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蘭克林·羅斯福(第四次贏得總統大選時已經行將就木)之後,從沒有哪位總統候選人挑選搭檔如拜登這般引人矚目。大致原因——
拜登本人是老派政客,沒啥新意,需要一個有新意的搭檔製造熱度。
本屆美國大選嚴重兩極分化,特朗普站在最右邊;拜登需要告訴美國人,他在最左邊。
拜登已經78歲(全球男性平均壽命約70歲,美國男性平均壽命約76歲),屬於高齡老人。如果當選之後身體出現問題,副總統會代行總統職權。換句話說,拜登的搭檔,很可能會成為未來的美國總統。
這幾個因素疊加起來,讓拜登選擇了哈里斯。
8月11日,拜登在社交網站上發文:「我非常榮幸地宣布,我已提名卡瑪拉·哈里斯作為我的競選夥伴,她是一名為小人物而戰的無畏戰士,是美國最優秀的公職人員之一。」
有色人種,女性,少數族裔,哈里斯身上實在有太多話題、爭議與特色。
特朗普發文諷刺:她很差,我不喜歡她。
01、不尋常的哈里斯
哈里斯於1964年出生於加州奧克蘭,曾是加州歷史上第一位女性總檢察長。她現年56歲,算少壯派,某種意義上彌補了拜登年老的弊端。
哈里斯身上最關鍵的特色在於有色人種的身份——
她父親是牙買加人,1961年移民美國,后在斯坦福大學擔任經濟學教授。父系背景讓她有了非洲族裔的認可。美國黑人,大部分是非洲裔。前陣子因「佛洛伊德之死」把特朗普鬧得焦頭爛額的三部曲(抗議示威、下跪運動、推到雕像),白左與黑人就是主力軍。
8月10號,美國100多名有頭有臉的黑人(輿論圈、音樂圈、體育圈)發表措辭強硬的公開信警告拜登,如果不選擇一名黑人女性作為競選夥伴,他將輸掉此次選舉。有了哈里斯,非洲裔的選票基本都會投給拜登。
她母親是印度人,1960年移民美國,後來成為一名癌症研究員。母系背景讓她有了亞裔背景,這是拉攏亞裔選票的利器。
目前美國人中,亞裔大約佔5%,大多處於精英階層。亞裔中,印度裔和華裔又是重點。現在特朗普在竭力拉攏印度,美國企業在印度跑馬圈地,美國企業高管中有很多印度精英(微軟與谷歌CEO都是印度裔)。
美國印度裔原本有可能支持特朗普。但哈里斯上場之後,印度媒體一片歡呼,認為拜登選擇哈里斯非常有眼光。甚至有印度社團開始花錢遊說,幫助哈里斯贏得大選(這是赤裸裸的干預美國大選啊。不過美國只會說俄羅斯或中國干預大選,說其他國家干預大選沒賣點)。
更誇張的是有不少印度專家開始意淫,印度將有望(未來是三哥的)在明年「領導」世界各國恢復全球經濟(邏輯是拜登年老,印度裔的哈里斯會有更多決策權)。大家也不要笑話印度(論吹牛,中國專家都比不上印度人),人家一百多年前還認為自己和大英帝國一起統治世界呢。
另外哈里斯天然具備印度裔美國人搞關係的能力。2003年,她參加舊金山區域檢察官選舉,那裡華人較多。為方便去華人社區拉選票,她給自己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叫賀錦麗。
中國這麼多姓,為什麼姓賀?意為祝賀,便於拉關係。她這招很成功,開創了舊金山非華裔政治人物取中文名字的先河,如艾霖敦(Theodore Ellington)、李凱禮(Tony Kelly)和華頌善(Shamann Walton)等等。
如今美國政壇,對華強硬的聲音很濃。哈里斯算是標準的國際派政客,暫時還沒對華放狠話,有助於改善拜登在國際上的形象。很明顯,這位賀錦麗女士有利於拜登拿下華裔選票。
另外哈里斯的丈夫是猶太裔美國人,也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屬於年入百萬美金以上的精英階層。
這層關係又能博得猶太人的好感。而猶太人在美國的分量已無需多言,很多都在要害崗位。
