經濟學人》9 日的封面是:「文翠珊下錯了賭注」,連一直以來對文翠珊追隨最緊的

《太陽報》,也慨嘆「文翠珊成了霉」。

《泰晤士報》報道:文翠珊的大賭局輸掉了

《每日郵報》稱:脫歐處於刀刃上

「懸崖求生」 ,文翠珊急拉小黨組閣

眼看着保守黨和自己就要墜入懸崖,文翠珊千鈞一髮之際緊急出招,聯手其他小黨,總算勉強化險為夷,保住了本黨命運和自己的位子,表現出了一個政治家關鍵時刻的決斷力和應變力。

9 日中午,文翠珊在緊急覲見女王後,馬不停蹄地返回首相府,剛從車上下來,甚至都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發表重要講話,宣布說她將與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組建一個「在這一關鍵時期能夠提供確定性並帶領英國繼續前進的政府。」她強調稱,在距離同歐盟展開談判僅剩 10 天的情況下,新的政府將帶領英國開展與歐盟的關鍵性談判,顯示英國脫離歐盟的意願。

這歐,是脫定了。

文翠珊的這一先手棋下得好!阻止了工黨聯合其他黨派組成內閣,避免了下台。要知道出現「懸浮議會」的選舉結果後,工黨主席郝爾彬就放風說,「隨時願意為國家服務」,立馬錶現出一個首相的思想境界,關鍵是工黨還獲得不少席位的蘇格蘭民族黨的組閣支持。

什麼是「懸浮議會」?

「懸浮議會」指的是沒有政黨在國會中取得「過半席次」,政黨無法順暢推行法案,導致國會陷入僵局。由於英國是議會制國家,傳統上獲得最多席位的政黨,即為執政黨,其黨魁則擔任首相一職,因此國會中是否取得絕對多數,直接攸關國家政府能否順利運轉。
在英國,下議院總席次為 650 席,過半需要 326 席。但由於傳統上,北愛爾蘭分離主義的新芬黨在獲得席次後,都會以「棄權」(拒絕擔任議員)對抗英國政權,因此扣除新芬黨的席次後,多半只需 323、324 席即算過半。

該怎麼解決?

如未有一黨取得過半,則黨派間必須進行協商,可行方案包含有以下幾種:
一是共組「聯合政府」(coalition)。聯合政府為跨黨派間正式的合作,經協商后透過聯合聲明,正式確立,是所有方案中最為穩定的執政方式。2010 年,與過半席次擦身而過的保守黨,向自由民主黨(LibDem)尋求合作,最終順利組成聯合政府,由保守黨籍的卡梅倫(David Cameron)擔任首相,副相則是自民黨籍黨魁克萊格(Nick Clegg)。
二是黨派間選擇性的聯盟。小黨可承諾透過支持執政黨的預算,換取政策上的妥協。第三種方式,則是風險較高的「少數派執政」(minority government),意即執政黨不與認何政党進行任何形式的合作,只有在議案需要的時候,才在各別議題上尋求他黨支持。1974 年的「懸浮議會」中,作為最大黨的工黨,最後以少數派方式執政。

與時間賽跑,現在文翠珊該怎麼辦?
「文翠珊,下台吧你!」工黨們這麼呼籲。
不過,擁有 319 席的保守黨與獲得 10 個席位的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聯合執政,是文翠珊的一步「妙棋」,有效遏制了其他政黨覬覦首相府的政治企圖。現在看,她的這一目的達到了,也使沸沸揚揚的英國大選暫時劃上了一個句號。
又是媒體!原本稱「六月是五月(May,即文翠珊的名字)的結束」,現在又改口說:「六月不再是五月(文翠珊)的終結」。

大選前,《經濟學人》封面用了標題:「文翠珊 · 沒準兒」
拉拉扯扯,組閣後前景不容樂觀
文翠珊算是保住了相位,但埋下的問題卻不少,除了經濟等問題,主要以黨內團結、聯合政府前途以及未來的脫歐談判如何發展等最為突出。
保守黨內部團結面臨考驗。文翠珊帶領保守党參選,居然丟了十多個議席,黨內聲望動搖,已有不少黨內資深要員要求文翠珊辭職了。大選加劇了黨內分裂,文翠珊後院起火。
黨外的指責就更是不絕於耳了。自民黨領導人提姆 · 法倫說:「文翠珊應該感到羞愧,如果她還有一盎司的自重,就應該辭職」。蘇格蘭民族黨領袖斯特金強調,文翠珊已經「失去了作為首相的信譽」。

英國《經濟學人》雜誌評論說,文翠珊一生從政謹慎,這次在民調(又是不靠譜的民調)一片大好的情況下「突然豪賭」,決定提前大選,希望為即將開始的脫歐談判爭取更大的民意支持,但結果差點賠上了政治生涯,未來的英國政壇恐怕不會太平。
聯合政府算是匆忙成立了。只有 10 個議會席位的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成立於 1971 年,支持脫歐,也支持保守黨。但這麼一個勢單力薄的小黨,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文翠珊根本不會垂青。想想也是,一個原本在議會中一黨獨大、習慣於呼風喚雨的保守黨,現在要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黨來「救駕」,真是虎落平陽,令人不勝欷歔。

阿林 · 福斯特
她倆還真在一起合過影,今後會不會互相不對付?


值得一提的是,民主統一黨的現任領導人阿林 · 福斯特是一位女將,長得與蘇格蘭民族黨領袖斯特金有點像,一看就是滿臉霸氣的幹練范兒。如果保守黨和民主統一黨順利組閣,按照慣例,福斯特將會出任副首相,這樣一來,英國政壇將破天荒地出現「鐵娘子 X2」的局面。「兩個女人一台戲」,況且都是強勢的主,矛盾與不和,恐怕難避免。在脫歐問題上,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一向反對保守黨的「硬脫」,在社會福利、地方政策、養老金髮放等問題上,兩黨對立的地方也不少。這種疙里疙瘩,難免日後反目。

那 6 月 19 日開始的脫歐談判呢?目前文翠珊仍表示會按原計劃進行,「等得不耐煩」的歐盟方面官員也表示「時不我待,來個痛快」。但有了小黨在身邊,文翠珊的脫歐計劃勢必會受到牽制。按照文翠珊的想法,英國應不受歐盟法律與法院羈絆,退出歐盟單一市場,而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則傾向於繼續與歐盟保持密切關係,考慮與單一市場建立關稅聯盟,實現「軟脫歐」。

國內掣肘日多,文翠珊今後的日子註定不好過。本來想通過這次大選,讓自己掌握更集中的權力強勢推進「脫歐」,但大選的結果意味着選民已經對她的脫歐政策產生反感,英國的脫歐談判可能需要思考「新的方向」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這脫歐到底是「錯錯錯」?還是「莫莫莫」?反正對文翠珊來說,肯定是「難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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