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會對伊朗開戰嗎？

8月6日，美國將恢復對伊朗第一波制裁，面臨大限的伊朗總統魯哈尼近日喊話特朗普：「勿捋獅尾，否則後悔」。特朗普則突然隔空拉高調門。上周日深夜，其在社交平台發文警告魯哈尼：「不要再威脅美國，否則將面臨歷史上罕見的後果。美國不再是忍受伊朗發出瘋狂的暴力和死亡言辭的國家。小心點！」

值得注意的是，除措辭激烈外，特朗普在推文中均使用了大寫字母以示強調，這一做法實屬少見。美伊「鬥狠」似乎走向新高度，「美國會和伊朗開戰嗎？」美媒近日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這一切，讓人似曾相識。

去年8月，特朗普對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表達過幾乎相同的措辭。特朗普警告稱：「朝鮮最好不要再對美國構成任何威脅。（否則）他們將會遭遇世界上前所未有的火與怒。」

在特朗普表態後第二天，朝中社報道稱，朝鮮軍方正考慮通過中遠程彈道導彈對關島周邊進行包圍射擊的作戰方案（但未實行）。緊接着，朝鮮於9月進行第六次核試驗。但外界並未看到特朗普所謂的「火與怒」。一年後的今天，人們反而看到了美朝領導人在新加坡會晤。那麼，特朗普的強硬表態只是虛張聲勢？他只是比前任總統調門更高而已?

《大西洋月刊》指出，若就此判斷特朗普一貫虛張聲勢是個危險的想法。為啥這麼說？特朗普追求世界各地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不按牌理出牌的他又是那麼難以預測。沒人能肯定他的「咆哮」是在虛張聲勢，即使他真的是在虛張聲勢。對特朗普來說，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美國新聞網站Axios早前報道稱，虛張聲勢實際上是符合特朗普賭徒式的極端談判風格的，即提出問題的最大限度，圍繞最大限度進行討論，然後即興發揮。在其商業生涯中，這種策略有時會成功，但有時也會失敗。特朗普的不可預測性有利於其爭取籌碼，因為人們不確定他究竟想幹啥，但這種風格也會激起巨大的不確定性和市場波動。在特朗普執政第二年就斷言這種策略能否在國際關係中奏效還為時過早。

特朗普的虛張聲勢及其「邊緣政策」還可能帶來嚴重危險，如美國總統的話語價值遭貶低，朝鮮半島發生災難性衝突的風險等。拋開特朗普的個人表態，其政府作為一個整體對朝鮮還是有相對清楚的目標的，即什麼不可接受——朝鮮研發能夠抵達美國的遠程核武器，以及美國施壓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去核。但在伊朗問題上，特朗普政府的目標沒這麼清晰。「特朗普總統告訴我，如果伊朗做任何負面的事情，他們將付出罕見的代價，」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在特朗普發出「咆哮」推文後表示。所謂「負面的事情」究竟是啥意思？是否意味着伊朗警告稱，美伊戰爭將是大規模的？是否意味着伊朗和真主黨將其與以色列之間醞釀已久的衝突升級？還是意味着美國退出伊核協議後，伊朗重啟核計劃？今年5月，美國務卿蓬佩奧在一場名為「協議之後：新的伊朗戰略」的演講中對伊朗提出12點要求，他所謂的「伊朗不良行徑的範圍」又是啥意思？

由此可見，朝鮮問題這一先例無法為伊朗問題提供預測導向。儘管從狹義角度看，這一先例證明特朗普會發出嚴厲威脅，但不會堅持到底。

一年後，特朗普會與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舉行峰會握手言歡嗎？ 特朗普會笑着調侃自己之前在社交平台上威脅伊朗云云嗎？難說。在特朗普擔任美國總統期間發生了不少奇怪的事情。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即伊朗對特朗普言論的解讀可能導致鷹派包圍下的美國總統做出軍事回應，從而增加了戰爭爆發的可能性。

那麼,美國會和伊朗爆發軍事衝突嗎？有美媒指出可能性不大,因為特朗普的「咆哮」暴露了其政府的伊朗戰略脫節，儘管總統突然暗示要進行軍事打擊，但政府各部門官員仍在對德黑蘭施加經濟和政治壓力。在德黑蘭沒有直接挑戰的情況下，幾乎沒有美國政府官員支持對伊朗進行軍事反擊。據報道，包括國防部長馬蒂斯在內的五角大樓高層一直反對冒險引爆另一場代價高昂的中東衝突。他們主張採取間接方式對付伊朗，因為他們試圖調整軍事力量以應對其他威脅。此外，近期美俄峰會引起爭議，特朗普的「咆哮”還有轉移話題之嫌。

另一方面，面臨經濟制裁壓力的伊朗恐怕無法承受與美國的戰爭。伊朗能做的是：讓特朗普在該地區處境艱難。那麼，伊朗會像朝鮮那樣與美國談判嗎？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伊朗問題專家卡里姆（Karim Sadjadpour）指出，「除非哈梅內伊面臨嚴重的經濟困境和生存焦慮，在特朗普時代，我猜他會避免與美國進行談判，相互猜疑和蔑視太深了。」曾在奧巴馬時期的國務院研究伊朗問題的賈勒特·布蘭科（Jarrett Blanc）認為，特朗普的威脅似乎與一項更大的戰爭計劃沒有關聯，目前與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之前的情況不同。所以，新一輪「口水戰」只會進一步削弱美國總統的可信度？或許其後果的嚴重性在未來數年裡都不會明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