簡而言之,哈里斯的人設符合美國有色族裔的預期。拜登挑她當競選搭檔,擺明了就是盡最大努力收割左派與少數族裔的選票,把左派路線一路走到底。
拜登和特朗普的對決,已經進入拼刺刀階段。
02、拼刺刀
拜登為什麼一定要拉左派和少數族裔?這是美國的人口結構決定的。
美國人口3.27億(截至2018年)。歐洲裔佔62.1%;拉丁裔佔17.4%,非洲裔佔13.2%,亞裔佔5.4%,其餘是混血、印第安人與夏威夷人等原住民。
拉丁裔、非裔和亞裔加起來大約佔美國總人口的35%。這些人如今是拜登的票倉。
如果按宗教劃分,大約54%的美國人信仰新教(1.76億),主要是歐洲裔;23.9%的人信仰天主教(0.77億),主要是拉丁裔;1.6%的人信東正教(約518萬),主要是東歐裔;1.7%的人信猶太教(556萬人),全部猶太人。其餘還有5千多萬人不信教。
大家可以看出,信仰新教的歐洲裔白人佔據美國的大多數。
具體來說,現階段美國新教又可以分成三大派別,分別是福音派、靈恩派、基要派。
最為極端保守的福音派人口最多,大約佔美國總人口的35%。他們都是中下階層保守派白人,宗教信仰度很高,科學素養很低,認為特朗是天選之子。特朗普說什麼(比如體內注射消毒液之類),他們都認為是真理。
特朗普和他們互動的方式也很特別,經常找福音派牧師去給自己祈福。
那場景一點也不像科技大國元首,不過是把中世紀的道袍換成西裝。
從基本盤數量看,拜登的左派和特朗普的右派差不多,都是35%左右。
但從忠誠度看,特朗普的基本盤因堅定的宗教信仰(福音派的信仰堅定程度不輸穆斯林或猶太教徒)非常牢固。拜登或民主黨,很難撼動特朗普的基本盤。
相反拜登的少數族裔,因為來源於世界各地,結構鬆散。如果特朗普策略得當,可以對其中某些群體進行分化瓦解。比方說佛洛伊德死之前,拜登鐵定不是特朗普的對手。佛洛伊德之死讓少數族裔向拜登靠攏。
拜登把哈里斯拉出來,就是要鞏固這些少數族裔票倉,但能否到達目的,接下來就要看拜登和哈里斯能否打動中間派選民。
03、救贖
特朗普在評論拜登選擇哈里斯做搭檔時表示,「很難去選擇一個對自己如此不敬的人。」不久之前,拜登和哈里斯還是競爭對手。
根據《紐約時報》報導,在6月27日的民主黨黨內初選辯論中,哈里斯攻擊拜登,「我不相信前副總統拜登是個種族主義者,但是(拜登在上世紀70年代質疑過打破種族隔離的『校車計劃』)那樣的表態無法不讓人感到難過。」辯論結束後,拜登民調支持率一度大跌。
當然政壇瞬息萬變。對手或戰友,可以根據利益隨時切換。但不論場景如何變化,民主黨高舉的左派大旗暫時不會變。
民主黨為什麼一定站在左邊?其實這源自於美國歷史上兩場歷史大拐點。
美國建國之後就基本確定兩黨爭霸的格局。
如今的民主黨脫胎於托馬斯·傑斐遜創建的民主共和黨,當年民主黨才是極端保守派,堅定不移地維護奴隸制,比如今的「白人至上」主義者還保守。當年的共和黨(繼承的是聯邦黨和輝格黨衣缽)則比較開明。
正是由於民主黨的保守,導致美國南北戰爭,最終民主黨主導的美利堅聯盟國戰敗。
從1860年林肯上台到1929年經濟危機,林肯領導下的共和黨迅速崛起,帶領美國完成工業化運動;民主黨日子過得凄凄慘慘戚戚,偶爾贏得一次大選,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民主黨的救贖源自於富蘭克林·羅斯福。他帶領美國走出1929年的經濟危機、並打贏了世界大戰、奠定了美國霸權地位,算是償還了民主黨當年內戰中的歷史債務。但民主黨由此變成政壇左派。
縱觀美國歷史,民主黨緊抱右派大旗時,陷入歷史死胡同;打出左派大旗,終於獲得重生。這就決定了,民主黨會不顧一切地站在左邊,想盡一切辦法推動左派力量壯大。拜登選擇哈里斯為搭檔,只不過是推動左派力量的常規操作而已。■
Be the first to comment